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管黑魔王残余的部分叫“蛇脸”。
安东宁说她是出于嫉妒心,才给伟大的黑魔王取个难听的外号——他喜欢在格蕾面前强调“嫉妒”这个词,而且每说一次都要露出那种诡异又满足的微笑。
这让格蕾烦心透了。
她确实嫉妒食死徒过去效忠的男人。
但她也不想让安东宁为此满足——他会炫耀,会得意洋洋,自尊心会不断膨胀!像一只该死的展开彩色尾巴跳舞的雄鸟!
这比他平时冷淡残忍的样子要讨厌一万倍。
“蛇脸说地下还有几处机关。魔鬼网、被魔咒控制的扫帚、巫师棋、毒药……”
格蕾掰着手指头数。
黑魔王最终还是透露了地下的情况。
他失去了唯一的仆人,现在得到魔法石的希望都落在格蕾和安东宁身上。等格蕾设法拿到魔法石,他觉得自己能引诱安东宁再一次背叛。
格蕾等他一说完就把他塞进了罐子里。
“你不可能穿越这么多障碍。”安东宁客观地说道,“你不会下巫师棋,不会魁地奇,更不会识别毒药。”
“我可以尾随某个人进去。不出意料的话,斯内普对这个也感兴趣。”格蕾耸耸肩。
“或者,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学。”
“下棋?不,我不喜欢下棋。我更讨厌魁地奇。毒药识别不可能在一周内学会。”格蕾狡猾地说,“我要胁迫或者诱骗某个人帮我开路。”
安东宁瞪着这个善于投机取巧的女孩。
“这就是你不如黑魔王的地方。他自身能力就很强。”
格蕾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她知道食死徒在采用激将法。她不会上钩的。
“当你把黑魔王跟十一岁的女孩相提并论时,他就已经惨败了。”格蕾双手环胸,露出防御的姿态。
“无论如何,我为他服务了十几年,他知道怎么赢得下属的尊重。”安东宁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激怒那个幼稚又嫉妒的孩子,“不像你。”
格蕾愤怒地冲向他。
“你在帮我做事!你是我的人!”
“很不幸,是这样的。”
安东宁面无表情,但心里对她占有欲强烈的表情非常满意。
格蕾问:“如果我让你跳进曼彻斯特运河,你会跳吗?”
安东宁冷冷道:“我会质疑你的理智。”他每天都在这样做。
“如果我掉进河里,你会救我吗?”
安东宁遏制不住嘴角的上扬:“你的下一个问题该不会是,如果你跟黑魔王同时掉进河里,我先救谁吧……”
“你先救谁?”
“梅林啊!不敢相信我在进行这样一场愚蠢的对话。”安东宁摇着头离开客厅,前往厨房。
格蕾安静了一分钟,然后气冲冲地出了门。
“我不在这儿吃晚饭!”
“等……”
安东宁从厨房探头出来,只听见大门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他皱了皱眉,有点后悔像这样惹怒格蕾。
诚然,他对格蕾的占有欲感到满足。
但那是因为格蕾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了。她失去了父母,远亲们虎视眈眈。她的不安全感和危机意识太过强烈。安东宁开始后悔为了满足虚荣心而不停刺激她脆弱的神经。
万一她真的开始不信任他怎么办?
“安东宁……”
“安东宁!”
“安东宁·多洛霍夫!”
安东宁拿着锅铲僵滞在厨房门口时,听见了黑魔王嘶哑的、充满诱惑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会为这样一无所知的孩子工作。”
黑魔王虚弱的嗓音从罐子里传出来。
“你只是在利用她躲避傲罗,对不对?我记得你被关进阿兹卡班了,你越狱了吗?现在是通缉犯?我不会责怪你的。你做得很好,完美地赢取了那个小畜生的信任。”
安东宁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从柜子里取出玻璃罐。
黑魔王残存的脸上冒出气泡。
“安东宁,你可以继续像这样帮助她,让她从霍格沃茨带出魔法石。然后再用魔法石为我恢复往日的辉煌!我相信你,我最忠实的仆从,到那时候你将会成为……”
安东宁举起魔杖,想对罐子用了一个静音咒。
门突然打开了。
“安东宁,我忘了带钱包……”
格蕾站在门口,声音变小,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罐子。
安东宁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在接受黑魔标记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罐子塞回了柜子里,然后大力关上门,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梅林啊。
他可什么都没做。
黑魔王自说自话半天,他只想让他安静一点。
格蕾看见他们交谈了吗?
安东宁的手指在袍子侧缝收紧。
“我出去吃。”格蕾冷冷地盯着他,“等我回来,这玩意儿肯定已经爬上了你愚蠢的后脑勺!”
“我……”
安东宁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格蕾又“嘭”地一声摔上了门,他徒劳地喊道,“钱包在我的大衣里!”
