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

    佐淮漫无目的的游荡在东京街头,【我只想要御幸前辈为我接球】这一句话横冲直撞地回荡在佐淮的脑海里,掀起佐淮心脏处细密的疼痛,他坐在背光的巷子里一动不动,只是有些茫然的低着头。

    他是有做过捕手的,但是被队里的投手联名抗议才不得不转了位置,左撇子的他本身做为捕手就有一定劣势,只不过,他知道,他遇见的朋友是投手。

    佐淮并不喜欢当捕手,投手是一群很麻烦的生物,被队里所有人讨厌的捕手是没有上场的机会的,所以佐淮在各个位置都兜兜转转过。

    “喂!小子!车来了!”

    佐淮回过神来,又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装运的货车,今天的货物格外多,不知道今晚可不可以赶回青道。

    泽村还在操场上做看克里斯吩咐的训练,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操场的入口,他心不在焉地坐着训练,“还没有回来吗?”

    灰色的短袖后背已经湿透,银色的短发贴在脸颊,顺着发丝滴落而下的汗水洇在尘土中,佐淮望着车上堆积如山的货物,默默加快了动作,要再快一点。

    “他吃枪药了?搬一车就这些钱,搬得快也没有多的钱拿。”

    “管他干什么,他多搬一点我们不就少搬一点了吗。”他们点起了一只烟,慢悠悠地从佐淮面前经过。

    佐淮顾不上其他,他想快点搬完,泽村还在等他。生活对他而言苦涩不堪,可像他这种人也有看自己必须想要完成和守护的愿望。

    攥着比其他人少了一半的薄薄的纸币,他拎起自己买的一兜橙子往青道跑去。他没有成年,没有家长的批准,平时只能靠打点黑工赚些生活费。他本来是不想继续上学的,可是在命运的指引下他阴差阳错地来到了青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佐淮甩去自己那一点点的不开心,他其实一直都明白,他没有任性的权利,“但在泽村那里,请允许我放肆一点吧。”

    请允许他,一直出现在泽村的眼中。

    请允许他,一直和泽村在一起。

    ……

    “第四棒,捕手,佐淮原一。”

    少年的衣角卷起晚风,夕阳早已落幕,他穿过人流,向他心中的那个方向跑去。

    拿到仓持给的重力球的泽村甫一关上门,待他转身时便撞进了一双溢满温柔和眷恋的眼眸,

    “对不起泽村。你的橙汁。”

    从早上到晚上,他整整一天都没有看见佐淮,“不喝!”泽村嘴硬地说道。佐淮紧抿双唇,他只微微低下了头,就惹得泽村心软,“我骗你的啦!怎么可以和我的百分百橙汁过不去!”

    泽村抱着球,他腾不出手去接佐淮的橙汁,用肩膀怼了怼佐淮,“泽村大人的训练还没有完成呢!”

    “我陪你一起,我给你接球好不好?泽村不是说要学打击吗?”佐淮亮起眼睛,捧着橙汁走在泽村身后,他们两个默契地没有提及今天上午,泽村也没有问佐淮离开之后去干了什么。

    他们两个还是好朋友,对吗?

    佐淮轻声唤了一下他,“泽村。”

    泽村慢慢回头,他站在泽村佐淮前方,风扬起他明媚的笑容,“怎么了。佐淮?”

    “等等我……”风温柔的把佐淮的呢喃送入泽村耳中。

    “是你走得太慢啦!快点快点呀!”泽村托着重力球,一蹦一跳的身影牢牢刻印在佐淮心中。

    “砰——砰——”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中蔓延,星空下的两个少年,你追我赶。

    泽村拖着轮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随意的询问道:“佐淮你怎么从来不参加晚训啊?”

    夜晚的风裹携着凉意徐徐吹过佐淮原一单薄的身体,说谎对他来说就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情。

    “啊?我家里有事。”一个破绽百出的借口,佐淮在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下来,他哪里有家……

    泽村笑着加速向前冲,回头嚷嚷道:“喂!佐淮,再不跑快点就等着被我甩在身后吧!”

    追在泽村身后的佐淮脚步一顿,他应了一声好,脚步匆匆的追赶前方那个如太阳般的少年,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吧,他们把乌云远远甩在身后,眼前一轮皎洁的明月仿若得到呼唤给这两位少年镀上一层清辉。

    泽村荣纯狡黠的憨笑着转身,自顾低头跑步的佐淮撞进了泽村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泽村荣纯的气息,这一刻,太阳的味道在佐淮心中具象化,佐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微红的鼻尖。

    “佐淮,跑步也是要抬头的!”

