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涯山顶峰自古便被一片雾气包裹在其中,雾气经年不散,偶遇天晴,山下的尘世便可以看到云中一塔尖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相传远古天裂,妖邪横出,天下大乱。女娲耗尽修为炼出六色彩石,其中五色补上了裂痕,余下一色金,便化作一塔将大妖悉镇于塔下,塔身笋入云霄。后伏羲神明融通阴阳,一画开天,山间草木生了灵智,吸收天地灵气,万物生“我”,万物为“我”。后世人们将此塔名为“弥天”,传说此塔,也逐渐生了灵智......这是前话了
此时的恒涯峰上,正在上演着一出...闹剧。
“唉唉,听说了吗,今日又有一个宗门给我们递拜贴了,那个真人长得好生丑恶...”“可不是嘛,听说那个真人又想要和咱们切磋一番,现在带着弟子已经向武场去了”“究竟是谁说的咱们有修炼奇宝,竟然还真有那么多人相信…”“是啊,前些时日我下山途中还偶遇了几个其他宗门的弟子,他们一上来就围着我好一顿询问,问的我头都大了”一群小弟子不知从哪里走过来,围在一起嘀嘀咕咕。
起初沈淮之口中正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散地靠着身后的石碑,已然待了大半天了。上月末二师弟已在信中向他提到了此事,对此事他并不太在意,只觉得无聊。
一般的小宗门便可坐视不管,然而大宗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道是谁在造谣说弥苍宗得了一本弥天宝鉴,得此鉴者若按此书上所说修炼不日便可飞升成仙,因此有很多宗门借着拜访的名义,找各种借口来弥苍宗一探究竟。
沈淮之不禁暗自神伤,若真有此宝物,自己的修为也不会停滞在瓶颈期,好几年不得精进,不由得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听见琼玉小师妹说到“也不知道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师尊都想他了......”
沈淮之神色一怔,把狗尾巴草往地上一吐,连忙从石碑后闪身出来,“师尊已经出关了吗”
一群弟子忽然听到沈淮之的声音后,先是一惊,在彻底看到是大师兄的身影后又不禁一喜,围上了沈淮之开始叽叽喳喳,“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大师兄你修炼完成了呀,怎么样修为有没有进一步提高啊?”“大师兄,宗主月初就出关了,看上去更加仙气飘渺了呢”,“大师兄......”
“咳咳...”旁边的二师兄洞迎咳了一声止住了旁边师弟师妹的话匣子,“大师兄刚回来你们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沈淮之却哈哈一笑摆了摆袖子说“无妨无妨,咱们一块凑凑热闹去。”琼玉一把挽住沈淮之的胳膊,冲身后的二师兄做了个鬼脸,洞迎则无奈的摇了摇头。
恒涯山的峰势险峻陡峭,道路难找亦难攀,若不是靠专人引导,外人恐怕在其中绕上十天半月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刚入门时,师尊们便会让弟子盘山历练,以此磨砺心智。
“奇不过恒涯,难不过蜀道”世人说的还是很有道理。望着远处那滚滚缭绕的云雾和在朦胧中破云而出的红日,沈淮之不由眯了眯眼睛
“唉,还是家里好”。
弥苍宗的武场其实叫“悬觞”,底下是万丈悬崖,掉下去顷刻便会粉身碎骨,而它中间场地建得低,两边看台却修得极高,活像一个巨大的酒樽。
武场内已经来了不少人,玄珰坐在高位上,而对面的真人坐在副位,想必不是一宗之主。
沈淮之歪头打量着这位真人的面容,不由挑了挑眉,心中泛起了疑惑:“这个真人竟真是走火入魔过吗,怎生的如此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竟看不出半点仙风道骨。”
再把目光转向玄珰真人,那人果然还是一袭白袍,身姿如松,如往常一样,清风明月,高不可攀。
玄珰读懂了这道视线,看向人群中愣神的大徒弟,轻轻地皱了皱眉随即又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突然灵钟一响,那长相“奇特”的真人站起身来开始说辞,“常闻贵宗教习独辟风格,子弟能人辈出,我宗便趁着今日这时机,特向贵宗讨教一番,还请宗主不吝赐教啊”
玄珰放下茶杯,淡淡的说到“尉真人客气。”
尉真人指着身后座位的一个弟子,“这是我们峒天宗里最具有天赋的弟子岑翔,年纪轻轻却已突破了金丹中期,试问当下几人可达,此子前途无量,今日讨教也希望贵宗千万别手下留情。”
只见那岑翔早就按捺不住一般猛地站起身,伸了伸山一般的大块头,眼神十分轻蔑地扫射了弥苍宗众弟子一周,然后挺起了腰杆子慢步渡到武场中间。
“呦,还挺狂妄”沈淮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趴在围栏上想
突然一道清悦的声音响起,“弟子愿代宗门迎战”,果然是二弟子洞迎,同样金丹中期。
可为什么说是果然呢?
