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算大师可堪利用
林森居然被牵扯进一宗谋杀案里,虽说是与他并无直接关连,但「林森大师」两不看的规条和他的「神机妙算」,又再一次成为城中无聊人的热门话题。
须知道无所事事,最爱八卦的无聊人在世上实在不计其数,因此,林森「大师」的声名再一次引起大家的注意,而且是相当爆炸性的注意!各方媒体都想方设法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多角度地吸引人们的眼球。所以,哪怕请不到林森大师本尊做访问,那些曾经光顾过林森大师问前程的人都能够成为受访嘉宾,从他们各自的经历说起,从而验证林森大师的「神算」到底有多厉害!当然,他们也十分好奇林森大师的收费……
难怪莫理士早已说过林森的名气会因此更响。
不错,令林森大师的名气更上层楼的,的确是从「富商郑汝航死亡之谜」开始。
李探员和陈督察走访过林森之后,在一向只信科学不信玄学的两大侦探看来,林森的所谓「神算」自然不可信。可是,林森似乎一直在暗示他们被人误导了方向,关于这一点,两位大侦探则是理性地认为「还算是有点参考价值的」。
因此,自他们踏出林森办公室的那一秒开始,他们俩十分有共识地把郑汝航被汽车撞毙一案的全部资料从头再整理一遍,特别是在意郑汝航和林森存在的关系。在谜团中,他们在局里又度过了一个通宵。
「陈Sir,其实我有一点最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说,我感觉那位郑太太好像一直在引导我们去找林森。她,似乎很迷信林森的神算结果,不然,也不会有林森批『死』了她老公的荒谬说法。」
「嗯……」陈督察沉思了一会,忽然问:「如是说,她是否希望我们也会如她一样,一起来迷信林森的神算结果?」
「其实,郑汝航被林森批『死』了这件事……其实根本就与我们的调查方向无甚关系的。可是……去了之后,又似乎有点关系……」李探员试图跳出自己既有的思想框框,重新再想一遍:「因为见面之后,林森又似乎在暗示什么,或者,是我们遭了误导?我们也不妨从这方面再深入想一想。」
「也是,有时候,我们会很直白地想一件事情,结果,分析下来之后,便会堕坑而不自知。」陈督察说:「给我块饼干,我想咬一口,正好有点饿了。」
李探员给陈督察递上饼干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陈Sir,你说,这块是饼干吗?」
陈督察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说:「是的,这是饼干呀。不是吗?」
李探员说:「不,这里写着『曲奇』,不是饼干。」
「嘘!还不是一样吗?」陈督察忽然觉得李探员说的有点多余。
「不!我说是饼干,你就信是饼干,那么我说它是『曲奇』,为什么你就不信是『曲奇』呢?」
「我一向管它叫饼干,那就是饼干咯。」陈Sir拆开包装袋子,把里面的饼干咬了一口。
「就是了,那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李探员说。
「唏,先入为主这四个字是我们调查案件的大忌。」陈督察提醒说。
「你可提醒了我。我想说,会不会……是郑太太想我们有个先入为主的想法,那就是郑汝航是个将死之人,至于放大林森的『神算』,就是要肯定郑汝航是个命不久矣的人?」
「那么,再从目的方面去想,你说,她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有所谓的『神算』预言她老公的死讯,那么她会否给他买了一份巨额保险之类?或是,根本是想预告这个讯息,哪知道逼急老公的债主,更没想到竟然被人开车撞死,如果是这样,也可是说是变相的『谋杀』了?」
「不妨再放胆地想想看……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林森真的是个非常厉害的神算,那么,依我们上次见面的谈话,郑汝航他根本就没有死去呢?这个假设又如何?」
「喂,这个说法倒有趣啊!再说说看……」陈督察交叉双手,小心聆听着李探员大胆的假设。
因为郑汝航是谋杀案的死者,他的尸体须经由验尸官解剖,这一点,作为家属的郑太太不能有异议,而那份验尸报告,也很有效率地交到警方的手上。报告上也很清楚的阐述郑汝航的死因是遭汽车撞击后,多处内脏损伤以致大量出血导致死者死亡。从验尸报告来说,倒没有什么特别可疑之处。
