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吞噬了整座荒城,归去的时间不能超过两日,否则雪莲将会变质,无法用作药材。
狂风呼啸,车夫策马狂奔,马车剧烈地晃动着。
江有从行囊里掏出冻得梆硬的饼,大口地啃着。几人都分开走,避免大家一起迷路,最后无法按时完成任务。
她想打开水壶喝一口,里面的水也早已冻成冰块。手指早已没了知觉,她冻得睡不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脚下浸满雪水的靴子。
突然,车子一阵剧烈的晃动,停下了。
江有起身问车夫:“发生什么了?”
车夫战战兢兢地:“狼……狼啊!!!”
江有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地处山林,连日下雪,狼们自然都饿得两眼冒绿光。她抽出匕首,暗自思忖着如何逃生。
“你,赶马快跑。”江有把匕首递给他,“只管跑就是,剩下的我来处理。”
“可……面前就是狼群啊。”
“跑就是。”
她拿起地上的弓弩,稳准地刺向了领头狼的眼睛。在牲畜的嚎叫声中,她终于摸到了怀里的火折子,如此极寒,能不能点燃爆竹的引火线还不一定。
眼看狼首即将咬上马车的后沿,江有拔出长剑用尽全力刺了下去,人和狼一起滚落。
“快走!”她嘶吼着,身下有雪,不至于摔得太疼。只是一深一浅,不知何处是断崖,她心跳如鼓,眼睛模模糊糊地什么都看不清楚,剑也不知去了哪里。
恍惚间看到一道极快的身影冲了过来,用力地那她搂进怀里一起下坠。
耳边传来巨大的嗡鸣声,她感到掉落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距离山崖不远的地方。
江有起身,这才看清了过来护住她的正是周少弦。
“你怎么来了?”
周少弦满脸都是血迹,面色在雪地反射出的光芒下十分苍白,她抿着唇:“你伤到了吗?对不起,来晚了。”
她的赤红的眸子此时苍凉似雪,像蒙了层水雾。
江有摆了摆手:“没有,你呢?”
周少弦摇头。
东方泛起了几丝晕染开的光,雪似乎小了不少,两个人的头发和眼睫都沾着雪。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都有些体力不支,走一会就已经浑身累得发抖。这里生不起火,也荒无人烟。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江有踩到了一处硬土,欣喜地抬眼望去,黎明的光芒下,雪奇迹般地停了。两个人拿着司南的手激动得颤抖,江有轻轻握住周少弦的手,拉着她走向黎明处的等候多时的马夫。
两个人在微微摇晃的马车上眯着眼睛,体温渐渐地升高,江有抬手想遮一遮阳光,却发现了手上干涸的血迹。
她心下一紧,忙看向头已经歪向一边的周少弦。
“靠,周少弦?”她拍了拍对方冰凉的脸颊。
周少弦皱了皱眉,微微睁开狭长的双眸:“何事?”
“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不碍事,小伤。”她像在安慰江有似的,微微上挑的眼角荡漾着笑意。
江有无奈,只能干着急:“伤到哪里了?”
“你担心我?”周少弦的笑声里带着疲惫的沙哑。
江有这才想起来,她和狼一起滚落时,剑脱手时,身后追着她的狼也不知所踪。周少弦虽平时都身姿挺拔,可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身型却有些佝偻。
“傻子。”她在周少弦的头上弹了一下。
可周少弦不再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半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江有被血染脏的衣袖。
江有侧头,轻轻地帮周少弦把发丝理到耳后,一抹久违的酸涩从喉咙蔓延到眼眸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