说到洞迎,那名头可就大了,出去问问,十里八村,半个修真界,提到他沈淮之,就像是一滴油花滴进了大海里翻不出什么风浪,最多有人会感叹一句“哦,那不是洞迎道友的大师兄嘛”又或是“哎,他就是玄珰真人的那个大徒弟吧?”咸鱼的名副其实
而洞迎呢,幼年时被师尊从雪地里捡回来,从跟在沈淮之后面那个咿咿呀呀的连话都讲不清的一个小崽子,到如今转眼间成长的竟都快突破金丹中后期了
想到这里,沈淮之不禁叹了口气,同样是被师尊捡回来的孩子,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自己身为大弟子着实惭愧。
忽然沈淮之查觉到一道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缓缓抬起头却正好与玄珰四目相对。
还真从师尊的眼神里品出来一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沈淮之心里顿时一咯噔,愣是从这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的不怀好意,难道真让自己上?这委实是坑弟子啊!
也怨不得他不自信,自好几年前堪堪结丹之后,也不知怎得,各种方法都试便了,可就是没有什么突破,眼看着师弟妹们的修为一天天水涨船高,他很是不解,师尊便说他机缘不到,心也不静,把他丢在了后山修炼,与世隔绝,名曰“修心”。
“淮之,你去吧。”坐上的人毫无波澜的吐出这句话,台下的弟子们果不其然也开始窃窃私语。
“师尊”,洞迎清楚他这两年的底细,大抵不愿看他被惨虐,“弟子愿代大师兄迎战”
玄珰笑了笑,不语,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沈淮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难逃一劫
于是他视死如归般拍了拍洞迎的肩膀,错身一步,脚尖轻轻点地飘然落入武场,拔出剑随意地挽了个剑花,“沈淮之,金丹初期,迎战。”
众人看着场中的两人,心里不免泛起担忧,金丹初期和中期虽然同为金丹,可这个中差距可不只一星半点啊。
只见沈淮之挑眉一笑,向面前的岑翔比划个“请”字。
“你是初期修为,我不想以强欺弱,我可以让你三招,三招过后再定胜负”岑翔向沈淮之伸出三根手指挥了挥,“你也可以找人来帮忙,前提是你们弥苍宗得有人能打败我!”
呵,好大的脸
沈淮之面上不动声色,向后稍稍退了一步“好意收起,行与不行,不是你现在就说了算的,你总该试了才知道。”
岑翔不屑的哼了一声,拿起法器站在了另一边。
岑翔的法器是一对钩子,修仙者往往对武器不拘一格怎么顺手怎么来,就比如洞迎的本命法器是一对骨扇,而沈淮之则嫌弃铁剑拿在手里太沉,师尊便为他寻了一柄软剑,没想到竟意外的称手。
场内灵钟一响比赛开始,沈淮之先发制人一跃而起登时软剑便到了岑翔眼前,一层无形的真气屏障挡在剑前,使剑气无法前进分毫,“呵,区区金丹初期就想来挑战中期,我看你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岑翔手一挥钩子从袖中横贯而出直冲沈淮之面门,沈淮之迅速提气阻挡,脚下生风,可就是这样,也抵不过钩子的速度,侧脸被划过一道长长的血痕,“呦,竟然躲掉了,我看你能躲到何时!”,说罢钩子又冲着沈淮之而来,沈淮之后撤一步稳住身形,立即提剑刺了回去
“钲!”的一声铁器与铁器相撞发出悲鸣,可不待他多做反应,就觉得腰间一紧,另一个钩子就已经环上了他的腰身“糟了,他的钩子竟是一对!”一股力量重重的将摔在地上,台外惊叫一片,沈淮之将喉中的腥甜咽下,就地翻跃而起,躲开下一道攻势……
沈淮之心中暗叹不妙,“呵,”……岑翔把钩子收回手间,“就只有这么两下吗,不要东躲西藏啦,你的剑呢?哈哈,能提起来吗!”
链子在空中缠绕向沈淮之的要害毫不留情的冲去,台下的弟子纷纷屏住了呼吸,胆子小的已经闭上了双眼,不忍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连洞迎也摸向了扇子准备救场。
沈淮之脚下却丝毫未动只是抬眼看向那面上微露担忧的玄珰真人,“瞒不住了......”沈淮之心下一沉,微微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