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郑恩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趴在桌子上,她撑起身,发现垫在脑袋下的是厚厚一沓练习题。

    一股浓厚的炖牛肉香味往她鼻子里面钻,风扇在旁边呼呼作响,这样的场景她仿佛经历过无数次,让她莫名觉得恍在梦中。

    痛。

    郑恩慈坐起来,她低头去看,自己的左腿膝盖上有一大块擦伤的痕迹,现在才刚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粉色的肉隐在期间,看起来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得知朴南佑的噩耗后,不顾爱媛的阻挠,执意开车到医院,结果遇到山体滑坡了吗。怎么会膝盖擦伤,她赶忙去看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全部都好好的,一点伤口都没有了。

    郑恩慈环顾四周,怎么这里好像是她之前在首尔的房间,但明明在她到美国读书后,这里就被改成了杂物间。

    她低头翻看被她压的皱皱的纸张,里面密密麻麻都是高中时候的知识。

    等会!这个伤口,好像是她高中时候受的,那时候她和哥哥在街上吵架,两个人还动起手来,她哥哥推了她一把,她没站稳摔在地上,膝盖就受伤了。

    “郑恩慈!出来帮我把这个衣服晒了。”

    门外传来响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她妈妈的。

    郑恩慈目光定格在书桌上的合照,一群女孩子笑靥如花,背景是大海和沙滩,这是她高一的时候去修学旅行的时候拍的,后面房间被改,这张照片也找不到了。

    “砰砰砰!”

    没听到她的回应,她的房门很快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她爬起身来开门,迎面就是一顿数落:“你爸爸就快回来了,我在做饭,你快把衣服晒了,然后去补习班。”

    郑恩慈看着面前的母亲,她拿着锅铲,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比起她记忆里抱着孙子的样子,至少要年轻十岁。

    而且父亲明明在三年前就已经退休了。

    她眼前好像还是铺天盖地的泥土,她茫然地问:“妈妈,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下午六点半,怎么,学习学的时间都忘记了吗?”

    郑恩慈几乎发不出声音,从喉咙硬挤了一句话出来:“不是,妈我是问今年是几年?”

    “你这孩子疯了嘛?现在当然是2017年啊2017年。”郑母上前想摸郑恩慈的脑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2017!她高二那年!也是朴南佑出道的前两年!

    郑恩慈脑袋内砰的一声巨响,好像突然放了一炮烟花。

    她不顾停留在额头上的手,猛地冲出房门,趿着拖鞋就往外头跑,将焦急的怒斥声甩在身后。

    不知道跑了多久,周边的景象渐渐变得繁华起来,街道上的店铺上挂着彩色的灯带,人群也密集起来,路过的每个人看起来都精心打扮过。

    “您好,请问TASTE酒吧是在这里吗?”

    酒吧的保安低头扫了眼她的T桖,连脸都懒得看就将她拦住:“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对客人的着装是有要求。”

    郑恩慈一边大喘气一边将跑步间沾到脸上的头发别到脑后:“我就进去一下,很快就出来。”

    保安伸手拦她,却正好看到她的侧脸,他顿时话锋一转:“出示下证件吧。”

    “什么?”

    “没成年不准进入。”

    “我就进去找个人很快就出来。”

    保安了然于胸:“学生,回家吧,这里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长得这么漂亮,来找男朋友吗?来这里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当和他分手赶紧回家吧。”

    保安自己也有一个相仿年龄的女儿,讲话的时候不免多说几句:“快点回去吧,如果让父母知道你来这里,该多伤心啊。”

    郑恩慈急的几乎想硬闯进去,这里是朴南佑出道前驻唱的酒吧,他在杂志采访的时候说过,他这时候每天都会在这里表演,如果她真的回到了2017年,那么这是她唯一能见到他的地方。

    “我不是找男朋友的,我找朴南佑!”

    保安更是摇摇头:“那学生你更要回家了,最近像你一样过来找他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郑恩慈扒着保安拦住她的手,力道大的吓人。

    保安一低头,就能看到她通红的眼睛,波光盈盈,几乎要溢出来。

    “唉,学生,算了,就当帮你一次,你去后门等吧,他大概十分钟之后就会从那里进去。”

    郑恩慈转头就跑,又半路返回来朝他狠狠一鞠躬:“大叔,谢谢您!”

    “别和他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保安冲着郑恩慈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声。

    “唉,现在的女儿啊,留不住啊,留不住。”

    酒吧后门隐藏在一个小巷里,首尔的天已经半黑,巷子里更是幽深,附近好像有个垃圾堆,空气间弥漫着酒味,烟味,不知名的香水味,其间又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臭味,混合在一块让人鼻头发晕。

    朴南佑踏下楼梯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往日里那扇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的小门前头,蹲了个人。

    谁呀,居然连这里都找到了吗?

