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像每个女人一样经历着人生,孕激素的大起大落、生活、工作和抚育孩子的细碎把光的棱角几乎磨平。
她觉得生活就像一个无底洞,侵蚀她,吞没她。
时隔多年她在一个无声的夜晚,又发出了一个重遇老白的那个晚上发出的请愿:谁能来救救我,一定有一个人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处可以知道我的痛苦,解除我的痛苦。求您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使我结束这一切无边的痛苦!
梦境与现实
有一天,这一世的光做了一个梦:在一个出家人的静修室内,光是一个面壁打坐的人。
突然座位被一股力量转过来,一个高大身影的长者出现在面前,面壁者身份的光说:师父,您(终于)来了。
长者平静的看着光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嗯,你接着(静)坐。
虽是个梦。却梦给了光一个大大的安慰。
就好像她的祈愿再一次被回应了一样的踏实。
一周以后一个普普通通的上午,正在上班的光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电话那头说:“有一位修行人在北京,你想要见一见么?”
光没有太在意,随口问着:“是什么样的人?”对方说:“我给你一个名字你上网查一下,应该有一些资料,他的名字是德美法王。”
“德美......光重复着,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她突然想起一周前的那个祈愿和当晚的梦。难道他真的来了?
相遇
光如约来到面见行者的地方。那个地方异常的安静。似乎光在来之前就已经很肯定他是梦中的那位师父。
她带了很多水晶去请求加持,也当面送给他一颗水晶球。他问:“这是什么?”光说:“这是水晶球,代表圆满。”
这一段对话,光每每回忆起来,就会很模糊的分不清,这一幕是来自于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那样一个下午,在记忆中只剩下安静,在这种安静中,却感觉一切都在被打碎和重塑。
这位师父和光得梦中出现的那一位一模一样。一切都变的奇幻起来。但他又确实有一种力量,像是在安抚你的惊诧,让你安住在这里说:“这没什么可奇幻的,看一切不都是很正常吗?”
从那时起,光浮躁痛苦的心像被强烈的打了镇定剂一样,虽然偶尔还会应付不了情绪,但是心像是有了一个锚定一样,再不会像从前幽魂般的飘来飘去,找不到方向。
偶尔静下来的时候,光也在想:这是不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方式?或者说一切都是她的幻想。但是这样的问题在那时,似乎永远也找不到一个答案。
瑜伽、冥想使光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气力。
光似乎和德美师父有一种神奇的缘分。在了解了德美师父的过往之后,她无比坚定的跟随他学习。
这时,她遇到了另一个人:那是在一个集会上,他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人群中他们看到了对方,他们像一对老相识一样,拉起了手,额头相抵,通过别人,光知道,他是一个断法法【备注1】的成就者。
在了解了断法的过程中,光备受感动。我什么都没有,还要将一切献予众生,这是多么大的慈悲!
“苦时我担众生苦,乐时回向喜乐聚”(出自断法修持法本),这是何等的伟大格局?
当骨笛的声音穿透光的耳朵,一个瑜伽行者的形象在光的心中彻底醒了过来。
她想起在自己初学佛经的时候是大学时期,有那么一刻她对佛陀——这个出生在遥远过度的王子,以及他口中的一切佛陀,充满了感恩之情,想要献上无限的供养,却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顿觉自己最珍贵的就是这个会听会看会跑会跳的身体,哦,那我愿将身体化作无限的尘埃,变作最宝贵的珍宝供养诸佛菩萨。也许在这一愿发出的那一刻,就是与施身法结下了不解之缘。
就像是一切已经安排好了一样,光向这位偶遇的成就者求学。却遭到德美师父其他信徒的排挤。大致的意思是“光背叛了德美师父”
光在回忆这一段的时候,显得十分平静。但是在那个阶段她好不容易得到救赎,又遇到这样的境遇。
可以想象她重新经历着被抛弃、被甄别被排挤被唾弃的不容易,这感觉似曾相识,光很肯定她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受,那是来自于所有人的唾弃,即便自己死去了,也没有得到宽恕。
而最大的课题摆在光的面前:一定得选一个吗?从前十万离和君,后来是老白和吴远,现在又是选师父......
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使历史不断的重复呢?
选一个,似乎是从道德的标准在衡量能量。浩瀚的宇宙中,我们与那么多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生生世世的爱恨情仇我们还没有意识到吗?这都是一场戏,让我们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戏。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心映射出来的假象。
真的是你的错吗?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君的城不会亡,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彼时,满城都是君的部下对光的仇恨,光被万离杀死后,可能是因为对君的想念,或者愧疚吧,灵魂不知不觉的回到了君的王城。
整个城一片狼藉:人民居无定所,那些曾经君的部下,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在光的身上。
随着战争爆发,万离的军队攻下君的宫殿,万离在众目睽睽下带走了光。所有人都断定光是罪魁祸首。
她祸国殃民、她的间谍身份,就像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一样,在所有人口中言之凿凿,而后被唾液一样的吐出去,好像说了光的名字,都会玷污他们的嘴。
其实,脏的真的是光么?
