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阳城咚芒路争做先锋第三小巷往最里走，烟光闪亮，有二人裹着棉袄不停地东张西望。

    借助灯光的照射，他们手上拿着自封袋装的白色粉末。似乎很赶时间，不停地东张西望，惶惶不安。

    “你他娘的！给老子快点儿！我受不住了，好久没吃了，不知道有没有出新品。”

    “你还想出新品？！现在警察抓得严，谁敢做？换作是我，我也不敢。”

    “这些都没什么意思了，腻了，换个新的。”停了一会儿，“说实话，如果能做出来新毒品，我要第一个尝，他妈的这些还要控制量，完全没极大的刺激。”

    “顾温那小子知道吧？现在是老板了。”

    “哦，他啊。他有实力不比你，能上是他的本事。”

    “哎，你别吃完了，给我留点！”

    “你放心，放心！继续说。”

    “他也是年少有为，这么小当上。”

    “别说，还有孟妄，也是年少有为啊。”

    “他啊？我是不佩服，想当初上任顾总的死，别提顾温这小子有多发狂，连续捅了十几刀。啧啧，别说温柔了，狠起来连一头羊都能吃下。再说他，也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凭什么能被他们重视？”

    “你这话说的！他能吃掉一头羊，还吃不下一头虎？你赶紧给我！”男人上手抢去，往嘴里倒。

    “你急什么！我都没囤够！”

    “你看你快吃完了吧？不会留给我的！”男人含糊不清的答道。

    “很好，很快你们出不去了。”巷口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惊讶与欣喜表现在他的语气里。

    “谁呀？”男人偷偷把手中剩余全都倒在手心里，逃不过路灯的照射。

    “我？不知道？”

    “不是你她妈究竟是谁啊！敢坏我们的好事！”

    “别，他似乎有点眼熟。”

    眼前男人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进，惊恐担慌的他们，只能强装镇定，寒冬的风依旧是那么的冷，可他们似乎没感受到。

    这个男人穿着军衣，戴着黑色的面纱，军帽都配上，如同人间一场过客。

    左边那个男人忍不住翻白眼，吼道：“你他妈又是谁！你管得着吗？滚滚滚，别挨老子的眼！还有你，快点，这他妈冷死人了！”

    穿着军衣的男人转动手里玩具枪，指向左边男人，道：“抱歉了，‘军衣大人’便是在下，乖乖跪下，能免你碎尸。”

    男人明显有些害怕，这个名字在圈里传了十几遍，毒贩几乎都知道这个外号，听说他手法高强，出现的地方五分钟之内警察随后出现。他强装镇定，道：“你他么的，有病！”

    右边男人朝他吹口哨，“小伙子，你在我眼里是什么？这，（指着他的脑袋又指向自己的脑袋）有点问题。是吧，哈哈哈！”

    男人不理他这些被认定的罪名，摸摸枪身，冷冰冰道：“废话真多！有什么后事要交代的？赶快，时间不够了。”

    右边男人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你就给警察说，我遇到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你。哈哈哈哈！”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过脑子进水了的人。

    “看招！”

    他朝他们的百会穴射出黄豆，二人立马往后倒地睡去。

    “哼！小样，还制服不了你？”他摘下黑纱，露出精美脸庞。五官端正，高鼻梁，刘海遮住眉毛，借着灯光才看清他的眉毛茂密。

    当他转身，对上差不多身高一米八几的年轻男人。他没表现害怕，反而是欣赏。军衣大人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朝他挥挥手，欢快道：“你好呀，本大人的时间不够了哦，先走了，下次见到我要朝我打招呼，拜拜！”

    刚走二十大步，警笛声在身后响起。

    离小巷口越来越远，军衣大人朝身后望去，那个年轻男人依旧跟着自己。第二次朝他挥手，道：“很晚了，回去睡觉，别跟着了。”

    年轻男人慌着冲上来，扯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旁边拉。没注意身后路灯杆，背部硬生生撞到。

    “你干什么？！”军衣大人怒气值爆满，挣脱开。一辆车快速经过，好险，如果不是他救下，就能出车祸。态度一百八十度改变，心虚的扶住他。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你说话呀，到底有没有受伤？”他见他一直摇头，气得再次重复。

    他扯开被他拉着手，弓着腰正对着他，摆摆手。

    军衣大人继续问道：“你不会说话？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会怪我吧？”

    他思考很久，点点头。他气笑了，讥讽道：“你不就是看见我‘杀人’了，也没必要跟踪我，直接报警不就得了？我就是个神经病，怎么？你不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他认真摇头。充满赞赏的目光，夹杂着对他的羡慕。

    军衣大人猛然愣住，还是第一次有人认为他不是‘神经病’，还对他崇拜，心里惊喜又害怕。

    他恐吓他，“你怎么还不回家？再不回家小心我杀你。”

    他又是摇头。接着从口袋里拿出笔和纸，在上面沙沙写的。

    军衣大人很好奇，凑上去看，还念了出来：我不想回家，他们都说我有病，不会说话。我相信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那个是玩具枪，子弹是黄豆，我看见的。其实你很厉害，能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出来。

