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异样，她二话不说转身。

    楼道漆黑，她急促的脚步声划破寂静，声控灯瞬间亮起，惨白灯光洒下。

    她脑中一片混乱：案发时间居然改变了？

    她明明已经努力了，时间虽然变了，事件却依然没变。

    难道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这场悲剧？

    不行！既然阻止不了，那就一定要找到凶手！

    她迅速冷静下来，在心中盘算：一节晚自习时长三十分钟，现在离下课只剩九分钟。

    下课前文玉堂还好好的，这就意味着，凶手仅用了二十一分钟就完成了杀人。

    而且今天中午过后，就再没看到文玉堂，他必定是偷偷摸摸上楼的，可这凶手又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动手，还不被发现的呢？

    杨昭蘅的思绪像一团乱麻搅在一起。

    她跑到二楼上厕所，然后返回教室，麻溜地收拾好书包。

    刚收拾妥好，放学铃就响了，她丝毫没有犹豫，向寝室方向全力冲去。

    简单洗漱完毕，便掏出手机，杨昭蘅在屏幕上敲下“第三天。”

    发完信息，她一头栽到床上，匆忙闭眼，试图在睡梦中寻求片刻安宁。

    第四天，不知为什么，同学们说的还是和前几天差不多的话，可情绪却越来越差。

    有的垂头丧气，课间不再像往常一样扎堆谈笑，而是独自呆坐；有的则变得异常暴躁，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摔书砸笔。

    杨昭蘅身处其中，明显感到自己也被这压抑又紧张的氛围笼罩，胸口闷得透不过气，必须快点让一切回归正常。

    那就先从查文玉堂入手吧。

    办公室内，白炽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文玉堂专注地坐在电脑前制作表格，手指在键盘上轻快敲击。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上前，尽量让声音显得自然：“文老师，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想给家长打电话。”

    文玉堂闻声回头，灯光从侧面打来，镜片上反射出一片刺目的光，模糊了他的眼神，脸上那抹温柔笑意，在这光影交错间，让她莫名觉得浑身发毛。

    “当然可以了。”文玉堂说着，从桌面拿起手机递出，动作自然又随意。

    她接过手机，匆匆往顶楼楼梯口赶去。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壁上的涂料有些斑驳脱落。

    到了顶楼楼梯口，杨昭蘅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从狭小窗户透进来的一缕微光，在地上形成不规则的光斑。