对,光的生生世世都渴望着被爱
对于一个渴望被爱的人来说,似乎每个存在都是在证明她的不被爱。都在宣判她的不被爱。因为这是光的心映射出来的世界。
不被爱的感觉就好像用铁烙铁打上了戳子一样烙印在光的身上。她时刻感受到的是自己的不被爱,特别是和别人相比下的卑微,卑微还带来了羞耻感。
这种觉知太深了,以至于她感觉她的存在都是错的,而她又不得不存在。不得不在这种不被爱的觉受里待着,被困住,被吞噬,吸引着更多不爱她的人,像千军万马一样,从她的生命中踏过。
今生的一切,早在她前世付出所有而得到的回应是被甄别,放弃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好像一个河坝打开了大闸,奔腾的浪花永不止息…
恨使她变成了那些想用权利压倒一切的强势的人她在无意中体会着爱,否定着爱,蹂躏着自己的心。这种感觉既美妙,又炸裂。这种感觉里有咬牙切齿的恨,对着世界万物的恨,对自己的恨,对不被爱的恨,对付出了一切却被抛弃的恨。
人们抛弃的是她么?不,从那一刻起,人们抛弃的,是良知。
随着她沉入水底的,除了绝望,还有每个人心中熄灭的光。似乎那一刻人们都关掉了心中那盏会亮,会暖的灯
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冬……
每一个人都在独自为她不值,却没有一个人为她站出来正名。
是夜,现代的光蜷缩在被子里,她又一次听到了睫毛在眨眼间滑动着被子的声音,一下一下,感觉生命在流逝又像是一本快要翻完的书。
她祈祷着以后的生命如最初的小溪,平静而流动。不再向任何人求证她是被爱的,或是不被爱的。
她祈祷心中这盏不灭的灯,穿越几千年的黑暗,照亮她的暗夜,暖透她的绝望。在任何时候,祈祷都是有效的。因为他的祈祷,两位行者的出现,就像她心里永不熄灭的灯一样。
他跪在德美师父的跟前,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认真的样子,向德美忏悔道:如果别人毁谤我,就是我的德行不够。令您老人家的耳根也不清净了,更是我的错,只要是我的做法和说法的让任何人产生了烦恼,我便都忏悔。
德美师父看着她,淡淡的说:“没有关系,没事”
只此一句,好像一个拂尘一样将光身上背上沉重的污浊的扫去了。似乎他再多说一句都是多余的;也似乎他的表情如果不是那样的,光就得不到救赎一样。光的心在这一刻被重新点燃了灯,温暖、光亮出现,就再也没有阴暗和寒冷
你醒了,整个世界就醒了(整个宇宙都在等你醒过来!)
这一天,光来到一个佛具店。一进门他就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双盘(双腿跏趺坐)在一个椅子上,见光进门,张口说:“你终于来了!”
光一开始没以为这个人在跟自己说话,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人又开开口说:“看什么看,就是说的你!”光疑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您是在跟我说话吗?我们在哪里认识过吗?我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我说的当然是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认不认得我呀?”光更疑惑了,这哪儿来的人啊,再仔细看看开始想,难道是老乡?于是攀聊起老家的方向。
那人摇摇头,:“别说啦,你不认得我,就把这两个偈子拿笔写好回去慢慢参悟吧!”光傻呆呆的没反应过来,但是乖乖的跟店员借了纸和笔,按照老先生的说法,写下两段话:
随缘不攀缘,攀缘有假见
世世妙心笑,见佛真了悟
事事皆考验,看你识不识
对面若不识,还需从头练
之后光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不认识的人,他开口说:“你今后把这两句话反复的思维,记住了么?”
之后那人便扬长而去,只剩下光和店员四目相对,怔怔的说不出话。
过了半年,当光又一次路过那家店走进去问店员那个人是否再来过,店员说,上次之后没多久,那人便驾鹤西游了。
听说本身这个人就身患多种绝症,很奇迹的多活了很久。光感到震惊,有些人,就是来给我上“无常”这一课的。
谁能想到第一次见就是永别呢?光又想起老先生留的几句话,自己检讨起来,随缘不攀缘,说明我这个人很执着不随缘,很强势很较真。
但是这个“世世妙心笑”是什么一种境界呢?光因为见过算命女人,深知自己的一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
因为她的生命轨迹就和那女人说的一模一样。因为她在催眠中找到了很多关系的前世解释,又看过很多关于探索前世今生的科学纪录片,所以她也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但是怎么才能做到让自己的每一世都妙心笑呢?