过了会儿,门没有再打开。
“你没有钱要怎么吃晚餐!?”安东宁对着门大吼,“格蕾!”
格蕾有得是办法吃上晚餐。
楼下面包店里打工的麻瓜总是会送她东西,保安也偶尔跟她分享零食。她觉得麻瓜并不像安东宁说得那么坏,他们大部分都很友善,至于“偷走魔法”这种指控更是无稽之谈。
他们还有很多像魔法一样便捷的道具,比如洗碗机、烤箱。格蕾最想要的是一辆车。这种东西很常见,满大街都是。她早晚有一天能弄到,并且学会怎么驾驶,不管安东宁同意不同意。
“跟你的家人吵架了吗?”
面包店打工的麻瓜给她带来一杯热牛奶。
“不,不是家人。”格蕾愤愤道,“是我的管家。”
她应该说“仆人”。
但麻瓜对奴隶制似乎深恶痛绝,她不该这么说。
“管家?”麻瓜知道住在曼彻斯特金融中心顶层公寓的人都很有钱,他理解地点点头,“你们才刚搬来,可能是对这儿的生活不够适应吧。”
“是因为他不忠诚。”
“呃,不忠……”
这个词对麻瓜来说肯定有点古老、不日常?
“他还在偷偷联系他以前服务过的人。”格蕾喝着牛奶抱怨。
“太糟糕了,他打算跳槽吗?”
格蕾笃定地点头:“我觉得是。总有一天他会趁我睡着,割断我的脖子,然后回到前主人身边。”
“不、不会吧……”麻瓜尴尬地笑了,快速远离这个有被害妄想症的孩子。
格蕾一边啃面包,一边给马库斯写了封信,问他斯内普在学校情况如何。
“哦对了。”
她慢慢补上这段话,“我不知道一年级的假期作业是什么,你能弄一套给我抄吗?”
相当厚颜无耻。
她知道。
不过她想对马库斯物尽其用。
趁魁地奇队长还听她的,她要尽可能多让他做点事。
写完这封信,她又想起另一个人。
她的伯父索恩。
自从她和安东宁一起把他吓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想起过这个人。她今天心情很坏,又突然想起来这个肥胖恶心的远亲长辈。
她从桌上的花瓶里摘了一朵干花,塞进信封。
“亲爱的伯父……”
她一边思考一边落笔:“圣诞节已经过去几天,你好像忘记给我准备礼物了。所以我决定写信进行提醒。我想要一辆汽车,最好是敞篷跑车。你觉得怎么样?替我跟伯母和堂兄妹问好,祝他们圣诞节快乐。”
索恩会把信丢进垃圾桶吗?
可能吧。
他一定非常厌恶她——毕竟她逼迫他放弃了赔偿金。
不管怎么样,格蕾还是想尝试勒索圣诞礼物。
她把信寄了出去。
她决定在剩下的假期都不理安东宁了。
当假期快要结束时,她呆在麻瓜世界的时间也越发漫长。
每次安东宁独自在家洗碗做饭,都不得不忍受黑魔王无休止的嘲弄。那家伙似乎找到了一种绕开静音咒,直接在他脑子里说话的办法:“怎么,你要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狗一样去跟她道歉吗?不不不!别这样做。太有失尊严了!再等等,那个无助的小女孩肯定会回心转意,来求你帮忙的。”
事实证明,黑魔王口中“无助的小女孩”是个霸凌惯犯。
假期最后一天,他们回到家。
安东宁从旧邮箱里取出了一套假期作业和一把车钥匙。
“你让一个高年级学生抓了一个低年级学生,来给你写完所有假期作业?”安东宁举着这两样东西不停挥舞,愤怒地斥责格蕾,“你还向你的伯父勒索了一辆跑车?他在信里哀求你不要杀他全家!!”
格蕾一边接过作业和钥匙。
“我的车停在哪里?”
“你的车?”安东宁大声道,“不,你不能……”
格蕾带着钥匙出门,转到后院,突然发出兴奋的尖叫。
安东宁连忙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发现后院温室门口,停着一辆鲜红色的敞篷跑车。
车身呈完美的流线型,真皮座椅十分高级,还铺了皮草。它的车身是闪亮的红色,轮榖里也涂着鲜红色,可以想象它飞驰起来就像一道红色闪电。车的雨刮器上有一张贺卡,写着“祝康德乐小姐圣诞快乐”。
即便安东宁对麻瓜汽车没有任何了解,也能看出它价值不菲。
“梅林啊。”安东宁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努力闭上眼睛,希望再次睁开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是幻觉,“绝对不能让她学会开这玩意儿……”
罐子里的黑魔王嘲笑道:“显然她已经无师自通了。”
后院传来一阵引擎的咆哮。
安东宁惊慌地睁开眼,看见跑车冲进了温室大棚里,里面开始冒烟。
“好极了。”黑魔王发出满意的笑声,“今年有一个不错的开头。她很快就会出车祸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