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事,绝对不是冲着青雀来的,刚刚青雀对披风反应那么大,那绝对是这披风有鬼,说着便对沈既明使了个眼色,沈既明立即会意,捡起那披风细细的查看起来,旁边的章之煜轻声说道:“这披风上有一阵很古怪的异香。”
杨颂安眉头一皱,安抚好青雀便径直来看那披风,略一靠近便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杨颂安脑中一转,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了今日在什么地方闻到了这种味道——是杨颂仪。
既然这披风是自己的,那想必今日之事便是冲着她来的,只是她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带走了青雀。
今晚布局的,不止她二人。
杨颂安又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章之煜,她微一欠身,“章大哥,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章大哥能答应。”
和白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能逼的人无路可走的她不同,现在的杨颂安确实微弓着身子,眼神里满是真诚。
章之煜看的有些出神,还是旁边的沈既明拍了他后背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小姐请讲。”
杨颂安看着他,“我希望今晚的事情,不会再有别人知晓,毕竟我们青雀还是个小姑娘......”说完微微一顿,“拜托了。”
章之煜见她如此为婢女着想,也不欲为难,将她搀扶起来,发誓道:“我章之煜在此发誓,今日之事绝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杨颂安见他如此,便也放下心来,与沈既明二人道了别就要往外走,忽的被沈既明叫住,“等等。”杨颂安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沈大人还有何事?”
沈既明快步走上前,将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穿到了杨颂安身上,“夜里风凉,你穿我这个吧。”
杨颂安看着那暗银色的花纹披风穿到自己身上,摸了摸那料子,确确实实是极好的东西,杨颂安看着给她穿上披风的人,“沈大人愿意割爱?”沈既明看着她微笑,杨颂安也不与他废话,“那就多谢大人了,赶明儿在将银子送到大人府上,告辞。”
说罢便带着青雀离开了。
杨颂安带着青雀,走回那大殿附近的小院中,将那披风脱下来,披到了青雀身上,她扶着青雀坐下,然后蹲下来与她平视,边帮青雀整理着额前的碎发边道:“他碰你哪了?”
青雀此刻已经不哭了,她拉了拉披风,“没,没有。这位章公子也还算是个君子,将灯吹亮之后,他便一直在桌子旁了。”
杨颂安点点头,看向那大殿,刚刚发生了那档子事,赵家自然没让宾客们久留,现在灯火已经暗下来了。
杨颂安拍拍她,“那走吧,咱们回家。”
杨颂安走到门口发现那杨颂仪和林姨娘已经走了,门口只剩下自己的一辆马车,坐上马车不多时便到了杨府。
等到杨颂安入府时,正好和杨威打上照面,杨威皱了皱眉头,“这都什么时辰了?”
杨颂安赶忙解释道:“宴会结束了以后,赵姐姐又留着我说了会话,这才耽搁了。”
杨威点了点头,杨颂安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刚到房内,杨颂安便屏退了旁人,她给自己沏了一杯茶,“青雀,现在没有别人了,你将事情的经过详细与我说说。”
青雀叹了一口气。“小姐有所不知,在小姐进屋之后,我便隐在屋外给小姐放风,可谁聊,在屋外听到两个婢子在那说什么要将赵大小姐绑起来之类的话语,应该是章家的人,说要在今晚就将生米煮成熟饭!”还没说完,青雀低下头,“然后我只感到一阵重击,随后就晕了过去。”
颜儿今日没跟杨颂安去赴宴,听说这么骇人的事情,连忙轻轻的拍着青雀的后背。
杨颂安点了点头。
章焕是她的猎物,她是杨颂仪的猎物,赵熙是章家的猎物,那么今天晚上为什么一点赵熙的消息都没有?
除非......
正想着,丹儿轻轻叩门,进来后向杨颂安一行礼,“果然不出小姐所料。”
听到这杨颂安紧皱的眉头才微微舒展,丹儿接着说:“小姐从屋中出来以后吩咐我跟着那杨颂仪果真听到了点东西,这间屋子本来是杨颂仪给小姐和那章二准备的,她就等到时候带着赵夫人当众捉奸将小姐嫁出去。可是那沈大人不知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奴婢听杨颂仪的婢女说,今日那沈大人原本打算就此杀了那章二的。”
杨颂安微笑,果然。今日这出戏真真是好精彩,你方唱罢我登场,主打一个阴差阳错。
不过......很快又有一人从后窗轻叩两声,然后轻盈的翻紧窗外,正是那陈锦书,陈锦书掸了下身上的土,“杨颂安,你猜我听到一个什么新奇的消息?”