那时候的光一肚子的问号,感觉简单的几句话需要光用时间和耐心去慢慢领会。
光在离开老白后,大四那年去了一家咨询公司实习,实习工作紧张而忙碌,让光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从学生到职业女性的转变,说来并不容易。职场的斗争,与往返市区到家的漫长路途,使光疲惫不堪
时空错乱=世世妙心笑?
光实习的单位需要从家坐很远的车,公交会停在一座立交桥下,下车后旁边有一个公园,光需要步行到公司的写字楼,刚下车的几分钟,道路的一侧有一丛一丛的花。
有一天有一种极度的平静在光下车的那一刻向光袭来。看着那一丛丛的花,听着耳机里的安静音乐,光恍惚间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回过头看向她。
要不是时值大白天,光一定被吓得魂都飞了。但是那一刻那么美,光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但那一刻却停在了光的眼中,那种极致的开解和平静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在光的心中蔓延开来。虽然经历着,但光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觉得那天异常的幸运和开心。
几年之后,谜底解开。光在几年后遭遇了一个刚强的、重男轻女的婆家而生不如死、完全感觉不到爱的时候,光几经崩溃。
本来就失去了一个孩子,悲伤地情绪像大海一样将光淹没。重男轻女的婆家似乎完全忽略了这些,而逼迫着光在哺乳期就答应再生一个。
光沉默了,她从没想过要强的自己也会经历如此卑微的过程。只是耳闻过女人会被当作生育的机器,却没想到当自己经历这些,会有那么多作践自己的人和事会在同一时间纷至沓来:
双胞胎的孕期特别辛苦,在怀孕五个月左右的时候,她的大肚子就像单胎要生的大小,光几乎走几步路就会气喘吁吁,蹲下上一个厕所都怕压着孩子。
可随着双生子之一胎死宫中,谁会记得这些。世人无情,如前尘往事,他们只知道光没有保全“两个”,不会在意其他的。
但是人其实很奇怪的,会把别人编造的、给你制造的环境当做是自己唯一的可能。
前世的光从来都没有想过:两个国家战争是否一个女子可以决定的?两个国家所有民众的生死簿是否是光一人谱写的?光就这样生生世世的背负着不能两全的无力感、骂名、责怪。
这一世的光也从来没有反思过:是否和吴远真的适合在一起?还是说大家的情感只是因为“从未得到”而显得特别难忘?
直到痛苦已经压得她不能喘息,她不断的向外寻求救度自己的办法,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似乎进入了一种无限的循环:像是心中有一把枷锁把她锁在这个痛苦的循环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这把枷锁不断重复叫喊着:你是个罪人,你是个没用的人,你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这一切......
终于,她在痛苦不堪的时候又想到了催眠:不如看一看我和婆家的前世是怎样的吧!
“你慢慢走进了这个白色的光,看到了你们相遇的那一世”光看到了自己在花丛中,竟然是前几年在去公司的路上那短暂“世世妙心笑”的短暂画面里的模样。
那一世她很痴迷于各种植物,有一株并蒂莲,是光那一世最爱不释手的,日日相对,喜欢的难以言喻。
突然一个老妇人走到光的面前:“朱家少爷已经来了三次了你也不去见见,我看你是被这并蒂莲迷了心窍”,说着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竟将这并蒂莲摔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刚好是两个花中较大的那一朵先着地,花被摔伤了,光竟不敢开口哭出声。
光怜惜的看着已经摔折的花落下了伤心的泪。老妇人看着光,顿感抱歉,却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是皱皱眉,无奈的转身离开。
原来并蒂莲就是腹中的双生子,嫁到婆家,注定不能两全。
再一世,光是一个男人,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家中父母身体孱弱,不知是谁送来一头猪,父母执意要杀掉给家中弟弟妹妹补充身体,自己却因为年老体弱杀不了,便让光去,光从未杀过牲畜,不禁心生怜悯,拿着刀,摇着头,迟迟不肯动手。
父母一看急了:“一个堂堂男儿,连杀猪都不敢,真是没用!”光看着老母猪说:“这猪肚子异常的大,怕不是已经怀上了猪崽子”“哎,我就让你杀,你就别管那么多,别找借口,你若不杀,我这就去找隔壁家儿子来杀。”光心一横,对着猪拜了拜心想:看来你今天难逃一死了,还是我来吧,倒免得落下了不中用的口实。”只听噗的一声。母猪应声倒地。
“这个人在你这一生中出现了么?他是谁?”
随着催眠引导,那头猪的脸竟变成了光这一世相亲认识、后来结婚的双生子的爸爸!
知道了上一世的纠缠,光也对这一家人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多身心痛苦释怀了很多。
原来都是累世债主!光有意识的忍辱,也在不断的练习放下对并蒂莲(双生子)的执着,学着原谅婆婆在这一世、上一世做的,令光伤心的事。
光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我要统统都放下。这一天,光在梦中又看到了在花丛中的自己,那么释怀、那么开心。
她慢慢的对心中的“恨意”松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