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散落星子,我只是个拾荒人.】
星际0618年人类科技发展迅速,Lris星球承载超负荷。聪明的人类用飞船将垃圾送到了外太空。一时间废弃资源压力得到缓解。
按照计划的轨迹,无数垃圾应该被送往了其他的星球或者游荡在Lris星球安全范围外。许多年后不知是什么原因送到太空的垃圾又原路返回冲撞大气层使得大气层对星球保护能力减弱。一些难以分解的垃圾经历灼烧砸向地面。
人类迎来了一场浩劫。
从此,Lris星球进入乱纪元,后世将它称之为昭月纪年。一些人类凭借稀薄的大气勉强存活。那些参与了涅莫西斯计划——一个为了缓解或净化星球的计划组织的人们——曾经万人追捧的、抛弃了他们迁到了其他的星球。
此刻的天空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地面上是一座座小山一样高的垃圾堆,不过它们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颜色。现在几乎是清一色的灰黏在一起,看起来风化有点严重。这里似乎从前就是一个垃圾填埋场。
一个小小的人影穿着大了自身一大圈的棒球服、双手揣着兜,在庞大的垃圾山里面缓缓的走着,时不时俯下身去捡一些还算有颜色的小玩意儿,不过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将它们丢弃了。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她的皮肤呈不正常的颜色,是一种暗沉的灰色。但是她有鼻子有眼、两只手、一双腿。实在不能说她算不上人类。然而在这个乱纪元,这个怪人不穿防护服也就罢了,竟然直接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现在是寒月纪,特点是冷暗,或许它乐意,直接冰封千里。寒月纪的天气变化无常而且只有月亮的光亮——那些太空中的垃圾此刻似乎把阳光遮住了。
而在寒月纪,令幸存者们头疼的便是一种名为冰花藓的怪病,皮肤与空气接触会有大几率感染——
“厌痫,抬头,看流星!”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循着声音望去,你会看到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扑愣着翅膀,对着肤色不正常的少女说——这好像是一只乌鸦,金色眼睛,还会说话。
那位名叫厌痫的少女抬起沉重的眼皮淡淡的看了一眼。“哦,我以为是发光的垃圾。”语毕,她低下头,打算继续闲逛垃圾山。
鸦鸦表示很头疼,她的痫似乎与这个世界联系很淡。自打它一年前在那个实验室外面捡到这个孩子。当时那儿遍地都是火烧过的痕迹,还有一些余火在燃烧。这孩子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泥洼旁边,静静地看着火舌舔舐着地面。当时她的身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当时的场景——鸦鸦细想有些细思极恐。
在鸦鸦的认知里,厌痫性子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不会说人话,她的人语还是自己一只鸟教的呢。不难想到这个被飞回来的垃圾引燃爆炸的实验室曾被人当做活人实验基地。很难想象这里实验品们的遭遇。
如果要说鸦鸦在她眼中看到什么神色变化的话。大概是那时厌痫用手指在地面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差一点就认不出来的“昭”字后,它飞到那个字面前用爪子指着它读出了“昭。”而后少女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念出了这个字——这是厌痫学会的第一个字。那时她的声音十分干涩暗哑。不过这应该是鸦鸦唯一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带有一丝温情。以至于后来鸦鸦回想起来,厌痫愿意跟着它走很大概率也仅仅是因为它教会了她这个“昭”字。
“起风了。”厌痫抬起头。“是血鸦。”
鸦鸦一愣。血鸦,群居,飞翔速度极快,可以制造龙卷风,喜欢将猎物带到高处,又将它们砸向地面,一次一次直到死亡。它们以折磨猎物为乐。
少女反应很快,刚想飞走的鸦鸦被她一把抓住按进了垃圾堆。然后她在旁边快速刨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半截,然后又直接将头扎进了垃圾堆。
鸦鸦:“……”人类的基因改造,不会给它的痫植入了一个鸵鸟基因吧?它尝试着挣脱垃圾的束缚,然而厌痫给它扎的太紧了。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不远处,一排白色的巨□□嚣着冲上天际。原本平静的天空霎时间汇聚了一团巨大的气旋,周围的空气以很快的速度运转着、过往之处一片狼藉。如果细看的话,你会看到有一群白色的鸟盘旋在气旋周围、捣鼓着这阵风。
飓风呼啸着而过,鸦鸦的耳膜几乎要被撕裂,它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脖子伸长、一头扎进了垃圾堆。
十几秒后,血鸦远去。厌痫先是探出了脑袋,确认危险过去后自己爬了出来,又将鸦鸦拎起。
四周重归平静,却变得一片狼藉。原本成堆的垃圾山,如今也只剩下了厌痫和鸦鸦周围的一圈,像是被划了界限。
鸦鸦瞬间明白了,厌痫这孩子找到了风眼,使得它们都免于一劫。
厌痫清理着身上的垃圾,冷不防地来了一句:“鸦鸦,你说李蕊事星球还有活人吗。”
鸦鸦一愣,这孩子估计是又想起那个“她”了。但是它记得厌痫说过“她”早就随着“她”的父亲迁去别的星球了,一时间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好伤害这个孩子幼小的心灵吧。
正当鸦鸦纠结时天空好像传来了什么动静。暗沉的天色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身影,他在发光——很确信,他的衣服流淌着厌痫很久没见过的光亮了。就和曾经在实验室手术台上的那个灯一样亮。
“九敏啊!”
