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又活了

    沈无翎,你罪该万死。

    *

    天和三十七年。

    魔尊沈无翎伏诛,与不舟渡自戕而亡,神识灰飞烟灭。魔域妖人溃不成军,退至十狱一隅,仙门大胜,举世欢呼。

    同年,仙君半步成神,以雷霆手段执掌上天阙,改仙历为永安。

    永安元年,魔尊祭日。

    *

    “好痛!”沈时拿手砸着脑袋,识海内部翻江倒海,一片混沌。脑子里仿佛有一根根紧绷的弦被人紧攥,一下又一下的拉锯着。

    身边似乎有人焦急的喊着。

    “少爷!少爷……”

    “时儿……快来人。”

    “好吵”

    “好吵”

    【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全都杀光!】

    【一个不留——】

    沈时倏地睁开眼,劫后逃生似的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般直勾勾盯着前面,活脱脱像是一个勾魂的鬼魅。

    他条件反射的打掉了面前的手,向后连连挪动几步,警惕地皱着眉。

    意识回笼,房间里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一脸关切的看向自己。

    为首的是一对俊美的男女,一身锦衣华服,丁零当啷的法器佩戴在身侧,就光是头上的发簪就不是一件普通修仙人家能拿出的东西。两人眼内的关心不似作假,一口一个“时儿”的喊着。

    这是给自己干哪来了,我不是死了吗?

    上一世,仙门围剿,自己拼死冲出包围,原本想再见一见玉尘拂的,没想到人是见到了,自己也成为了降尘剑下的冤魂。

    那天,天将倾颓,雷罚硬生生将不舟渡的天幕划破,一边是刺眼的白,另一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渊。

    自己就站在你不舟渡的门口,再也无法踏进去一步。

    不过,现在这个场景倒是沈时摸不着头脑了,自己这是重生了?

    尽管上一世贵为魔尊,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可以使人死而复生之法,天道岂会容许这等无视世间轮回之法存在世间。

    但,自己好好的站在这里又无从解释,重生?夺舍?

    就在沈时发愣的时间,屋内人仿佛被施了禁言术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上前打扰沈时,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妇人微微摆手,让医师在门口待命,期冀的看向沈时。

    直到沈时回神继续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你们是谁?”沈时开口说出了他重生以来的第一句话。

    美貌妇人闻言,抽搭两声,眼泪从眼眶掉下,她覆手掩面靠在男子身上,哭道“我可怜的儿啊,你连娘亲都不认识了吗,那个天杀的温执玉竟然下这种死手,回头一定要让梧儿替你好好的收拾他。”

    男人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回头对着自己身后的少年吩咐道:“听到没有,下次遇到那个小崽子一定要给我好好的收拾他。”

    那个被称为梧儿的少年连连点头保证。

    不等沈时回话,只见他坐在床上眯了眯眼睛,身体猝不及防的向后仰起,昏死过去。屋内顿时鸡飞狗跳一片,连声大呼“大夫”。

    没错,鸡飞狗跳。

    这就是沈时晕过的第一想法。

    什么废物玩意。

    这是他醒来的第二想法。

    距离他上次重生醒来已半月有余,其间大半月由于原主身体太过废柴被勒令在床上躺到直到今天才肯出门透风。

    幸运的是,这半月在床上躺着也让沈时摸清了现在的状况。

    原主沈时,跟自己前世没修魔之前的自己用的同一个名字,不过与他不同的是,这孩子空有一副完美的皮囊,逆天的体质却半点都不去修炼,简直气煞他也。

    这要搁在从前,他晚上躺在床上都得把人拉起来大骂三百回合。丹药都能堆出来的结丹后期竟然现在才堪堪步入结丹。

    这废物玩意,他,沈时,就算死了也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给这小崽子照脸来上两巴掌。

    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都不知道珍惜。

    虽然自己也确实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哦,不对,自己都灰飞烟灭了,哪来的棺材。

    越想越离谱,沈时凭空往自己的头顶上挥了挥手,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修炼就算了,原主还妥妥的一个恋爱脑大怨种,家中所给的丹药法器资源全部给了他的那个白眼狼未婚夫。他一边对人深情不二,人家一边对他弃之如弊。

    谁来了,都得拍手喊一声妙哉,妙哉。

    听说自己能在这具身体里重生也是得益于这位名义上的好未婚夫。

    有人说他曾亲眼撞见萧执与白岳、沈时在后山发生争执,萧执舍身挡在白岳前面,把沈小少爷气得脸都红了,推搡之间被萧执用力一推撞到树上,磕到了脑袋。

    就这还不算,结果这位沈小少爷名义上的未婚夫对此一点关心也没有,反而抱着白岳在那你侬我侬。

    可怜的沈小少爷就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的侍从找来,才没继续搁地上躺着。

    对此,前·杀人如麻·魔·臭名昭著·尊表示——大写的两个字:服了。

    桥归桥,路归路,恩归恩,怨归怨。

    不论沈小少爷是不是因为这事一命呜呼。这仇,是必须得报的。

    沈时端起一杯水,躬身向前,抬手从左往右缓缓撒在地上,他抬起眼看向天上,也算是祭奠原主的在天之灵吧。

    正思考着,一小童急匆匆冲过来喊道:“少爷,少爷,萧家来人了。我远远的好像看见了萧执也在那几人里面,还有,还有那个白岳好像也在。”

    他气喘吁吁,把话飞快的吐出来,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时踏步向前走去,心情愉悦极了,“好,来的正好,今天就跟着本少爷去手撕贱人。”说罢,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好戏看了。

