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衫扶着墙面干呕。
好可怕！好晕！
他平时去游乐园顶多玩个碰碰车，跳楼机什么的都不敢碰，结果在今天真的跳楼了，还没有安全装置。
一旁的齐淮也有些不知所措地，人类真的好脆弱，好麻烦。
他想上前拍拍颜衫的肩膀，让他好受些，但颜衫伸直手臂拒绝他的靠近。
齐淮也小声嘟囔：“娇气。”
一句抱歉也没有。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颜衫还是听见了，他在心底又暗骂了句，几秒钟后调整好状态。
他站直身子，一脸平静：“走吧。”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现。
齐淮也盯着他看了两秒，人类变脸真快，刚刚还在骂人呢。
走道很宽，两边是禁闭的房间，一眼望不到头。
这几间房都是空着的，除了中段的一间。
哐——哐——
重重的砸门声。
颜衫步子一顿，但还是继续往前走。
齐淮也在颜衫身后五步远的距离，他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如果他走得近些，颜衫下一秒会走得很快。
比如现在，他故意将步子迈大，追上面前的人，颜衫似乎心有所感，果然加速了，像只气嘟嘟的小仓鼠。
两人就像竞走一般，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齐淮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讨厌我？”
颜衫口不应心：“没有。”
忽然齐淮也步子一迈，转身站到颜衫前面。
颜衫没反应过来，直直地撞上齐淮也的胸膛。
好疼！
颜衫摸着被撞红的鼻子，长吸一口气，心底不停默念“不要和小孩生气”。
他淡定地问：“怎么了？”
齐槐也低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颜衫此时不仅鼻子红彤彤的，眼睛也红了，泛着泪花，但是脸上却一脸平静，像是含露却未绽的花朵。
让人想揭开。
齐淮也眼神又暗了几分：“你哭了。”
颜衫绷不住了，他推开齐淮也生气地说：“没有。”
说完便径直地走了。
身后没有脚步声，颜衫没管继续往前走，一分钟后，他转身看过去，发现那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衫长叹一口气，回到齐淮也面前。
他盯着齐淮也说：“是的我生气了，现在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为什么？”齐淮下意识反问。
让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低头是件很困难的事。
但他一抬头就撞进颜衫那双漂亮的眼睛，心头一跳，深感不妙，立马改口：“对不起，我错了。”
一点也不诚心。
颜衫揉了揉眉头，心想不能和小屁孩一般见识。
“算了，下次不许再这么做了。”
齐淮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人类真的好麻烦。
中间那间房还在被什么重物撞击着，正准备拉门把手的颜衫动作一顿。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我来吧。”
齐淮也站在他身后。
灯光下投射的影子把颜衫整个人都藏起来了。
颜衫嗖地一下收回手，语气平静：“好。”
他走到齐淮也身后，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摸着自己手腕。
好烫。
下一秒，门开了。
一道影子飞快地朝他们冲来。
齐淮也神色未变，伸出脚将那东西踢回房间。
颜衫躲到齐淮也身后伸出头，像只好奇猫猫。
齐淮也勾起嘴角，任由颜衫躲在自己身后。
房间东西备得还挺齐全，一张床，桌子，沙发，书柜以及一台电视机。
面积也很大，感觉配置比得上普通打工人的出租屋了。
不用交房租，颜衫有些可耻地心动了。
那只灰狼此时趴在地上，不停呜咽，脖子上还带着昨晚那个项圈。
颜衫从齐淮也身后走出来，视线落到那头灰狼身上。
他有点好奇：“你什么要提前跑出来？”
灰狼停止呜咽，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片刻后鼻子微动，表情大变。
“你是人类！”
颜衫点点头。
灰狼平等地讨厌所有的人类，尤其是人类男性。
他站起身恶狠狠道：“关你屁事。”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他又重新趴到地上。
他两只前爪合在一起，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向颜衫身后释放妖力的妖怪。
