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

    好亮,又好热。

    查也闭着眼都能感受到明亮的灯光和微微发烫的脸。思维和体感分外清楚,可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连睁眼都带着疲倦和不情愿。

    在他努力睁眼的一瞬间,安静褪去,窃窃私语如潮水一般涌来。

    “居然真的有这种品相的……”

    “……买了就试试……”

    查也被正对着他脸的聚光灯刺激得分泌出生理性的眼泪。他低头挪动手臂想要遮挡光线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手铐铐在金笼子的栏杆上。

    他在罗马斗兽场样式的台底,像物品一样锁在笼中被展览着。而三面环绕的层层观赏台上端坐着的男性无一不是目光灼灼地俯视他,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好奇怪啊,身体懒懒的提不起劲来,还很热,燥热。思维却不由自主地像流水一般开始分析当下的处境。

    从拍卖师的介绍和现场激烈的竞价情况来看,应该是人口拍卖。“高级雄虫信息素分泌正常”,指自己的身体状况之类的吧,而且应该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一个条件。因为现场人的反应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还伴有耳鸣般的嗡嗡声响起。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眼白都变黑了。

    这不是人该有的反应吧,想到这里,查也不好说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吓一跳,因为身体的燥热好像要烧到骨子里了,又酸又痒。他现在就想找点凉的东西贴贴,好缓解一下身体的不适,可是好难动弹。

    查也心里泛起一丝委屈,随后聚光灯突然熄灭,一片黑暗中又亮起放射状的刺眼的强光,爆炸声接踵而至。光暗交替间,查也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牢笼的栏杆之间展开盈蓝色的光膜,奇迹般地挡下由爆炸产生的飞速袭来的建筑残体和细碎的石砾。防护膜闪着流水纹样的暗蓝色光,阻挡了外界足以洞穿他鼓膜的声浪。

    幸存并不能让查也高兴,因为无法缓解的持续酸痒和燥热拉着他反复沉沦,思绪飘飞,大脑空白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镣铐解开了。

    那只手带来冰凉的触感极为舒爽,而后另一只手也被解救了。冰凉的触感贴上他的额头,让查也舒服得忍不住短促地喟叹一声。

    “……雄虫……不知道注射……”

    “……医院……”

    冰凉离开额头,热潮再次袭来。查也烦躁地伸手去抓,却只碰到金属胸甲。他努力腾身而起,双臂向前,伸手搂住应该是对方脖子的地方。手臂摩擦过的盔甲和遮盖脖子的高领衣料阻碍了肌肤相触,完全无法缓解他无处宣泄的郁闷。

    于是他用力把头靠过去贴着对方的脸,左脸缓解一下燥热之后旋转头部,换成额头抵在对方的右脸颊。他的脸为什么这么粗糙,磨的自己好不舒服啊,查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灼热的气息喷在对方的下颌,对方颤抖了一下。于是查也缠的更紧了。

    中途对方的试图阻扰和周围的惊呼一概被他弃之脑后。

    对方沉默片刻后把他抱起来,查也可以感受到他走动带来的摇晃和周围无言的尴尬的氛围,偶尔一两道羡慕的目光让只剩本能的他把头埋得更深。

    登上什么又下来的感觉之后不知多久,他被注射了麻醉药剂陷入睡眠。

    好像只是刚入睡的下一秒,他就迷糊地醒来了。

    睁眼看见的是洁白的墙壁和床头有着一堆数据的显示屏。不等他思考,房间的门打开,数名医护人员涌入。领头的那位制止住身后激动地交流着的人后,他独自上前询问查也。

    “阁下,您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领头的声音又轻又带着丝丝颤抖,低着头抬眼偷偷瞄过来时是激动地不得了又努力克制的样子。他身后的人群更是不顾制止小声交流,人堆里再次发出和拍卖会那种嗡嗡声相近的声音。

    查也只觉得自己现在无比清醒,思维活跃,除此之外都很好。

    “我很好。”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哑,但是他更想一个人安静地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快速补充道:“但是我现在想要睡觉。”

    对方听后快速瞥了眼床头的数据显示屏,随后一边语无伦次地回答说“是,请您好好休息。”一边赶着身后人和他们一起离开。

    门终于关上后,查也长叹一声,闭眼思索。

    首先,他认知里自己是名蓝星大学生,可是囚笼的防护科技明显和他认知里的水平对不上。问题一,他在哪里?