杨颂安一挑眉,陈锦书藏不住事,继续道:“你可知那章家大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小屋?那杀千刀的沈既明似是提前得了消息,欲将那沈家老大和赵熙撮合在一处,那引走章之煜的人,是他的人!两人在姑娘走后还吵了起来,我在屋顶处听的好不自在。”
杨颂安素闻沈既明此人的恶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章之煜好歹也叫他一声哥,平日里俩人兄弟长,兄弟短的,合着第一个算计的就是身边的好兄弟。
这种人,万万不可结交,杨颂安自诩是个聪明人,但还是十分顾念大义,不像他,日日满腹阴谋,净是谎话。
次日清晨,杨颂安之前给陈锦书定制的银面具便送到了府上,陈锦书见到后欣喜极了,一边视若珍宝一边又问:“这个是不是很贵啊?你最近不是缺钱吗?要不退了吧。”
平时一副高冷女侠的模样,现在倒是可爱的紧,杨颂安微微一笑便想逗一逗她,她假装苦恼,“哎,最近是没钱给王妈她们付房费了,那要不退了换点钱吧。”
说完偷偷抬眼去看陈锦书的表情,陈锦书从一只微笑的萨摩耶变成了一只难过的萨摩耶,“好吧——”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杨颂安的手堵住了,“逗你的。”杨颂安笑嘻嘻的看她。
陈锦书一巴掌拍在杨颂安身上,杨颂安嗔怒:“疼!你们习武之人,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的吗?”
陈锦书赶忙收手,去查看刚刚打的地方,杨颂安轻轻闪走,“这个也是逗你的。”
陈锦书大怒。
杨颂安今日起了个大早其实是为了来客栈找王妈她们的,青雀后来统计过了,一整个村子,算上王妈一共剩下三十几口人,十个壮年人,剩下的全是妇女孩童和老人,向王妈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杨颂安也表示,愿意去帮助村子重建的年轻人可以自行回去,只是自己现在的钱款不是很充足,那庄子名为皇庄,其实已经很久没人管过了,所以此番被烧,上面自然也没有拨下银钱重建,也有可能拨了,但在一番番的人手里就渐渐没了也未可知。
有意向留在这的约莫有十三四个人,杨颂安将他们带到另一间小屋中,在书案上研好了磨,拿起笔道:“诸位,要想在城中开店,首先咱们须得知道咱们的铺子每日是要交租子的,虽然咱们做的是蔬菜的加工,但是这中间的材料钱也都是需要银子的,我们赚的银子,要减去我们的租子钱和材料钱才能是我们最后真正挣到手的银子。”
大家议论纷纷满是担心,杨颂安继续道:“今日我便列一个单子,铺子的事大家不用操心,我会帮大家赁好铺子,但其中开店所需的器具等一概事物,我写在单子上,识字的,大家每位都拿去誊抄一份,再加上些自己认为需要的东西或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天我还会来找大家的,届时我希望看到大家的补充。”
说罢便站起身来,还未走出店门,王妈追了上来,“小安呐,这间客栈不便宜吧?我们这一大帮子人住在这,即使你是那杨圣人的女儿怕也要承受不起了!”说罢将手中的一个小布包递给杨颂安,“这些都是村里人的一点心意,我们不希望连累你,虽然说不多,小安你拿着我们才能安心啊!”
杨颂安看着那随不名贵但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帕子,突然感觉这东西很烫手,她本想拒绝,可是当看着王妈的眼神的时候,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杨颂安轻轻拍着王妈的手,“好。您让村里人安心住下吧,房租我收到了。”说完对王妈一笑,将那布包接了过来。
杨颂安一直将那布包拿在手中,直到回到院中坐下,她才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个银镯子,看起来使用的年头已经很长了,应该是未曾离身过的傍身之物,还有一对银耳环和几个铜板。
这些应该就是刚刚那些妇人身上仅剩的值钱的物什,一股脑的全都交给了她。
杨颂安心中酸涩,她郑重的将那几个镯子用帕子擦净,在那小布包上又裹了一层帕子,将它们好好的放进了自己妆奁格子的最后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