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颂安前脚刚踏进院门,后脚苏总管就来呈报说门口有一个姓王的妈妈找她,询问她要不要见。王妈?她记得她走的时候给了王妈一大笔钱让她好好养老的,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快请进来。”杨颂安将人请到自己院中,王妈在来的路上就被府中恢宏的气势下了一跳,杨颂安走前只是跟自己说了具体地址,可是她一个农村人怎么知道这地址居然是杨府的,幸好顺利的见到了杨颂安,她才略略放心下来。
王妈看着眼前的女孩,竟忍不住落泪,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她抽了抽鼻子,“小姐莫怪。”
杨颂安看着眼前的王妈,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平时的王妈虽说不是多爱笑的,但却也是眼中满怀着希望的,如今杨颂安只能在王妈眼中看见一片浑浊。
杨颂安轻轻拍了拍王妈的背,“怎么了王妈,你别急慢慢跟说我说。”
王妈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手帕道了声多谢,继续道:“三天前,村里来了一群人,把村中十四五岁的女孩全部都抓走了,没过多久就全都送了回来,大家以为是查户籍就没多在意,谁料,谁料夜半之时,村中竟突起无名大火,火势汹涌,不多时就蔓延了整个村子,那天你师父说想吃山上的鲜蘑菇,我便上后山采蘑菇去了,哪成想......”杨颂安闻听此言心中大惊,但还是将哭的抽搐的王妈轻轻的搂进怀中,缓缓的拍着她,王妈顿了一下继续道:“直到第二天清晨大火才被全部扑灭,村中的房子全被烧了,人也没剩下几口子。”王妈说到这站起身,冲着杨颂安跪下了,“求小姐救救村中剩下的人吧,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
杨颂安赶紧去搀她,“王妈您先起来,有什么事你说,凡我力所能及,我一定帮您办到。”
王妈搀着杨颂安的手,“小姐留得银子早已花完,可还是不够。我们这一大帮子人,现在无处可去了。求小姐给个安身之所吧!”
杨颂安看着王妈的眼睛,那眼中露出无比的信任和求助,杨颂安微笑着让青雀带着王妈去城中找个地方安置村民,并让王妈放心,村中的修缮她会想办法。
送走了王妈杨颂安坐在桌前,揉着眉心。颜儿上前给杨颂安轻轻捏肩膀,“小姐在愁什么?”
杨颂安拍拍她的手,“你小姐我,要没钱了。”说罢叹了一口气,“光我的钱,应该只够她们住几日的,剩下的钱还得另想办法了。”
说着她拿出纸笔,涂涂改改一封信终于写成,随手折下一支书案上的丝石竹。杨颂安让颜儿将这封信务必送到赵府大小姐的手中,颜儿应了句是便离开了。
杨颂安对丹儿说:“走吧,陪我去街上看看。”
丹儿一听要出去乐开了花,“那小姐不妨换件鲜艳衣裳再去?昨日林姨娘那边给小姐送来了好几身最时兴的样式呢!”
杨颂安略一思索便说:“也好。”
杨颂安挑了一身青绿色的衣裳,料子裁剪的精致得体,上面用细细的银线秀出了不同的花样,未着过多首饰,浅浅的颜色,淡淡的装饰将杨颂安脸上的凌厉气质冲淡了几分,到显得柔和了很多。
杨颂安对着镜中的自己笑笑,“走吧。”
巳时刚过,西市上也渐渐出现了一些商贩的吆喝声,杨颂安走在其中,在其中一个饰品小贩的摊位前停下,她随手拿起一块白脂玉佩,“老板,这个怎么卖?”
那老板见她衣着不俗,想来不是什么缺钱的人,便大着胆子道:“五两银子!”
旁边丹儿一听,在杨颂安耳边小声道:“小姐,此人实在太黑心了!”
杨颂安摩挲着玉佩,微微一笑,拍了拍丹儿,“帮我包起来吧老板。”
那老板立刻喜笑颜开,点头哈腰的说了好些句吉利话,杨颂安状若不经意的打听,“老板,你们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拿的货啊,这种成色的我还想多买点。”
老板便帮杨颂安打包边说:“小姐啊,你要是真心想知道,从我这条巷子开始数的第九条巷子左拐进去有一家名月露台的,您进去就是,不过要想拿到我这货啊,还得需要点......”
杨颂安心中了然,又给了他十两银子,那老板嘿嘿一笑,“您跟掌柜的说鱼目似珠实为玉。”说罢,就火速开始收摊。
杨颂安一笑,转身带着丹儿往前走去。
丹儿有些不解,“小姐,那人都跑了!这个玉根本不值这个价!”丹儿看着手中包好的玉佩,有些郁闷,“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白玉,最多二两银子!”说罢用手比了一个二,“但是我们小姐却花了五两!不!十五两银子!”说罢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
杨颂安看着丹儿的样子有些好笑的道,“你要是知道她根本不是一块真玉,会不会真的哭出来?”
