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斗的重启

    “德墨忒尔?谁啊?”沙维尔推开机房的门,迎面便是强烈冷意扑来,她侧过头,对身后漂亮的金发女人耸了耸肩,“我最讨厌看文学故事了,我晕字啊!”

    索菲娅·弗洛狄恩快步跟上,笑着打了她一下:“农业女神,你连农业女神都不认识。大学怎么毕业的?要让你去做战前动员,当心一紧张连词都挤不出来。”

    感应灯四面八方亮了起来,房间的设备排列有序,尽头围着一圈弧形的大显示屏,一个黑发女人懒洋洋地翘着腿坐着高背转椅,背对着这边,连头都没回。

    沙维尔把门关上,指了指上下左右,得意洋洋地道:“我可是人工智能系的第一名!看看这些,你敢说这些顶尖科技的杰作不美丽吗?看看我们TANG正在看的全视角地图。智慧的结晶——出自伟大的沙维尔之手!TANG,你回头!”

    黑发女人便懒洋洋地转过椅子,叼着烟笑着道:“伟大的沙维尔,事情解决啦?”

    “哼!”沙维尔拉开两张椅子,大剌剌地坐下,单手撑脸扬了扬下巴,又指了指索菲娅,“整个不冻城最难搞的两个地方都拿下了,还顺便给我们的金发小美人绑回来一个男人,索菲娅可喜欢了是吧?明天结婚好不好?”

    索菲娅·弗洛狄恩无奈地摇了摇头。

    近日,革命.军正从南面攻入不冻城。此地的人数很少,气温又常年偏低,畸变体的力量便很弱小,她们没花多少时间就迅速拿下一半城区,建立了六个据点。沙维尔今天出兵,是带人去给最近的两个目标山谷做收尾,没想半途遇到了旧皇室卫队,而索菲娅想念凯翡拉,便跟着她回来看一看。

    凯翡拉则在计划后两周的进攻,她总觉得不冻城藏了些有价值的秘密。

    闻言,凯翡拉挑起眉毛瞅了索菲娅一眼,又看回沙维尔:“刚听你们在讨论德墨忒尔,那是怎么了?”

    “索菲娅路上遇到一群流亡的农民,在避难所里还在拜她。命都保不住了,成天搞这些弯弯绕绕的祷告。”沙维尔不以为意地道,“我以为是哪个敌军的头头呢……”

    凯翡拉有了些兴趣,转向索菲娅:“全国不是没有可种的地了吗,他们在祷告什么?”

    索菲娅拧起眉尖,道:“在祈祷,祈祷德墨忒尔不要被塔尔塔洛斯吞噬。”

    “……啊?”

    “虽然没有地可种了,但新时代有新时代的农业……”索菲娅直勾勾地与她对视,眼神中有隐约的沉痛,“农民认为,卢米奈特能源是塔尔塔洛斯的火种,人类肉.身是塔尔塔洛斯的土地,流行疯病是开出的花,而畸变体则是结出的果。新农神诞生了,德墨忒尔还会再庇护人类吗?”

    沙维尔愣在原地,凯翡拉冷静地看着索菲娅,半晌,动了动牙齿,把叼着的烟从左边换到了右边。

    “你很关心他们的想法?”

    索菲娅叹了口气:“他们曾是我的子民。”

    ——新时代的农神崇拜吗?

    凯翡拉没有发表意见。

    她对圣凯利托的文化了解不深,顶多只比沙维尔强一点,但此刻至少知道该对这个不安的女人说点什么:“索菲娅,我把你从牢里救出来,是想让你过自由又高兴的生活。这里已经再也没有皇室了,你不该让那些可笑的责任压垮你的心灵……许多流亡的农民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强了。”

    “我知道。”索菲娅又叹了更重的一口气,“但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唐,虽然我很努力,但还是偶尔感到无限的愧疚。我应该怎么办呢?”

    沙维尔正襟危坐起来,认真地对她说:“离开你的卫队,加入革命.军吧。”

    索菲娅摇摇头:“我不能那么做。”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旧皇室在危机中的表现太差劲了,她直系的身份会为革命.军招致太多不必要的非议,比起独自流浪,她更担心凯翡拉等人的努力功亏一篑。

    凯翡拉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前,背光的身形在金发女人的脸上投下一片沉默的阴影。

    “我会保护你直到革命结束。”她笑着说话时,嘴角的烟随之一晃一晃的,“你有足够的时间变成自己渴望的人,什么都别担心,宝贝。”

    那是一个很早的时代;那是一个很晚的时代。

    岁月的滚轮尚未在年轻的女人们脸上轧出印痕,战争的残忍也未能消解她们狂热的野心。

    疾病、怪物、纷斗,一切的一切飞上云霄,翻腾纠缠,变作血与泪的雨水倾降,浸润湿透整片大地;刀剑与弹火闪烁横飞的间隙,死者瞳孔中倒映出无数双敌人的眼睛。躯体落地,旗帜升起,象征着古老恒远时代的高大建筑垮塌成碎屑,又有数不清代表着新的渴求的据点拔地而起。

    她们和他们举起紧握的拳头,深褐色的血顺着青筋肌肤向下流淌,渗透进飘飞的衣袖,在相连的心脏中间汇成一条势不可挡的洪流——这洪流冲倒了绝望的失败的坚墙,向后露出一片广袤而开阔的天地。

    光明在那里,那里是一座崭新的巴别塔。

    滚烫的希望遮蔽住所有人的视野,人群抛下武器,泪流满面走向期盼已久的彼岸。

    ——可是火种呢?曾经被视为眼中钉的野火扑灭了,有没有人回过头去,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翻找那枚致命的火种?

