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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拔打了18844445244
“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怎么又是这样回应啊!
我再次拨打18844445244
“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我要哭啦,我一共拨打十几通电话了。
我不能不急,这是我妈咪跟杜鹃的救命稻草啊!对方怎么可以关机呢?
杜鹃的那张破纸上,除了这个号码,还有一个大大的“救”字。
的确是用血写成的。
这是杜鹃唯一可以想出来的传递信息的方法了。
我又止不住哭起来,妈咪也在纸上写下了这个号码,她还在十一个数字下面重重划了两杠,妈咪也对这个号码寄予厚望。
这情况不是说明,我妈咪也陷入了跟杜鹃姐一样的境地?
我的心,在何处安放?!
乌桑说:“要不,发一条信息试试?”
我的好乌桑呀,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呢?!
消息发出去了。
一个人就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能做的只有等待。
傍晚月月放学回来,看着我不对劲,说蝌蚪,你的魂丢哪儿啦?
又是艰难煎熬的一个晚上,似醒似睡,乱梦纷飞,心每一刻都是揪紧的,每睁开一次眼,就赶紧看一眼手机。
可它总是沉默着。
凌晨五点正,乌桑的三轮车来了。
我浑浑噩噩地下楼,一步一步,都像踩在云团上。
乌桑搀扶我上车。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是1884444544!
我的心一下悬吊到了半空。
“喂。”
好像从地底深处发出来的声音。
我的声音也嘶哑了,快速跟他说了妈咪和杜鹃的情况,说你是谁呀?能不能救救我妈咪?
对方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妈咪没有跟你讲过?
我说我没有听过你的名字,但妈咪给我留了这个号码,我相信你!
妈咪既然郑重地记下了这个号码,就一定值得我寄予厚望。
“我是洪磊。”
“你就是洪磊?!”我说,“我知道了!妈咪讲过的,你是‘三剑客!’”
洪磊说我会到南湾去的!可你要记住了,我到达之前,你什么也不能做!
很低沉的声音,但又无比坚定。
我的魂回来了。
我一高兴,乌桑也就开心起来了。
三轮车给他开得呼呼生风。
我跟乌桑说起洪磊,那是我们南粤的名记,他是个调查记者,在全国都赫赫有名,是“三剑客”的核心。
“三剑客”是指三个从岭南文化大学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洪磊、唐诗、林微音。
三人乃莫逆之交,但同时又是一种奇特的三角关系,不知道过程如何,最后的结果是唐诗娶了林微音,洪磊落单至今。
根据我所知道的,跟我妈咪相识的应该是林微音,林微音也是南湾籍的,是妈咪未曾谋面的笔友,妈咪还是她的粉丝,妈咪说,南湾本土的写作者,文最好是林微音,诗最好的是魏斯人。
我想,洪磊的这个神秘的号码,很可能就是林微音给她的。
洪磊叫我暂时什么也不能干,我可不能听他的。
洪磊要来,我更要行动起来,我要做好准备工作,为他提供基本线索,跟他打好配合。
干完老板的活,乌桑开三轮车回去,我骑上自己的小铃木,追踪妈咪最后的足迹。
妈咪是社会公益活动热心分子,官方组织的扶贫赈灾、民间民俗文化保护、乃至人口普查等等活动,她都是头号积极志愿者,从来没有落下一场。
妈咪在镇政府里的朋友熟人特别多,我要一一向他们打听。
差不多三个小时了,我才从办公楼出来。
每个人都很热心,向我提供了无数零碎的杂乱的信息,可我就是无法整理成一条强有力的、有指向性的线索,而这就是我眼下最大的难题。
我想下一步该走访何处呢?
可能还是得从妈咪最亲近的人着手。
这时,我从后视镜看到一辆摩托车,好像跟在身后有一会儿了。
一辆宗申摩托,25CC,骑手黑色头盔。
我减缓了车速。
它立即也降速了,仍然咬着我。
还真是一个不怀好意者?