「不过,只要看了这份报告,我刚才所说的显然只是个大胆的假设!陈Sir,你看,从这一份验尸报告来说,倒没有特别值得怀疑的地方。」李探员说。
「但我听同事说过,郑太太似乎很关心何时才可以领回尸体,看来她倒是很心急地想给丈夫下葬。」陈督察说。
「这也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除非……」
「领了死亡证后,便是遗产的办理,一切听下去也合情合理吧?」陈督察问。
「也是,她是急于领取遗产吧?」李探员似有领会,说:「那么,我会查看郑汝航近期有没有购买过巨额保险,受益人又是否他的太太。」
「这当然是必须的动作。但是……你觉得郑太太会否有问题?」
「循例去问问便知道了。」李探员笑了笑,似是抓到了什么把握似的。
李探员的手机突然闪了一下,他顺手抓起手机看了新增的讯息一眼,然后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昨晚回家吃饭,在饭桌上我弟知道我找过林森协助调查,便追问我林森算命是否特别厉害,还说想找他看看前程,问我跟他熟不熟,叫我帮他插个队预约一下。」李探员说。
「这也算好笑吗?」陈Sir不置可否。
「不,是当时……我忽然觉得我们当时的对话,或许对这件案件有点启发性……」
「是这个好笑吗?」陈Sir尽管问。
「先听听再说嘛。」李探员回忆说:「当时,我弟在饭桌上问我:『哥,我有个朋友,是朋友啊,他早前向朋友借了一笔钱,也该到期还款了,不过,他想把那笔钱再转转,看看能不能转出更多的钱来,所以,我朋友便想找林森大师指点一下,看看往哪个方向投资赚钱。你可否帮个忙,给他问问可否在预约时插个队吧。』一听之下,我就知道我弟口中的所谓朋友,根本就是他本人,他呀,最想的是一朝发达,但是从来就没有发达的条件,例如本钱……」
在饭桌上的李探员突然灵机一触,忽然悟出一个反方向的想法:正走霉运的人都想求财,因为有钱就能解决他们很多的问题,这是不争的道理。所以,在逆向思维下,对比起走霉运的人,走运的人都会有余钱,最起码是不会欠债。那么,根据这个逻辑,只需反过来想便成为:只要不欠债,便是走运的起点了。
「于是,我便假借『林森大师』之名回我弟说:『你……你朋友想找大师求教,不就是想求好运之法吧?当日我走访大师时,便偷听到他教客人说:『有时候你必须反过来想事情。就说走运的人吧,他们都有什么特点?走霉运的人又有什么特点?试想想想,欠别人债的人又怎能算是运气好呢?所以,从180度对面角度再想想,那就是说,如想走好运的条件一是不能欠人债。你就先叫朋友把一屁股的债先还了,然后才能够准备迎接好运,否则免谈。』就这样,我弟弟连连点头,就好像借了林森的吉言获得点化了一样。」
「哎,其实你说的挺有道理呀,欠人债又怎可能算得上是走运的人呢?欠了债,不管多或少,已不能算是交上好运的人了,更难以谈得上富贵。」陈督察说:「只要不欠债,便是走运的起点,你这话说得太对了,这个倒不用什么算命大师说,一定准!。」
「就是了,所以,我的手机刚才便显示已收到我弟给我还的款了,哈哈哈!」李探员说:「但最重要的是,我从这件事想到了另一点,那就是说,当我们思量某件事情时,不一定想怎样才可以『有』,逆向想想怎样才可以『没有』,未尝不是另外一条思路。」李探员猎鹰一样的双眼正在发光。
「所以,我们也可以这样想想,如果像林森暗示的说,郑汝航要是根本没死的话,那又是怎样的一个局?」
「我同意。」陈督察说:「你立即查查郑汝航的保险,我,去找找郑太太。」
「回家洗个澡也可以吧?」李探员说。
「还得吃个丰富的早餐。」陈督察拍拍李探员的肩说:「听说你已收回一笔旧债,这一顿你来请,我替你庆祝庆祝。」
李探员矋了上司一眼,没等收拾桌上铺开的档案文件,便已被陈督察推出门去了。
当两个人还在楼层大堂等候升降机的时候,升降机门徐徐打开,出来的正是他们组里的女警玛丽,她手持一份厚厚的文件。
「Sir,正好见到你,我刚从北区回来,他们已发现一辆怀疑是郑汝航命案的涉事汽车。」
「在哪?」陈督察连忙追问。
「在这。」玛丽指指手上的活页夹说:「昨天发现的一宗郊外烧车事件,经查证,很大可能是撞死郑汝航后不顾而去的汽车。」
「唉!」李探员叹了一口气说:「这顿早餐真的要吃丰富点,得赶去北区看看了。」
李探员一手抓走玛丽手上的活页夹,边走边看,陈督察拖着疲惫的身躯随他进入升降机。呆站在一旁的玛丽嘀咕说:「两具丧尸还需要吃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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