    “这有什么。”冷风刮来，冻着他们只打哆嗦。军衣大人锁紧风衣，嘴唇动下，注意他穿着卫衣，泛起同情心。

    “走，去我家聊，顺便还能吃一顿夜宵。”

    他点点头。就这样，二人都不出声踩在雪地里，落下他们的脚印。军衣大人盯着他踩过的地方，不惊感慨：“你身高185.5？”

    他害羞低下头，盯着地上的雪，脚步轻快。对他来说，他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陌生人。

    很快，他们来到出租屋，是一个很脏的地方，附近人很少，空气里的湿气直冲鼻子，他继续写道：你住在这儿？

    军衣大人借着路灯的光，看清内容后憨憨笑，尴尬不敢抬头，“其他地方房价太贵，买不起。再说，他们都说我神经病，不敢租给我。别在意，里面很暖和的。”

    楼道上涂满了广告，黑色的楼梯无从下脚，只能一点一点的踮起脚尖。好不容易到了四楼，门口堆的垃圾还发出异味，冬天哪有这么快腐蚀，只是他长期没有扔掉吧。

    门打开，他站在一侧，像服务员款待顾客，笑的道：“进来吧，里面是不是很软和？”

    突然冲出一条土黄狗，冲着他大叫：“汪汪！汪汪！”

    他抱起它，抚顺他炸开小黄毛，命令它：“小黄，别叫，我是军衣大人，这个是我的，呃，我给你起个外号，你想叫什么？”

    他又在纸上写：随便。

    “好，我叫军衣，额，你现在穿的是卫衣，那你就叫‘卫衣大人’呗。感觉怎么样？很不错的，对吧？”

    他也感到无语，没文化？这么起名？看他高兴的样子又不忍否决，只好咬住牙点头。

    军衣大人看他点头，喜出望外抱住他，道：“你第一个认同我的想法。谢谢你！”

    他不知如何是好，双手颤抖不知要不要回抱他。正当他放上去时，他退缩了。他对他说：“你身上好冷，我去跟你煮碗面。”

    看他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扫视他小房间，布局很单调，整理却是井井有条。还有条小黄狗陪他说话，不敢想，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是怎么跟人交流的。好像跟自己一样，没人在意，也没有人关心。

    “卫衣大人，面好了，你去把桌子收拾一下，我把面端过来，边看电视边吃饭。”

    他听话的去整理桌子，很快他端着两碗面出来，还配上蘸料。电视一开，正看着军事报告，他盯着上面的字，感到很失落。

    你怎么了？

    “没，你看他们，这么努力。我只觉得自己很无用。”

    在我的眼里，你敢承认敢说，换做我的话，我才不会这么做。你已经很棒了，不需要这么努力。

    “你也是被其他人说‘神经病’还是‘脑子有病’？我小时候很坏，他们都说我是‘败家子’，等我十三岁时，他们又说我‘脑子有问题’。现在他们全说我‘神经病’。不知道该怎么回怼他们。我明明很正常，只是鬼点子多一点而已，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们不说我是‘神经病’，说我是‘哑巴’得了‘抑郁症’和‘自闭症’。其实我小时候被人拐过，我看见他们杀人，很害怕，我不敢说，他们说我要是说话就先杀我

    他没再写下去，强忍住泪，眼角猩红盯着他。

    “好了。以后没人再说你这些了，他们是傻子，他们才是有问题的，你说我很棒了，我怎么感觉你在跟我比谁更惨？”

    他慌忙摇头，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军衣大人上手摸摸他的头，笑着问他：“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不许再提过去的事。我叫孟妄，你叫什么？”

    他眨眨眼睛，在纸上写下‘孟忘’，他拿起笔划下忘，改为妄。把笔还给他，期待他的，刷刷在纸上落下他的名字，‘姜文衍’。

    “哦，你原来叫姜文衍，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孟妄。”他伸出手等待他的回握，一股天真看着他。

    他也伸手握住他温暖有力的手，第一次露出微笑。

    “姜文衍，我们要逆袭！一定要让他们认识到你跟我不是这种人，加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他掏出手机，操作半天才打开，扫码同意，添加成功。

    “你的头像怎么全是黑的？”

    你不全是红的吗？干嘛说我。

    孟妄故作生气道：“你好好看，你放大再看，里面有五颗星。你还敢顶嘴！”

    姜文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慌忙写下：对不起

    孟妄见他慌了，趁他没写完按住他的手，笑得回道：“别，我只是开玩笑，没必要深究。你家人不担心你吗？这么晚了你没回家他们不会报警吧？”

    他们才不会，他们很忙，忙着没有人记住我在哪。

    “哦，这样啊。你等会儿就给你家人发消息，别到时候他们认为我对你图谋不轨，交代清楚你在哪，打算以后怎么做，全跟他们说，记住，一定要发！我去给你找毛巾，洗洗睡。好累。”

    我睡哪？还有床吗？

    “呃。这个，我这边只有一个床，这样吧，我们先凑合一晚，一起睡，明天我去买张床。你建议我吗？”

    他只是看着他嘴，没回答。

    “你建议什么？我是男人，你也是，你有那个我也有。你又不是女的，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