伴随着这声惨叫,蓝色的光团加速下坠。厌痫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这个人就直直砸在了她面前。来者睁大双眼瞪着天空,久久不动…好像…摔死了?死状很…惨烈?
厌痫并不想探究此人从何而来,又为何死去,便转身离开。却冷不丁的被拽住了衣角。
只见那个“死去的人”突然大口吸了一口气,企图按耐住他雀跃的心情。
“麻烦问一下,现在是星际几年?”
眼见少年没死开了口。鸦鸦开始审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鬼东西,上来就抓住它女儿的衣角——
少年随意地瘫在地上,保持着掉下来的姿势——他无赖地拖着厌痫的衣摆子。鸦鸦注意到他很白,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举手投足间有着和他这副还算沉稳的脸截然不同的稚气。
“0620年。”厌痫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我靠,我就因为跑着跑着超越了光速就穿越到了昭月纪年?”厌痫看了一眼少年,如果忽略这个人平静的眼眸的话,或许他口中的穿越真的是个意外。
“什么鬼?!太……刺激了吧!”
少年噌地一下窜了起来,扫视了一圈周围似乎只有厌痫一个活人。
厌痫再次试图拽出自己的衣角。
少年却滔滔不绝起来。他告诉厌痫自己叫祁星,来自未来。对于来到这里很意外,不过以现在科技情况看来他没办法回去。于是他又恳求厌痫带他去人类大本营,他要去抱那谁谁谁的大腿,那个谁谁谁他忘了名字。他说了很多,也不管厌痫愿不愿意听。
眼看着厌痫无动于衷,少年似乎急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应该是寒月纪吧?你们这个时期的人类已经经历了两轮纪节变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命名不同的纪节了。”
“而在寒月纪,人类面临着一种名为冰花藓的病。皮肤与空气接触,即使隔了一层衣料,也会慢慢的全身长满水蓝色的像苔藓一样的东西。我打过疫苗了,你看我现在暴露在空气中不还是好好的?”
“你们正常的人类都是这样么?”厌痫看着拽不出的衣角、淡然道。
鸦鸦急了,它其实很想让厌痫融入人类社会,也在不断尝试劝说。而这个人类绝对会颠覆厌痫对人类的认知。
“不不不,痫啊,大多数脑子正常的人类都还是很好的。”鸦鸦道。
“乌鸦,会说话?”
祁星睁大了双眼,不过眼神也只是略微闪过一丝诧异。
“等等、你说我脑子不正常?!”祁星瞬间炸毛,一脸不可置信。然而下一秒,又瞬间恢复了平静:
“唔,我脑子确实不正常,总是健忘。让我想想,那个救世主叫什么来着?昭…嘶,昭什么来着?”少年陷入沉思,手不自觉松开了厌痫的衣角。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始狠狠地锤自己的脑袋,又抓了抓被揉成鸡窝的头发、试图想起什么、嘴里不断念叨着。“真是天妒英才啊!”
祁星这时感觉有道目光怔怔地盯着他,令他脊背生寒。当他抬起头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厌痫放大的脸。她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
“你刚才说,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