    佐淮古井无波的心海掀起波澜,他跌进一条名为泽村荣纯的长河中,自愿沉溺于底。

    [如果你的眼中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泽村的眼中有很多人,有他最爱的棒球,有家人,有朋友,有很多很多……

    天空飘起细蒙蒙的小雨,从天际末端的灰沉蔓延在青道的上空。

    “喂!还没有下课!你去哪里!”

    佐淮一脚踩上教导主任锃亮的皮靴,没顾得上回头看,急匆匆的跑走了。

    在校园的某个偏僻的地方,佐淮甩甩银发上的水,浑身冒着凉意,指尖掉下的烟灰落在了校服上,久久萦绕不散的烟味让佐淮皱眉,此时还在上课期间,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活动,佐淮单手一撑翻出青道,在青心寮换过衣物回到一年级教学楼时,“叮铃铃——”下课铃响。学生层层叠叠向下涌来,他是一向不喜吵闹的,耳膜都觉得受到了摧残,忍着不适小心护住怀中温热逆着人流一步阶梯一步阶梯艰难地向前。

    [一年级C组]是泽村荣纯所在的班级。

    佐淮走进一年C组时,原来的吵闹,刹那间归于静谧,金丸小声嘀咕道:“他怎么来了?”

    佐淮薄唇发白,昳丽的容貌在小雨洗淋下携着夺人心魂的艳色,骨子里的狂傲不羁被尽数压下,留于表面的只有显而易见的温柔。

    他伸手却又像触电般收回,不敢触碰,拿出自己护了一路的橙汁,还有一瓶温热的牛奶,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摸着干瘪的口袋,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得像是能把人冻死的声音响起,“金丸同学,可以借我一支笔和一张便签纸吗?”

    金丸连连点头:“可……可以的。稍等一下。“说完就把笔和便签纸递给了佐淮。

    要说,字如其人,那显得并不适合佐淮。

    金丸一脸黑线,他看得出来,佐淮想尽力地把字写得工整,但他的努力付诸东流。写出的字,实在是不忍直视。

    “要不,你在泽村桌子上写?”金丸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泽村,忙收回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算了,用我的桌子吧。”

    “谢谢。”

    [可真是惜字如金。]金丸吐槽着。

    “金丸同学,麻烦再借我一张便签纸”

    “好的。”金丸甩了一张便签纸纸过去。

    泽村的桌子杂乱无章堆放着书、本子,笔,压在他底下的一本书带着粉色边角。泽村正在抓紧一切时间补觉。

    [泽村、牛奶是热的,先喝牛奶再喝橙汁,睡觉要注意披件外套。不要着凉。今天下雨了,麻烦你放学等我一会,我带伞了。小心感冒。还有,橙汁如果加热就不好喝了,所以没有加热,不要和牛奶一起喝。一定要把牛奶喝完,会变得很高很高的。]

    佐淮没有伞,那是他刚刚逃课翻墙出校去便利店才买的。他会在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间用便签纸告诉泽村等他一起,不过,佐淮从没让泽村等过,甚至泽村还没有下课,佐淮就站在一年C组的门口。

    在一年A组的佐淮那一手字已经被各个科目老师诟病过非常多次了,但是佐淮屡教不改,甚至字越发“飘逸”。泽村醒来时瞪着迷离的双眼,辨认佐淮的字比国文课还难。

    最近在国文课上,老师看见佐淮一直在写些什么,原来是在练字,非常欣慰佐淮终于认识到了重要性。实际上佐淮只是想让泽村不那么费劲认清自己的字。

    佐淮解开身上的外套披在了熟睡的泽村身上,直到上课铃响,佐淮还站在一年C组的走廊上走神,泽村抻着懒腰,打哈欠儿的一幕浮现了佐淮的脑海之中。

    轻笑出声的佐淮融化了冰冷不近人情,此时此刻,天色放晴,蔚蓝的天空映入眼眸。

    校园中匆忙跑回教室的学生经过佐淮身边逐渐停住了脚步。

    “咔嚓——”这一张照片将这一切暂停。照片中的佐淮随散地倚靠在栏杆上,目光所及处是一个可爱男孩,唇角微勾,荡漾无处隐藏的笑意,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晴空。

    有人按下快门,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泽村打哈欠的睡觉的画面里熙攘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主角,泽村和他侧方隔了一层玻璃的佐淮。

    除了泽村以外的同学都知道,佐淮每节课间都会出现在他们的走廊,鳖脚的偶遇也只有泽村看不见。

    然而,课间的泽村不是睡觉就是成被一群女生围起来叽叽喳喳讨论些什么。

    但泽村也不可能一直在座位上,泽村对他每次都能在走廊遇见佐淮见怪不怪,有时候看见佐准时就自然而然拉住佐淮的手一起去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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