陡然加速,一个弧形大急转,我的铃木离开大路,飞速驶入村道。
宗申也不是吃素的,它也飙车赶上来了。
这家伙哪儿冒出来的呀?
心里突然“咯噔”一响:是不是昨天在麻屋围潜入房屋的行动被识破,所以他们紧追而来了?
心里盘算:这宗申到底是一匹半老的跛马,以我铃木的速率,是可以辗压它的,这附近一带村庄的道路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跟它玩玩游戏我是可以甩开它的。
但考虑到对手可能怀着的不良目的,单纯地逃脱并不是明智之举,还是继续让它当大尾巴好了。
不动声色地跑,不紧不慢地跑,本小姐胜似闲庭阔步,可就把压力扔给后面那一位了。
驶入二姑父的修配厂,立即奔上二楼找二姑妈,就说是来还三轮车的钱,顺便也问问妈咪的事情。
从二楼的窗口往下瞅,那个傻逼果然也来了。
宗申摩托停在厂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迟疑了好一会儿,干脆倒退回去,人和车都躲在对面厂房一侧的拐角处。
打的是守株待兔的主意。
不陪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老子要干的事情多的是。
从修配厂出来,给乌桑打电话,叫他马上到石臼所新村来。
我想给骆奶奶家搞一次大扫除。
自从妈咪失联之后,骆奶奶家的卫生状况差了好多,前两天看望奶奶,她的卧室里就有好难闻的气味。
乌桑来了,我把自己家中的清洁用具也拿来了,张姨也要跟我们一起干,我说不用了,奶奶在睡觉,你看好她就行了。
两个一起干了二个小时,总算把楼上楼下门前屋后一切犄角旮旯全都收拾得清清爽爽。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卖力地干过活,可是真正用心干起来,还是觉得很痛快的。
不过,实际上,事情基本上都是乌桑干的,我顶多就算一助手。乌桑真是一把好手。
张姨好不感激,一直把我们两个送到路口。临别,她说:蝌蚪,我……我上个月的工资,他们还……还没给。
我二话不说,用手机给她转了五千元过去。
我给芸姑姑打电话,说芸姑,我刚刚给张姨付了上个月的工资了。姑姑你知道,我妈咪是不见了,可她出事前已经把照顾奶奶的责任交给我了,我做事不如我妈咪,芸姑姑你就照顾我点呗!
芸姑说啊哟!是这样啊……哎哎,蝌蚪,你看这样啊,你也给我那两个大佬打电话问问……
我说他俩的电话我就不打了,我还从没有跟他们说过话呢,妈咪也没有这么交代过。芸姑你要不能关照我点,我只好叫爹地找你们讨钱了……
我掏出了二千块现金给乌桑,说你忙一下午了,这是骆奶奶给你的!
乌桑不敢接,我将钱塞进他口袋里。
乌桑的老板太坑人,每月只给他开二千元的工资,还不到张姨工资的一半儿。我跟乌桑说不干了吧,你还不如进月月爹地的那个制衣厂呢。
可是乌桑很感念严老板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他,不愿意离开菇场。
乌桑走了,我在新村的横街竖巷里漫无目的地穿梭游走。
摇摇晃晃,时快时慢。
实际上我警觉着呢。
那个脚步声出现了。
鬼鬼祟祟地,时轻时重。
真是一只老鼠。
我突然间快步转进一个巷弄里,又悄然停下来。
埋伏在拐角处。
脚步声越走越近。
我一步闯出去。
跟他面对着面。
我手叉在腰上,说你谁呀?摘下你的头盔吧!
那人不知是吓着了,还是累着了,冲着我直摆手:“不,不是……”
我说不什么呀?跟踪我还没有跟够是吧!
那人说不,不是……苏小鸳……
他竟然还知道我名字?
他的脖子被人从后面勒紧了。
乌桑叫嚷道:
“我逮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