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儿的姐妹麻烦递一下！”

    “这是谁的票？座位3-16！”

    “姐姐今天特别牛！”

    “这场在我这儿可以神场了！”

    好多人啊。又是一阵冷风，刀子一般刮过来，林知遇拢了拢大衣，一张小脸又缩进厚厚的围巾里，不觉间皱起眉。

    不该来的。

    他想着，但步子又往不远处围了几大圈的sd口挪。

    来都来了，再近距离见一面吧。

    于是他又没有掰赢自己，决定再贪婪一点。

    “啊啊啊字母哥出来啦！”

    “字母啊！妈妈爱你！”

    人群中爆发一阵哄笑，林知遇也勾起嘴角，又往里走些，靠在侧边的栏杆旁。

    仔细想来毕业后得有六年了吧，再次见到徐自牧，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受欢迎的程度。从小剧场男大中脱颖而出，一路唱到大剧场顶流，成为这个角色的烫卡，奈何场次又少，黄牛连180的票都能炒到800，临开场也不愿意降价，最后还是被倔强的韭菜含恨买下。

    想到这里，他埋头盯着黑暗中自己的鞋尖，掩盖住眼神里的一丝酸涩。

    短暂片刻后抬起头，几只穿着厚棉服的手从身后伸出，摇晃着很多张票根等着他走过来签。而刚刚还在脑海里出没的男主角已经到了右手边两个人的地方，顶着死亡灯光依然精致得像女娲毕设一样，就那一眼也让林知遇的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

    终于反应过来后他想离开，结果已经被女孩儿们包围地水泄不通。

    “字母今天收礼物吗？”后排吼了一声。

    “今天不收的喔。”徐自牧熟悉而清亮的声音又在咫尺间响起，像缓缓流淌的一汪清泉。

    他又想再贪婪一点了。于是也在密密麻麻的票根中悄悄伸出自己的，又提了提围巾，只露出一双小鹿似的眼睛，一会儿低头，一会儿又瞥他龙飞凤舞的笔。

    还是那个签名，真的一点都没变啊。

    “那今天有to签吗？”

    “今天也不兔的喔。还有啊，人太多了，合影拍立得什么的也明天午场来补吧。现在光线不太好，我这眼睛最近也受不了闪光。”徐自牧又抱歉地笑了下，漫不经心地说。

    “啊…那清唱一段总行吧字母哥哥！”

    “诶，这个好啊！”

    “啊啊啊想听！”

    看到大家的热情，徐自牧犹豫了一下，刚好拿到林知遇的票根了，应该是顿了一下，思考选哪首，结果被旁边递票的人不小心碰了一下，然后樱花笔墨滴落在这张票根上。

    他连声道歉，结果和状况外的林知遇对上目光。

    周遭嘈杂声都化为白噪音，他又一次不知悔改地陷入了这双熟悉不过的眼眸中浅浅的笑意。

    太犯规了。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只看这双眼睛就能一眼认出眼前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粽子是谁。

    “那这样，《蝶》马上复排了，要不我唱两句大家猜猜是哪个唱段？这是一部非常经典的中国原创音乐剧，大家一定要去看！哈哈哈，说起来也是我的启蒙作品了。”

    徐自牧低头细致地在票上尝试修改刚刚滴上去，但是半天还没干的那个斑点，然后笑着边写边唱，不过大家也没顾得上他写的动作，纷纷打开摄像机。

    “我不止一次错把满地的月光，”

    T,o,

    “当成是海洋，”

    林，知，遇，

    “可是有谁能让自己的脚印，留在海面上？”

    我，的，爱，人。

    “我的爱人，”

    “你会不会一直哭着到天亮？”

    “让满腔的海水涌进我的胸膛，在”

    回，到，

    “我的怀里多滚烫。”

    我的怀里。

    林知遇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接过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人手中的票根却不敢和他对视，更莫名没有听下去后面几句的耐心，亦或是勇气，转身就逆着寒风走出人群。

    赌气似的走了很久，终于听不见人声，他才举起冻红的手在路灯下对着光源皱眉读出今晚唯一的“T●”签：

    林知遇，我的爱人，回到我的怀里。

    他嗤笑一声，蹲坐在路灯下，长呼出一口白气，抬头望向一轮突然莫名荡起波纹的满月。

    原来泪水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