    他心中的厌烦沸腾起来,几乎要溢出来,直到人站起来,他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女孩子。

    完全的生面孔,从来都没见过的人,他松了一口气。

    朴南佑加快脚步,想快点进到酒吧里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条巷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朴南佑很难忽视另一个人的存在,他感受到这个陌生女孩的视线牢牢停留在他的脸上,几乎要把他灼烧。

    朴南佑因为这张脸,从小到大收到的注视礼从来没少过,自从来到这里驻唱更是夸张,盯着他看的人里面,不光有女人,甚至还有男人。

    但这次的视线好像和往常的不太一样,他被盯得难受起来,又抬头看了眼那个女孩子。

    她在流泪。

    看着他流泪。

    朴南佑愣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郑恩慈的眼泪更汹涌地溢出,她胡乱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净,呜咽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冒出。

    这还是朴南佑第一次见到有人看着他哭成这样,他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动作。

    对面的女孩子一言不发,只单纯地望着他,豆大的眼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一时间连公司再三和他嘱咐的少和陌生人说话的事都忘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出了一句。

    “你还好吗?”

    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郑恩慈几乎站不稳,她想现在就开口问他,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为什么这么痛苦却一次也没有开口说过,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就选择离开,为什么明明是他给所有人带来快乐和希望,他自己却没有做到他口中说的要一起幸福。

    但是郑恩慈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只是不断地用手把脸上的眼泪往上擦。

    首尔的天彻底黑了下来,晚风习习,忽略周遭扰人的气味,人便不由得感叹,这真是个夏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凉爽舒适。

    听着女孩子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哭声,朴南佑实在做不到熟视无睹般地离开。他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这个素未蒙面的女孩。

    郑恩慈毫不犹豫地接过,好像泄愤一样地擦眼泪。

    “好点了吗?你的膝盖好像也要擦一下。”

    郑恩慈这才好像感受到膝盖传来的痛觉,她低头去看,应该是因为跑步加上她刚刚蹲着,刚结的痂崩开了,血液顺着小腿往下流,看起来确实有点惨不忍睹。

    朴南佑看着郑恩慈擦完了一整张纸巾,还是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郑恩慈穿着上就不太像是会在这种场合出现的人,看上去年纪不大,脸又生得好看,再加上伤口,朴南佑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郑恩慈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我,我被人骗了。”

    “被男人?”来这里流泪的女生,十个里面九个都是被男人骗了。

    郑恩慈狠狠点了点头:“他骗了我的感情。”

    朴南佑松了口气,看来比他想象的那种事要好。

    “还骗了我钱。”

    朴南佑倒吸一口凉气,放心早了,他就说光是被骗感情怎么会哭成这样,果然还是有金钱纠纷的缘故。

    他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帮你报警。”

    郑恩慈赶忙阻止他:“算了,不用。”

    朴南佑一低头,还能看到郑恩慈哭的红彤彤的双眼,他自己最近打算搬出公司宿舍在外面租个房子,被无良房东狠狠坑了一笔,正是憎恨骗子的时候,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这是个陌生人了,郑恩慈一看就是个高中生,涉世未深遇上坏人,他忍不住出声劝她。

    “骗钱可不能轻易算了,你知道那个人名字吗?还是报警吧,说不定可以追回来的。”

    “你在这里是在等他吗?这个地方平时很少有人走的,或者你告诉我他的长相,我帮你留意留意。”

    “而且还有你的伤口,也是他造成的吗?”

    郑恩慈一直知道朴南佑是个很热心的人,他相关的美谈能整理一箩筐,小时候帮同学们,长大后帮工作人员,但是她没想到,哪怕是一个纯粹的陌生人,朴南佑也会这样毫无顾忌的释放善意。

    郑恩慈透过一汪泪去看,朴南佑正稍微弯着腰,等待着她的回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赤诚的担心。

    她简直要脱口而出了。

    骗我的人就是你!不仅骗了我的钱,还欺骗了我的感情,和我说自己很幸福,每天都很快乐,结果全部是骗人的。

    郑恩慈刚刚稳定点的情绪立刻又崩盘了,她眼泪更汹涌地往下掉。

    朴南佑实在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他只能不断地给郑恩慈塞纸巾。直到他带的纸巾都见底了,郑恩慈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天啊,究竟是怎么一个穷凶极恶的混球,能把人弄成这样。

    天色渐晚,刚刚还半亮的天空现在已经全黑了下来,只留一轮明月挂在天上。

    朴南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他上台准备的时候了,面对着不停流泪加流血的郑恩慈,他当机立断,拨通了老板的电话请了一天假。

    “走吧,先把伤口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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