    其次,拍卖会时形容的“雄虫信息素”、全黑的眼白、两次听见的人群中的嗡嗡声,以及,最重要的,他能听懂且自然交流的陌生语言,都在提示他,自己好像不在人类的范畴里了。可是他的认知坚定地告诉他,这就是他由原来的身体,人的身体。所见与认知产生严重冲突,问题二,他是谁?

    最后,自己怎么会遭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认知冲突和陌生的世界带来的最大问题是,之后该如何?

    凭借目前掌握的信息,他的身体状况应该和周围生物差不多,不然解除之前异常的身体反应时就会被发现不对劲,自己醒来就不会在医院了。所以保持现状,可取。

    只是想到自己被解救时脑子糊涂下做出的一系列举动,查也就觉得自己脸又开始发烫了。这是他第一次与一个人这么亲密,不对,这对对方而言,可以算得上是骚扰了吧。

    啊,好羞耻啊。

    查也忍不住悄悄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下半张脸。

    之后几天,他向医生透露了感觉自己对以前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后,对方大惊失色。经过一番手忙脚乱之后,院方一边提供雄虫相关课程供他恶补,一边高度重视他的数据显示正常的身体状况。

    他床头的检测仪器和显示屏都换了两套了。

    查也体检完回到病房后忍不住再次叹气,雌雄比悬殊下的雌虫们也太“热情”了吧。如果不是医德和条例规定,感觉偷窥的目光会直接变成光明正大的肢体接触了。而且他们悄悄讨论自己的好脾气和样貌他都听得见。

    但是,被偷窥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啊。那些隐晦却藏不住渴望的目光真的不像正常人能拥有的。

    不过,大家本来也不是人了,查也嘲笑一下自己。顺带一提,雄虫的课程在观念的灌输上简直不是夹带私货,而是全是私货。

    什么因为雄虫的身体较雌虫而言相当脆弱所以就应该安心呆在安全的地方享受雌虫的照顾。灌输雄虫离不开雌虫的观念,这难道不是另类驯养吗?

    就在他无语的时候,房门被礼貌地敲了三下。

    “阁下您好,我是联邦检察院的执法员,检察院邀请您一叙。”

    声音通过房门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查也心下疑惑,同意对方进来后了解到是因为十五区拍卖会的事情检察院邀请喝茶。

    仿佛是看出他的担忧,执法员安抚道,“只是一次短暂的例行询问,已经经过雄虫保护协会和医院的批准,您不用担心,过程中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也都可以向相关部门反映。”同时他用通讯设备出示证明。

    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想做无理取闹的人,也不愿意为难工作员的查也点头同意。

    直到抵达检察院的时候,查也都还在为乘坐的代步飞船而感叹。看过是一回事,丝滑安稳的亲身体验又是另一回事。

    一路被笑脸相迎引导到贴有雄虫羁押室的门口,查也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身边虫。

    对方尴尬地笑笑,为他打开门。

    查也迈步进去的时候听到对方在背后轻松地叹了一口气。嗯?接下来的场景会不好对付吗?

    门正对着一套沙发组合,左侧的单人沙发上,一只金发雌虫正好侧头看过来。湛蓝又平静的眼眸直视他,既没有那种暗含追求的热烈,也没有恭顺的谦卑。

    这是他第一次在虫族看见的平等的目光,很自然,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

    查也几乎是瞬间就在这只雌虫前缓和了心理防御。不用招呼,他走到右侧的单人沙发坐下来。暖色的灯光,舒适的沙发和对面淡定的雌虫营造出温馨的气氛。

    “您好,查也阁下,我是伦纳德·里士满,此次邀请您来是对您之前经历的事件做一次简单的例行询问,中途您如是感到有任何不适,随时可以暂停以及不做回答。”

    查也点点头示意开始。

    这场谈话进行的非常顺利,伦纳德提出的问题既不刁钻也不奇怪,只是简单的询问他的所见所感,他像同伴一样认真倾听并伴有点头的样子和不时穿插的聊天闲话让查也很放松。

    “查也阁下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伦纳德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检察院想通过您的身份寻找您的家人,可是我们却根本找不到您在此世存在的痕迹。”

    “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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