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钻心的疼。
墨桑额角冒出些许冷汗,大力揉了揉胃部。
“桑……”
身侧的少年浑身泛着朦胧的光,看不清面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墨桑感觉他很担忧。
“放心放心,我没事。”她轻声开口。
“桑桑,快,书包夹层里有点糖,吃点东西会缓解些。”
墨桑伸手进书包,果真摸出几颗糖。
阳光柔柔洒洒落在教室,伴着老师喋喋不休的讲题声,一股奶味在口腔炸开。顿时,脑子清净了几分。
“阿槐,”墨桑轻轻叹了口气,“我真没事,好啦好啦,你都说了多少次了……”
白槐看着少女灵动的面容,无奈的笑了笑。
——————————
午后。
一驾带棚电三轮稳稳行驶在柏油马路上。
“怎么,又是胃疼?”墨母长长舒口气。
墨桑抓着中药袋子的手紧了紧,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
“桑桑,告诉她你不舒服好不好?”白槐眼里满是担忧。
墨桑死死咬住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虚无的少年融于空气,小心地将少女抱在怀里。
“加油!”他轻声安抚。
“墨桑!问你话呢!”许久没得到应声的墨母声音大了些。
“妈妈。我觉得,我可能心理出了点问题。能不能……”
“?!心理医生?那是神经不正常的人才去看的!”墨母死死皱着眉头。
“你才多大啊,能有什么问题!又不欠你吃又不欠你穿,别整天胡思乱想!”
“我看纯粹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惯的!”
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打在身上并不怎么舒服。
墨桑努力压下心里升腾起的不适,努力让语气轻松起来:“去看看又没什么损失,咱们就不能……”
桑桑,不要……
桑桑,你先松手好不好……
少女像是没有痛觉般,手指甲死死扎进肉里。
白槐用力平稳抖动的手,眼里满是焦急。他看着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穿透桑桑的手。
不要……
少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听不到耳边悲哀的呼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几滴血液一前一后掉落,融合于尘土。
“叮——”
车子停在县里医院门口。
墨桑随意擦了擦指尖的血液,跟着母亲进了门。
不知道多少线城市。诊断治疗要做试题。
墨桑只觉得脑子有点呆。白槐好像也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说话。
她颤抖着手按下确定键。
原来心口疼不是心脏有毛病啊。
原来记忆力减退不是没有认真学习啊。
原来一直耳鸣不是没有休息好。
原来一直吐并不是吃坏了肚子。
原来……
原来……
原来……
原来这些东西,叫躯体化。
——————————
对住宿生来说,宿舍是第二个家。
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
晚星耀耀,月光皎洁。微弱的走路声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血色蔓延开来,为夜色打上腮红。
“!!!”
床上的少女猛地睁眼。
噩梦的最后一刻,透过镜子,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刺耳的声音好像在这一瞬又变大了。
墨桑只觉得心里静的可怕。意识的空白让她仿佛置身另一个维度。
“放弃梦想……你……后悔吗……”
不知哪里传来幽远的问话。
随着话落,一滴泪从少女眼角悄悄滑下。
——后悔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沉沉昏睡过去。
——————————
墨桑从小就表现出对音乐的热爱与天分。墨父墨母对女儿的小爱好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可是……生长在普通家庭的天使,哪里还会有洁白的翅膀。
艺术这种东西,所要花费的金钱,精力,并不是寻常家庭能够付出的起的。
“真是太厉害了!”饶是平时严格的钢琴老师,此刻眼里也满是赞许:“这首曲子平时他们都是要练习一个月的,你一周就练习出来了呀!桑桑,你平时都什么时候练琴啊?”
十一岁的墨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每天晚上放了学会练一会儿……”
“你长大了想干什么?有什么梦想吗?”
“emm……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那桑桑就当个钢琴老师,继承我的衣钵,好不好?”
“好啊好啊。”
那天,小小的墨桑对着阳光,有了第一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