第十一章
张良计遇上了过墙梯
刚刚去完北区看完了那一辆被烧成一堆废铁的涉事车辆后，李探员回到了警署，带回来一些有用的数据。
虽然整夜没睡，但他是个工作狂，所以很快便进入了全速的工作状态，专心把数据存进计算机里面去。
陈督察换了一身衣服后又回到了办公室，显然已回过家、洗过澡。他把一大杯冰冻咖啡放在李探员的桌上。
「哇，太好了！」李探员猛吸了一口，说：「没有这个，我快要睡着了。」
「有什么新发现吗？」陈督察问。
「还有什么！那辆被烧的车，一如所料，是失车。」李探员说：「不过，这也就说明了，这不是什么偶发性，而是一椿有预谋的事件。」
「正常发展。」陈督察幽幽地说。
「玛丽，你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陈督察瞥见玛丽在看杂志，不单聚精会神，还流露着讶异的表情。
「我在看林森大师的故事呀。」玛丽说：「你别说，这个林森大师呀，真神！」
「你说说看。」李探员一边输入数据一边说。
「这篇杂志报道说，有一个男人早前去找林森大师算命，那是因为他太太刚进医院了，想请林森大师算算她能否过得了那一关。据病人的医生说，病人发的是急病，已断言应该过不了三天。当男人约见林森时，他一看病人的八字后竟然笑了笑，直说那个医生断错症了。据他的预言，病人不单不会三天后死去，而且可在一天之后好转过来，至于救人的办法并不复杂，只需要在男人家里的西南位置放一盆清水就是了。结果呢，男人立刻回家在西南方放了一大盆水。没想到在下一天的清晨，他被医院通知说他的太太已清醒过来，第三天不但没死，还可以准备出院。你说神不神？」玛丽一脸惊讶的表情说：「所以，从这件事就证明了，林森大师是不会看将死之人的，他既然能看，就是说那人不会死。」
「而且，传言还说林森大师是不会看作奸犯科的人，有这样的故事报道过吗？」李探员补上一句说。
陈督察闻言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地说：「那么，根据排除法去推断，如果是经林森拒看的，要么是快死，要么是恶人。如此说来，郑汝航被林森拒看，不是快死就是恶人，这说法对不对？」
二人心里虽有疑惑，但对这个推论还是点了点头。
「但林森上回说拒绝郑的约见，竟是因为他认为郑汝航是恶人而不是快死。如今郑已死，要么是林森胡诌，要么是郑汝航没死。这又对不对？」
对这个推论，二人心里仍有疑惑，但也不得不再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如果选择相信林森，那么郑汝航一定没死，这推论又是否合理？」
「可是郑汝航已经死了呀！法医的报告又岂会假呢？这不就是说明林森算的一点不准吗？」玛丽说：「不过，林森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会不会是一时失手，算错了呢？」
「说到底，我们办案还要旨望一个算命的给我们指引吗？哈哈！真搞笑！」陈督察一脸不屑地说。
「我绝对同意！所以呢，我会去再找找郑太太。」李探员盯着玛丽，说：「你还要看杂志吗？大小姐，可以行动了吧？」
玛丽是个聪明女，上司已经发话了，她即第一时间抓起背包跟着出门去，尤其是她知道李探员已熬了个通宵，开车的工作自然由她来承担了。
二人很快便来到郑汝航在西贡的别墅，开门的是一菲籍女佣。
女佣看了看他们的证件，便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俩招待进屋子里去，但她没想到这礼貌的举动竟换来了女主人郑太太的一阵错愕。
当他们走进大厅时，郑太太刚刚从二楼下来，手里正提着一个大大的手提包，下楼时显然有点吃力。她一边走一边喊：「Liza你哪里去了？叫你来帮我……」
郑太太没想到一抬头便看到两个陌生人，一时失了神，致使她没有把手上的手提包拿稳，慌忙间竟让那个袋子滚下楼梯。但这下子竟比她看见两个陌生人更加错愕，直教她连忙急步上前抓起那个跌在楼梯口的大提包。
在捡拾的时候，由于那个大提包的拉链本来就没有好好拉上，所以有一条男装的三角红色内裤几乎从包里掉出来，郑太太飞快地扑上前去，并连随把它塞回包里，再使劲地把提包的拉链拉上，期间，她瞥见李探员和玛丽胸前的证件，便说：「噢，两位是……」
李探员和玛丽随即把挂在胸口的警员证件向郑太太展示。
李探员说：「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的探员。有些关于郑汝航先生案件的事情，想向郑太太您询问一下。」
「哦，是这样，请说。」郑太太把那个手提包往楼梯旁边一丢，然后施施然坐在沙发上，并示意两位警员坐下。
「Liza，给客人茶。」
「不用客气了。我们问完几个问题便走，很快。」
「哦，那请说。」郑太太气定神闲地说，但在两个经验丰富的探员看来，她的气定神闲则似乎有点儿刻意了。
「哦，你是要出门吗？」李探员指指那个被丢在楼梯旁的手提包说。
「不，不，不！」郑太太连忙说：「那个袋子里的都是我丈夫的遗物，我准备让佣人扔掉罢了。Liza，你待会给我拿到外面的垃圾收集站扔掉。」
「Yes，Madam。」Liza回话后便抓起那个包走出门去，郑太太则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身影离开。