    她迅速掏出自己的棒棒机，用文玉堂的手机拨过去，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

    接通后，她快速切到后台，手指微微颤抖着，轻点屏幕打开微信。

    一眼便瞧见手机里备注为“张老师”的聊天框。

    她满心期待能发现线索，可惜聊天记录寥寥无几，仅是几条正常的调课交流。

    她手指快速滑动屏幕，看到文玉堂与雷小雨的对话。

    雷小雨跟她一个班，她记得这人曾在课堂上公然顶撞文玉堂，还被请到办公室“喝茶”去了。

    据目睹的同学讲述，文玉堂并没有为难雷小雨，相反，他还耐心开解他。

    雷小雨最近发的一条消息赫然写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再往上翻，却空空如也。

    她记起雷小雨是贫困生，一直靠资助上学，今天他请了上午半天的假。

    雷小雨看上去对文玉堂恨极了，才能说出这种话，他确实存在作案动机。

    可乍看，时间上却对不上。

    不过，也不能这么排除他。

    毕竟文玉堂出事是在中午，可这半天假具体从几点开始到几点结束，她不知道。

    正思索着，她不小心滑到了文件传输助手，里面竟出现了两条对话，还有转账记录。

    她定睛看去。

    文件传输助手：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文件传输助手：18554375140

    杨昭蘅数了数，有11位数字，似乎是个电话号码。

    文玉堂：［转账］9999

    她轻点文件传输助手的头像，页面弹出，却发现他并未发布过朋友圈。

    再看背景图，用正楷写着介山助学网五个大字，下方网址“jieshanedu.com” 清晰可见。

    这个文件传输助手可能是助学网的负责人，他用这样的头像名字是在掩人耳目么？

    杨昭蘅默念了一遍，立马记住了。

    她果断挂断后台仍在通话的电话，然后翻开电话簿查找通话记录。

    文件传输助手发的这个手机号，显示在文玉堂这里有三条通话记录。

    分别在4月3日、5月19日，而最近的一条，正是昨天。

    她心中疑窦顿生：文玉堂难道私下在资助学生？

    思索间，她默默将手机号存到自己的手机，郑重地备注上：嫌疑人。

    第二天，12：02分，杨昭蘅冲进厕所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人。

    显然，凶手是在这之后进来的。

    所以凶手此前大概率躲在封闭楼梯。

    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不想一切再重来，杨昭蘅决定赌一把，去封闭楼梯一探究竟。

    早上下课时分，铃声刚落，教室里便弥漫着一股困倦的气息。

    不少同学趁着这短暂的课间，赶紧趴在桌上补觉。

    她来到十三班教室门口，瞅准一个正要出门的同学，堵住她的去路，急切说道：“我找牧星海。”

    不一会儿，同学就把牧星海喊了出来。

    牧星海一见到她，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找我？”

    杨昭蘅洒脱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递过去说：“给你十块钱，中午散会借我用一下手机。”

    牧星海微微一愣，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有手机？”

    她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直直望向牧星海：“拜托你了。”

    那眼神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让他难以拒绝。

    “好，现在就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帮我藏好点。”

    他挠挠头，转身从教室座位上拿来一本书。

    她接过一看，手机正稳稳当当地夹在书页之间。

    “谢谢。” 她把钱塞到牧星海手里。

    牧星海摆了摆手：“不用，密码是…”

    她连忙打断：“不用，我不玩。”

    说完，杨昭蘅便拿着书匆匆离开，只留下他在原地愣神。

    中午，校长冗长的讲话终于结束，学生和老师们如潮水般散去。

    待操场人走得干干净净，杨昭蘅瞅准时机，便冲向封闭楼梯，从二楼直奔三楼。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灰尘气息，光线从楼梯转角处的小窗斜射进来，形成一道道粗细不一的光柱。

    就在她刚踏上三楼台阶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骤然响起。

    她心头一紧，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一闪而过，朝着楼道深处跑去。

    那一刻，她双脚像被钉住，止不住地发抖，心也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但好奇心和突然涌上来的勇气，推着她追了上去。

    杨昭蘅颤抖着掏出手机，手指慌乱地摸索着录像功能，镜头中捕捉到一个穿校服的男同学背影。

    那人直冲着三楼上锁的门奔去，穿过那道门，连着厕所、办公室、教室和正常楼梯。

    可就在快到门前时，他却停住了。

    他背影漆黑，留着寸头，手上隐约像是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中午黄灿灿的光从栅栏门的空隙里挤进来，将他的身影切割得斑驳陆离。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一颤，脚步本能地后退几步。

    此刻，楼道静得瘆人，唯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中回荡。

    她下意识低头，手表上清晰显示着12：02分。

    杨昭蘅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今天刚存的那个号码。

    可静静等着，却没听到对面那黑影身上传出声响。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沙沙” 地蚕食着这片安静。

    杨昭蘅看见，他缓缓转过身。

    他全身隐在暗影中，口罩与帽子严严实实，几乎遮尽整张脸，仅露出一双眼睛，却也看不清楚。

    手中紧攥的水果刀，刀锋直挺挺刺向她。

    他步伐缓慢，一步一步靠近，

    双眼瞬间瞪大，艰难咽了咽口水，双脚快速往后退。

    刚退两步，那人突然朝她猛冲过来。

    她心脏狂跳，死死攥紧手机，不顾一切地往楼下狂奔。

    杨昭蘅在楼道里没命地狂奔，昏黄灯光被她慌乱身影迅速甩在身后。

    背后沉重脚步声紧追不舍，震得她心慌意乱。

    此刻，眼前世界如破碎拼图般混乱不堪，而她眼中只剩脚下楼梯，她要拼了命地往下跑。

    刚跑到二楼，胳膊上猛地一阵剧痛，一只手从背后死死钳住她，那手劲大得像铁箍，杨昭蘅感觉骨头都快被攥断了。

    还没等她缓过神，脖子突然一凉——冰凉的刀刃已经贴了上来。

    头顶烈日高悬，光线从钉死的窗户透进来一点，可杨昭蘅眼前却一片漆黑。

    脚下，两人歪歪扭扭的影子紧紧叠在一起，这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帽子下，一双三角眼露了出来，眼神凶狠。

    只一眼，她就认出，这正是雷小雨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