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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毕可却又不见了。
乌桑当天夜里值班,没有见到毕可到校园来,他还到钟楼查了一下,也没有见到人。
我担心错失机会,决定不等待毕可了,先跟乌桑一起去探望小鹃。
我和乌桑照常一大早给各食肆送菇品,八点多提早办完事,乌桑开三轮车回来,先停放在我家院子,然后换乘我的铃木摩托车。
麻屋围近得很,我踩几脚油门就到了。
“下西街的转角处”也好找,我已经在楼下拍门。
拍了几下没人应门,我就喊了:“杜鹃,杜鹃小姐在吗?”
乌桑也跟着我一齐喊,这才听到了里面的脚步声。
一位小个子男人出现在门口,他那两撇八字胡特别引人注目,我一时间有点儿愣怔,这个人的胡子修饰得太认真了,两大撇的未端还略微向上翘起来,叫人一看就想起电视剧里的大侦探波洛,我心说赫尔克里先生,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偷偷直乐。
可是“波洛”对我们却十分不友好,身子堵着仅打开的一道门缝,十分警觉的目光瞄瞄我,又瞄瞄乌桑。
我说是魏先生叫我来的,他说杜鹃小姐生病了,我来看看她。
可能是“魏先生”三个字起了作用,这男人一下老实了,什么话不说,引着我们上楼去。
杜鹃躺在床上,果然一脸病容,但还是看得出来,她长得真是漂亮,我不由多看她几眼,她的身材也很好,比“波洛”先生挺拨多了。
房间里满是消毒水的味儿。
我说你是杜鹃吧?你还叫小鹃对不对?
她飞快地看了旁边男人一眼,很努力地向我们张着嘴,但却只发出的“呀呀呀——”嘶哑的声音。
男人说她是小鹃没错了,她还不能说话,声带哑好些天了。
看来她病得相当重了,我问男人她病了多久了?
男人说该有两个月了,我都从家里来了个把月了,这病实在太缠人!
他的说法跟毕可的对上了,怪不得毕可千辛万苦也找不到小鹃。
杜鹃眼神紧紧盯着我,那神情好不急切,她又伸脖子紧扯着喉咙,极力要表达什么,可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拍拍她,表示一点安慰,跟她说,我们本来是不认识你的,是毕可叫我们来的,毕可到处在找你,找了很久了,你知道吧?
杜鹃立刻“呜”了一声,一张脸扭曲了,痛苦地摇着头。
我心口发酸,跟她说,毕可知道你在这里就好啦,他很快也会来看你了,其实他也就在石臼所,到这儿可不远。
杜鹃仍然痛苦地摇头,又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说毕可能过来就叫他过来吧,他早该来啦!
杜鹃一只手紧抚着胸口,不住地向我眨巴眨巴着眼。
跟杜鹃说不上话,我就跟他们告辞了,我得回头赶紧找毕可去。
我开启摩托车油门,叫乌桑上车。
乌桑锁着眉,说好像……好像不对呀!
我也恍悟了,说是呀,我也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自从一见到这两个人,我心里就有点儿小疙瘩,看那个八字胡大侦探,哪像个照顾妹妹的哥哥?而且他们俩的相貌、身材,也看不出任何相似之处。
对了!还有,用妈咪的话来讲,这两人的精神气质更是大相径庭。
乌桑说,小鹃想说话老要看着她的哥哥!
我说,小鹃老对我眨眼睛!
她是不是还有很多不方便向我们表露的信息?
我和乌桑对看了一眼:小鹃或许是被人控制了!
怎么办?
我想到了报警,可是我们并没有掌握确切的情况,也没有证据,再说,还有可能给杜鹃带来危险。
乌桑提议:咱们再回去看看?
再回去只能偷偷行事了,可不能给大侦探波洛看见。
我们找到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悄悄观察刚才的屋子。
快一个小时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问乌桑要不要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乌怎么也不肯,他不愿意我一个人冒险。
我狠狠地捏一下他的手。
乌桑是最可靠的同伴。
八字胡总算出门了。
我们赶紧冲向屋子,谁也不知道他多久就回来了。
屋门给他锁上了,我们绕到了后院。麻屋围这里的房屋,跟我们石臼所正好相反,全是前门后院的格局。
我们翻墙进院。
这对我们不难,乌桑托着我一只脚,把我高高顶起来,我就上围墙顶了,我垂手下来,把乌桑拉了上去。
我很兴奋,多久没玩过这样的游戏了。
可是进屋就难了,屋子的后门也是锁上的。
试了几扇窗户,全都是里面闩上的。
只能砸窗了。
这下我有点紧张了。
这种玻璃可不好砸,我们的工具就只有一块不大的石头,免不了要弄出很大的声响。
乌桑用肩膀将我扛起来,我举着石头,半天下不了手去。
换人。我蹲下身子去,乌桑有些犹豫,不敢将他的脚踩到我肩上来,我笑着鼓励他:你放心,我体育成绩全年级第一!
我吃力地将乌桑顶起来,不知道他咋弄的,也没听见多大声响,窗玻璃上就长了两个洞洞,乌桑从洞洞里伸手进去,将半扇窗户都卸下来了。
原来爬窗进屋这么简单呀!
推门进入杜鹃的房间。
她惊惶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我竖食指在口边“嘘”一声,示意她不要太惊乍了。
杜鹃一次又一次挣扎着起身,身子拼命地向我靠过来,紧扯着喉咙“啊——啊——”
她多么热切地想表达。
我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按住她,让她稍安静一些。
我用手比划比划说:“刚才那个八字胡男人,是你的哥哥吗?”
杜鹃狠狠地摇头。
果然!
我说他把你控制起来,不让你自由,对不对?
杜鹃狠狠地点头。
我说毕可是你男朋友,对不对?
她重重地点点头。
我一下立起来,说你跟我们走,我把你带到毕可那儿去!
杜鹃却又忙不迭的摇头,神色很是惊惶。
这又怎么啦?她怕的什么呀?
杜鹃全身抖瑟,喉头不住地耸动,她有无数的话要跟我讲。
我向四周搜寻了一下,问杜鹃:这儿有纸和笔吗?
她摇头。
她被严密地防范着。
她的手探到被子里,在自己身上细细地摸索着,终于抽出一张纸来。
她郑重地将纸递过来,凝视着我,眼眸里泪光闪闪。
那好像是一张包裹快递的内层夹纸,本来已经皱得不像话了,但又被细细地碾平了,上面有几个粗大的手写的字。
字是红色的,刺目的红字。
那是用血写的?
一看那几个字,我脑袋里“嗡”地一声轰响。
那也就是妈咪留在纸条上的电话号码。
18844445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