丹儿大惊,“什么?那人居然敢骗小姐!不对,小姐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吧!”
杨颂安一挑眉,不置可否。她原本只是想来街上看看最近的市场行情,好让王妈她们做点小生意糊口,可没想到却有大收获。“你别看这东西是假的,可是它带来的钱却是真的。”杨颂安拍拍丹儿的脑袋,“走吧。”
不多时,两人便走到了那老板口中的月露台,丹儿站在门口,“小姐,您确定这不是个青楼吗?”
杨颂安站在门口也迟疑了片刻,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酒鬼,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首饰铺子,毕竟钱都花了,杨颂安咬咬牙,“进。”
杨颂安提裙摆迈进大门,掌柜立刻迎上来赔笑道:“这位小姐今天可是要听曲?”杨颂安低头示意他凑过来,小声的道出刚刚那老板给的暗号,“鱼目似珠实为玉。”
掌柜立刻心领神会,“小姐是找我们的玉官人~上房两位,请——”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来抓个假货贩子还能顺道听曲?不错不错。杨颂安跟着那小厮的指引进了一间红纱帐的房中,她端坐在上,不多时一个柔弱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身洁白素衣,腰间坠着许多小铃铛,洁白的耳垂上挂着两颗红翡制成的耳坠子,如瀑的黑发被一枚白玉簪子随意的半挽着,像是一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小兔,又像是一块未被侵染过的洁白美玉。
他低着头,向杨颂安微一斜身,“客官今日想听什么曲子?”声音细细柔柔,让人凭空诞生一种保护欲。
杨颂安挑了一下眉毛,面不改色的道:“听说你们这有玉卖?本姑娘也想来进点货,可有?”
那人没有丝毫震惊,只是跪了下来,“请您掀开墙的红纱布,主人在里面等您。”
在进来之前,丹儿就已经告诉杨颂安,她听风声感觉这个屋中的房间应该不止一间。所以听到这个答案杨颂安并不意外。
屋中的窗户没关,红纱随意的飘着,在一抹抹红色的掩映下,杨颂安看不真切那玉官人的表情,“那就请玉官人带路吧。”杨颂安看着他。
此刻那玉官人才抬起头看向她,眉和面舒,竟是一副标准的美人长相。
杨颂安心中暗道不好,这地方果然是个青楼!
那玉官人帮杨颂安挑开红纱,“小姐请。”说罢向屋中一行礼,“主人,客人我已经带到了。”
这屋中左侧带了一个大露台,若是夜晚,应是能看见一轮明月高升的绝佳观景地,可惜现在是白日。被那玉官人称作主人的人转过身来,带着一个青面鬼的面具,“小姐想从咱家这拿货,须得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能拿得起啊!”
杨颂安一挑眉,“我姓杨,足够证明了吗?”
那人仔细的端详杨颂安一番,“杨家人?”说罢就瞥见丹儿身上挂着的杨府玉令,“果真是杨家人,有趣。”
“生意人合作是讲究诚意的,我拿出我的诚意了,你呢?”杨颂安看着那人的眼睛,“你这个老板,怎么向我证明你有实力?”
那人微微一笑,拍了拍手,玉官人没多久走进来,一个大锦盒被稳稳放到桌子上。
玉官人将盒子盖打开,里面居然全是玻璃种的白翡,丹儿倒吸了一口气,这一盒子,得要多少两白银?!
杨颂安笑了,“你这一锦盒的高货打算让本小姐一次性带走?”她扫了一眼那锦盒,冲丹儿是了个眼色。
那人看着杨颂安,“那就看小姐能不能拿得动了。”
丹儿站出来道:“若是本姑娘能拿的动呢?”那人看着这主仆俩一唱一和,“那杨小姐打算付给在下多少两银子?”杨颂安现在兜里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但是她却毫无惧色,“本小姐出来逛街没带那么多银子,这样吧,你这一锦盒的玉我给你五金如何,不过你得派人去我府上取,我可拿不动。”
那人一笑:“那要是小姐跑了怎么办?在下可就得不偿失了。”
杨颂安拿过丹儿身上杨府的玉令,“这个抵给你,够吗?”
那人一见杨颂安连杨府的玉令都敢给她,赶忙道:“成交成交。”说罢就拿着那令牌端详去了。
丹儿抱着那锦盒,“小姐啊,我要抱不动了——”杨颂安笑笑,“马上就来。”话音未落,面带黑纱的陈锦书就出现在杨颂安身边,接过丹儿手中的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