好凶的麒麟！
齐淮也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颜杉的腰身。
颜杉今日穿了件浅蓝色衬衫，房间的风扇有时会吹起他衣摆，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肤。
太瘦了，齐淮也心想。
颜衫见这样问不出什么，试探开口：“我们见过李莹了，她似乎生病了。”
果然，灰狼瞬间抬头，焦急地追问：“她病情严重吗？能治好吗？”
没有惊讶，似乎知道早就李莹生病了。
颜衫老实回答：”不清楚。”
灰狼看向沙发上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他压低身子恳求：“大人，我只在人界待三个月，三个月后我立马返回妖界，任何惩罚我都会接受。”
齐淮也其实对灰狼的事不感兴趣，但是颜衫好奇。
齐淮也开口问：“为什么？”
灰狼沉默许久。
“李莹……对我来说很重要。”他语气苦涩，带着难过。
等了许久都没下文，颜衫和齐淮也索性离开了。
最后他们也没对灰狼的请求给出回应。
回去时，颜衫是一步步走回去的，就算爬的气喘吁吁，他也十分坚定地拒绝齐淮也的帮忙。
齐淮也在他身后气定神闲：“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吗？”
颜衫抓住扶手不停喘气：“不……不用……我想锻炼……”
好硬的嘴。
终于，十几分钟后颜衫爬上来了。
他累个半死瘫在工位上：“为什么我们不在地下室装个电梯……爬楼梯好累……”
正在拆零食的湖毓随口道：“因为没人会走楼梯啊，我们一般直接飞下去。”
颜杉看了眼周围的两个非人类，会飞了不起哦。
湖毓抱着薯片凑到颜衫身边：“你们去见那只灰狼了吧，问出什么了吗？”
颜衫：“只知道是因为李莹逃出来的，八成是因为她生病的事。”
湖毓：“他昨晚醒来后一直嚷嚷着让他再留三个月，不过等引路司的过来，他就得马上回去。”
颜衫接过湖毓递给他的薯片：“引路司？”
湖毓给他介绍：“对，非法逗留在人界的妖怪都会由他们带回去，并且有些误入妖界的人类，也会由引路司送回。”
颜衫眼睛睁大了些：“人类还可以误入的吗？”
“妖界与人界的门存在缝隙，有些人族会掉到这个缝隙里。”有道清冽的声音插了进来，齐淮也又说：“我以前就在妖界捡到过一个人类小孩。”
颜衫愈发好奇，问湖毓：“我以后能去妖界吗？”
湖毓回答：“当然可以，下次小长假我带你去玩。”
齐淮也撇撇嘴，明明他也可以。
下班后，颜衫准备去买新手机，他本想问湖毓公司能报销多少费用，但是一抬头对方工位空荡荡。
他这时才想起来，湖毓和他说过昨天加班忘记给她太奶捎东西了，结果她太奶入梦把臭骂一顿，所以她今天提前下班，去趟地府。
除了行踪不定的巴老板，现在公司只剩下他和齐淮也。
“怎么了吗？”齐淮也的声音传来。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颜衫：“没什么，只是想问问湖毓公司能给我手机报销多少费用。”
齐淮也其实也不清楚，于是他说：“全包。”
颜衫半信半疑，他问：“你对耀界很熟？”
齐淮也关掉电脑起身：“嗯，以前一直在这当暑期工。”
老打工人了。
他向颜衫发出邀请：“需要我陪你去买手机吗？”
颜衫拒绝对方的邀请：“不用了。”
又被拒绝了，齐淮也恹恹地走出公司。
颜衫感觉对方有些不开心，难不成这人还是需要手拉手上厕所的小朋友？
这夜里，颜衫用他的新手机在三界通里闲逛。
突然刷到一个帖子。
“如何给人类道歉？”
楼主ID是最帅麒麟。
颜衫想，原来妖怪也有中二病。
楼主说他不小心惹新来的同事生气了，虽然道歉了，但是后面这位同事拒绝他的帮忙，怀疑还在生气。
底下回复也挺有意思。
我不入地狱：这年头，还有人类生麒麟的气？
汪汪队立大功：这题我知道，人类头发都很少，所以送他们喜欢的毛发护理产品。
布兰伯爵：我前两天刚认识了很善良的人类，希望楼主的同事也像我的新同事那样好。
这条倒是被回复了。
最帅麒麟：谁问你了，我同事也很好。
想喝草莓啵啵：砸钱！如果还生气，就是钱砸得不够多。
喵呜：放十条老鼠干在他床头。
与世为善：把他头打掉。
……
回复五花八门，不靠谱的很多。
颜衫觉得这个楼主挺着急的，于是回复：同意草莓啵啵的说话，不过建议楼主诚心道歉，人类论坛有不少道歉方法，楼主可以学学。
深夜，这条帖子更新了回复。
最帅麒麟：感谢大家，我听了“一只吗喽”的建议，去人类论坛问了问，原来人类道歉这么复杂，我会加油的。
这天半夜，颜衫的新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通过工作群聊，发起的临时会话。
齐：我是齐淮也，这周五有时间一起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