「郑太太，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郑先生生前有没有买过保险？如果有，是何时买的？」玛丽很直白地问。
玛丽如此单刀直入，那是按照李探员的指示。李探员希望从郑太太的第一反应中获得一点线索。果然，郑太太的响应正如李探员预料的一样。
「哎……哎，是有的。」可是，郑太太的眼睛竟然不敢直望问她问题的玛丽，焦点反而放在地板上。以李探员的认知判断，她的心里一定有很多顾虑，才会有刚才那样的反应。
「那请问是什么时候买的保险？」玛丽再问。
「记忆中，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买的了。」郑太太想了想，再说：「最近可没有。」
李探员听后，嘴角一掀，心里却在想：「我倒没问你最近有没有，你回答得挺爽快。」
「那么，你可知道郑先生所买的保险额度大不大？受益人该是你吧？」玛丽续把该问的问题问完。
「额度……也不算很大吧。其实我对那份保险额有多少并没有什么概念。我想，也要等领完尸体办完死亡证才去办理吧。」郑太太说。
「那倒是。可是，您就没有听郑先生提过保险的事吗？」
玛丽是负责问的那个，李探员则是负责盯着郑太太反应的那个。
「有是有的，不过我没有十分在意。毕竟，我从来没想过他会那么早死。」郑太太说到丈夫的死，却没有表现出特别伤心的表情和反应。
「也是。郑先生才五十多岁，毕竟还年轻。」李探员开腔说：「你们夫妻的感情应该很要好吧？」
「是的。」郑太太说：「我们的感情一向很好。」
「那好！」李探员站起身来作告辞状。
「我们没什么再问了。」玛丽意会后也站起来告辞说：「我们走了，再见。」
「好，再见。」郑太太礼貌地把他们送到大门时，不忘问多了一句：「抓到撞死我丈夫的凶徒了吗？」
「还没有。」李探员回道，并反问说：「请问郑太太最近有没有出门的打算？」
「没有没有没有！」郑太太连忙说。
「那好。如果再有需要，我们还会和郑太太你随时联络。」李探员带着微笑说。
「好的好的。」郑太太回道。
就在李探员和玛丽离开郑家别墅大闸时，他们看到从外面回来的菲佣Liza，她手上只拿着一串钥匙，大概是把刚才女主人让她把郑先生遗物扔掉的吩咐完成了。
李探员和玛丽上了车之后，他对玛丽说：「你现在开车，我会在前面垃圾收集站附近下车，而你继续开车在附近绕几个圈，然后等我电话后再回来接我。」
「怎么回事？」玛丽不解问。
「待会给你解释。」
玛丽依李探员的指示，在垃圾收集站附近让李探员先下车，然后再开车离去。李探员下车后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静心地等待着。
他估计菲佣已把手提包扔到垃圾站，果然，在垃圾收集站的其中一个垃圾桶里便有一个眼熟的袋子，立即成为了李探员锁定的目标。
果然不出李探员所料，才不到十分钟，郑太太便急步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只见她笔直向垃圾站走去，看见她刚才吩咐佣人扔掉的那个手提包后，一手便把它从垃圾桶里抓了出来，再提着它匆匆地走回自己的大宅去。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李探员笑了笑，然后用短讯通知玛丽开车回来接自己。
在车上，玛丽已急不及待地问：「你在垃圾站等什么？」
「等郑太太。」李探员说：「她果然把菲佣扔了的手提包捡回去了。」
「我也觉得她有些问题。」玛丽说：「她说那是郑先生的遗物要扔掉时，说话的神情有点不对。」
「不对的岂止是神情。」李探员续说：「你有没有瞥见袋子里几乎掉出来的男装内裤？还是红色的，这么碍眼，别告诉我你没看到啊。」
「可是，如果那真的是遗物，那便没有什么不对。」玛丽说。
「我们可以不怀疑那是郑先生的对象。」李探员说：「但问题是，她在我们面前说要扔走，但事实是回头又把它捡回去，那就证明了这个袋子后面可能有着一些她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
「让我们猜猜看吧……」玛丽说：「简单地想，那是遗物，但她最后还是舍不得扔掉。她不是说过他们夫妻感情很好吗？所以，这个可能是理由一。」
「如果不是如她所说，夫妻感情并不好呢？那又如何？」李探员问。
「那么，那内裤也许不是她老公的？」玛丽说：「也有这种可能啊，也许，她会不会约了姘头准备出门去？」
「这也是有可能的。」李探员说：「反正，我颇肯定她是看了我们的到访，才会突然叫佣人扔掉那个袋子。如是说，那个装有男性内裤的袋子，看来已经出卖了这位郑太太了。」
「红杏出墙？」
「只要我们好好跟踪跟踪，便有机会看看她这个袋子的真正主人是谁了。」李探员说：「你看那个郑太太虎背熊腰似的，会不会真的养了个小白脸？」
「啊！如果她真的养了个小白脸，难不成这有机会是一宗杀夫案了？」玛丽发挥无限想象力说。
「我直觉告诉我，只要跟踪她，必定会有新的发现。」李探员说：「不过，你和我已经露过脸，我会让其他人去的。」
「收到！」玛丽兴奋地应着。
令玛丽兴奋的原因很简单，一则，这案件目前好像有了点转机，也算是有了点眉目了；二则，这件事暂时不用她继续去跟进，那自然是令她高兴的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