    没有。这个时代太晚了,因为它已经承受了过多不必要的苦痛;但它又来得太早了,因为在虚假的辉煌之下,足以烧断经脉的微小敌视仍然存在。

    诞生于塔尔塔洛斯的新农神,不会在某年的收割后便偃旗息鼓,源自于创生、生长、繁荣与代际传递的无穷无尽的绵延力量埋藏地底,她早晚还会冲破板结的土地,将那枚莹蓝色的种子扎进人类的大脑——

    “种子。”

    沙维尔·布莱克坐在白山精神病院病房内的躺椅上,凝望着空荡的墙壁。

    光荣岁月已然逝去,她年过六十,两鬓发白,连一个小小的病院都逃不出去,再也不是年轻时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领袖了。

    可纵然时间改变了她的许多又许多,却唯独没有改变记忆的这个角落。

    “赫洛·萨柯达里。”她虚弱地喃喃,回忆起清醒时向员工询问来的那个名字,“赫洛……赫洛,是巧合吗?”

    如果你是凯翡拉那死去的女儿重生来复仇的,孩子,你能从潜伏的危险中保护自己吗?

    流行疯病已经摧毁了她绝大部分关于凯翡拉的回忆,那些东西模糊不清,再也无法成为对方存在过的力证。

    在这个国度,危机永无止境。

    你必须比它的速度更快、更快,快到所有东西都追不上你,才能躲过飞扑而来的劫难——

    鹫都的另一边,赫洛猛地抬起头,被冷水浸透的脸呵出一口热气。

    坚硬的瓷砖,光洁的镜面,衣衫齐整的代理人和她终于冷静清醒过来的大脑。赫洛直起身来,平淡地冷着脸,随手一擦,水珠溅落流理台面。

    流行疯病伤不了她,她是红源的拥有者,蓝色的卢米奈特尚且不够看。

    “银龙,推掉我接下来所有的线上会议,安排一些假行程。”她吩咐道,“我接下来不会再接触任何链接大脑的仪器设备,你的信号屏蔽系统24小时开启,必要的时候,宁可直接侵入我的脑部也不要给‘它’留下任何机会,明白吗?”

    她刚才从幻觉中脱出后,时间已经差不多正好满足要求,便立刻申请了中途离场。她在盥洗室足足冷却了十几分钟,等待银龙的脑部扫描结果出路,就是为了确保那种幻觉来自于外部而非自身。

    眼下既然已经可以肯定‘它’在盯着自己,老实说,赫洛想不出哪怕一条任其发展的理由,她必须现在就出手,找到扼制对方力量的方法,越快越好,越凶狠越好。

    “妈妈关于疯病的事情说得不多,但有一条我记得很清楚。”她擦干净手,扔掉纸巾,转身向门口的瞬间,从镜子里望了一眼自己黑色的左眼,“不能等待。”

    银龙明显有点忧心,如果它有实体形象的话,大概眉头已经拧成细细的麻花了。在赫洛走过客厅回卧室的时候,它开口问道:“T-01毫无踪迹,你打算怎么追查?就算追查到了,要怎么阻止它的扩张?”

    “互联网是一片大海,但也不完全是大海。人的手掠过海水,大海不会留下痕迹,但任何东西从互联网经过,都必然会产生足印。”赫洛在她的主机电脑前坐下,自然而然地提出要求,“银龙,难道你要说,即使把你和初星的算力加起来,也无法从这个小小的国家里找到它的身影吗?”

    银龙沉默了,它的自尊心显然不支持否定的回答。

    “接入初星。”赫洛进入CivCore内网,输入了虹膜密码。

    “我会努力的。”银龙说。

    “那是当然。你是我的东西。”赫洛说,“初星,银龙会告诉你要做些什么。在5个小时内锁定目标,我要知道怎么摧毁或至少是遏制它。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对吗?”

    “没问题。”初星停顿了一会儿,大概是在和银龙交流,而后最后询问了一句,“但这可能会导致我们也暴露在公网的视域下,只要有心,‘塔’或者‘魔猫’一定能发现你在做些什么,进一步说,卡文迪许家族的智械也有几率察觉——这也没问题吗?”

    赫洛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发现了,他们就敢对我做些什么吗?”

    闻言,初星的简笔小人愣了一下,而后很灿烂地笑起来。同一时刻,另一个简笔小人走进屏幕,身材明显更高更瘦,头发也短短的,像个男生。

    那是银龙。

    他说:“开始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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