    身边的两个小童相互对视一眼,后背一阵发凉。

    自家少爷好像自从那天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两跟在沈时身后,暗暗发誓:待会一定得保护好自家少爷,渣男什么的,滚一边去吧。

    “爹爹,娘亲,孩儿不孝啊。”来到大厅沈时一个箭步冲到里屋,抱着沈爹就哭了起来。

    吓得沈既白急忙把自己儿子拉起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厅里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各路长辈们以及前来赔罪的萧家人。

    “时儿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说来萧伯伯听听,萧伯伯给你做主。”一青年男子笑眯眯的探身过来,伸出一双手,正想在沈时头顶摸一摸。

    沈时样装向前挪动了身子,作势把头埋在沈父衣服里,借着遮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萧驯的手落了个空,尴尬的停在半空,他搓了搓手,状若无人般抽了回来。

    沈时没有理会那人,继续抽噎道:“不是孩儿不愿说出后山究竟发生何事,实在是那场面真的让孩儿为难啊。爹爹,都是因为孩儿不好,因着这婚约,拆散了萧哥哥和白哥哥两人,他们才会对对孩儿……”沈时停下话来,怯生生的望向站在萧族长身后的萧执,做出一副惊慌的模样。

    此话一出,沈既白立马怒了,看向萧家人的眼神都带着不善的目光,毫不客气道“倒是我们不近人情了。”

    说完,他看向沈时,眼神柔和下来,语气放缓“时儿,爹爹为你做主,你就在这里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让他们都看看萧家人的嘴脸。”

    沈时探出头来,满脸欲言又止,时间过了好久,终于他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缓缓道说出来他所看见的。

    “那天,我去找萧执哥哥,遇见下人说萧执哥哥在后山,我就跟着他所指的路前去后山找他。谁曾想我一进后山就遇见萧执哥哥和白岳哥哥两个人抱在一起。好像白哥哥当时很伤心,萧执哥哥一直把他抱在怀里哄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向了在场的萧执和白岳等人,萧执下意识地将白岳挡在身后,这更加深了沈时这番话的可信度。他们神色各异,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时停顿了一下,又装模作样的往萧执身上瞅了一样,继续道:“我当时本来想冲出去告诉萧执哥哥如果他真心喜欢白岳哥哥,就像萧伯伯说,我可以同意退婚。可是我的腿正想迈出去的时候,萧执哥哥他说,他要找一个合适的计划,让这份婚契自然而然的消失。他,他,他想杀了我。”

    说着说着,他想起前世遇到的那些泫然欲泣的小白花形象,学着记忆中的动作,一副沈白莲的模样跃然纸上。

    沈时低着头,以手捂脸,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这么多年,萧执哥哥你无论想要什么资源,我都给你送了过去,我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是你跟白岳哥哥两个人的绊脚石吗?”

    从未被人这样说过,白岳脸上刷的一下惨白一片,哆哆嗦嗦的指向沈时,“你”,“你”个不出所以然。

    萧执气火攻心,冲出去作势想打沈时被沈既白一手拍了回去,摔在了柱子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星星点点的洒在里地上,在这无暇的大厅中留下了一片污渍。

    他趴在地上,撑着手臂艰难地吐声“你,胡言乱语!”

    效果达到,沈时没有搭理,心里暗暗想道:我就胡言乱语怎么了,自己心里想什么,活了几百年我还看不出来?我不过说说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罢了。要不是现在实力大减,仅剩这残破的神识,本尊跟你在这多费口舌?面上却维持着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这出大戏也真是够精彩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沈既白,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做?

    萧驯依旧是打哈哈的笑着,身边的其他族人眼神却不住地像后飘去,显然是被自己少主这幅操作给惊到了。

    “这白岳是何许人也,我都不知道萧执身边何时又这等人物,既白老弟啊,这都是误会,肯定是萧执这小子被人下了迷魂汤才会怎么对阿时的。”萧驯试图将责任全部推给白岳,他把目光移向白岳,冷冷说道:“是不是你这个狐媚子干的好事。”

    白岳早已缓过神来,听到这话也不管刚刚沈时说了些什么,脸色十分难看,冷哼一声:“你儿子上赶着巴结我,这难道是我的错吗?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样子,除了萧家少主这个身份,自己还剩下什么。”

    萧执刚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说话者。白岳怎么会这么说他?这还是他所认识的白岳吗?

    “你。。。”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

    沈既白看着他们狗咬狗,也不出声了,生怕他们没多抖落一点事情。

    等他们狗咬狗完,就轮到自己算账了。他看向沈时,移开视线,给了身后管家一个眼神。

    程安心领神会,趁着所有人都被白岳吸引,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而这一幕被沈时的余光撇了一眼。

    萧驯也被白岳这语出惊人的话惊到了,这小子在说什么,沈既白质问他也就算了,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这么对自己说话。

    一时之间也是相当气愤,却又极力维持着自己身为大家氏族的颜面,“问萧家在仙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这些人想拿资源走捷径我能理解。但是小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萧家少主想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要上赶子巴结你?”

    “诸位,可千万不要被这此子信口雌黄给骗了。”

    身旁人窃窃私语,显然不信他这番话。

    “那我儿所说的难道还有假?”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母突然开口说了,“如果他们所说的不是真的,你的意思是我儿在说谎吗?”

    “这,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沈母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难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上官家好欺负?我上官若如果在你这里没有薄面的话,我也不介意请我父亲来给他孙儿做主。省的某些人来我门前犬吠。”

    “我看时儿与你们萧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吧。改日我会带着人亲自去你们萧家登门拜访。”

    “来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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