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白芷，昨天晚上你又熬夜了？这下不是完全变成一只熊猫了吗，哈哈哈……“
“不，论这个，你完全没有资格来嘲笑我吧……”
“唔……”
说起来，昨天确实是因为那场事情，几乎一晚上没睡着觉……
我的黑眼圈真的有那么重了吗……
“对了！我昨天在论坛上看到一条很有意思的帖子！就是……那个……白芷，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能够以生物质凝胶作为躯体而活动的生物吗？“
“白芷！你在听吗？”
“呃……欸？”
是错觉吧。
不，我确实是看到了。和她相处了那么久的我，是不会看错的。
好奇怪……
但是就在刚才，白芷的脸上确实极为罕见地扫过了一道阴霾……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那个啊，我记得很早就有目击记录了吧。好像是在C站的超自然事件模块发布的来着？不是已经被证实是谣言了吗……哈哈哈哈，看来某位卷狗不在校时学习也相当努力啊，居然连这种新闻都没关注呢。“
“才不是……“
欸？
不对。
说起来，我不在校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呢？
近期的倒是记得一清二楚，昨天还被老妈罚跪了……但是，关于更早之前的事——
我没有任何记忆留存。
是因为昨天那件事吗？还是……
不，冷静下来，苍耳。不能让她看出了端倪。
会让人担心的。
但是……我这种人，怎么值得……
“没事吧，苍耳？“
“关于那件事啊，我是觉得多半只是为了博眼球而整的烂活罢了。毕竟毕竟生物质凝胶和粪便一样，只不过是生物质构成的死物，没有完整的生命循环系统的话，是怎么样也不可能存活甚至行动的吧。“
“所以啊，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你还是别纠结了。看这些终究是为了找个乐子，可别影响正常的生活啊。“
嗯。
白芷说的是对的吧，但是，我总是还有些疑虑。
她看出我是在为此而纠结了。但是，真的是看出来的吗？仅凭黑眼圈和几句闲谈？
“啊啊啊啊，烦死了！“
直到叫喊出声之后我才反应过来。
“啊，抱歉，不是说你……“
抛下一脸懵的白芷，我径自灰溜溜地冲出了教室。
真是的，出了那么大的丑，快要没法做人了……
想着先平复一下心情，晚些再找白芷道歉，我叹口气，走入不远处空置的活动室。
看见了倒在地上，面孔已然破碎的身体。
“……地锦？”
------------------------------
“呼……总算能歇口气了。“
“老爹也真是的，不就进他实验室拿几瓶样本吗，还给整不乐意了……他都已经事无巨细地讲解过安全事项了，还管这么严干什么……真小气。“
我站在教学楼前，手中抱一袋试剂，大口喘着粗气。
……看来他应该不会再追进学校来了，毕竟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也不知道白芷为什么会要这种东西。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哈……哈啊……“
“就这点东西，还真重。“
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爬到了三楼。
“测！这次可亏大了。不就上次泄了个密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家伙竟然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要了整整10盎司γ型半流质，还害得我被痛骂了一通，再加上劳务费，下次怎么也得敲她笔大的。“
唔……
“好，就这么办！我先请个假躲起来，就不把东西交给她！到时候，看她怎么求我~“
接下来的计划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那么，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吧。
我向侧边拐去，那里的活动室常年无人使用，一直被视作绝佳的摸鱼地点。
关上门。我掏出手机，娴熟地换上伪装用的SIM卡，打开变声软件，拨通了班主任的号码。
“喂？老师您好。我是……“
欸？
那是……什么？
圆盘状的黑影于空中飞行着，在我瞳中光速放大。
------------------------------
人群在心的呼喊声中聚集，向着走廊对面的活动室拥去。我也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跟在了末尾。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事件——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看到地锦的尸体时，才会真正被吓了一跳。
经过校医确认，她确实已然不在人世了。
一旁还放着要交给我的东西——这下有点难办了，上前光明正大地取走难免要受道德谴责，可是为了那件事又不能不管。话说回来，虽然我姑且能猜到她是带了些什么小算盘躲到这里的，但她毕竟是我平日相处的“狐朋狗友“，也帮了我很多忙，说毫无悲哀是不可能的。
而且，没了她，那件事的执行，就要难得多了啊。
不对。
说到底，也无所谓吧。
不过是，有用的工具少了一件而已。
对我而言，唯一重要的，只有她。
我努力压下心中波澜。
当务之急，还是要拿到那个。
那是头部的必需品。
要是经过一番手续被收回，或者被趁乱顺走，麻烦就大了。
也只能这么干了吧。
把人们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案情上去。
我一反常态地走到人群中央，离案发地最近的地方，高声发表自己的意见。
“大家，请听我说！“
苍耳看到我了，她也小跑过来帮衬，劝告其他同学安静下来。嗯，这样大概就有机会成功了吧。
真可靠啊，如果是真货的话就好了。
我举起手机，示意自己已经报过警了：“警察不久就会赶到。在此之前，与其乱作一团，我们不如试着寻找一下地锦同学死亡的原因。“
“可是，这项工作应该由警察来负责吧。我们只是学生，就算找出真相又如何呢？“
意料之中的声音。
“我出于爱好原因，对这类事件有过较详细的了解。据我所知，时下的犯罪很有可能与最新的人格凝胶科技有关，而地锦同学的父亲又是该领域的先驱，所以她的死亡牵扯上那些东西的概率极大。对于这种案件，警方还没有充足的应对经验，繁忙之下难免搁置，甚至可能将之束之高阁。可难道各位就不想尽早得知真相，告慰地锦同学在天之灵吗？“
不妙，我说违心话的本领好像又见长了。
“各位，地锦同学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这个班集体重要的一员。在此的同学中，想必也有不少是C同学的朋友。她利用家庭背景，帮助过许多有困难的同学，自己平时也在许多班级布置竞赛中发光发热。无论出于何种考虑，作为一个团结的班集体，我们都应尽己所能，力求找出真相！“
说的真好啊，简直连我自己都要被感动了呢。
人群哗然。很好，不少人已经被我说动了。
苍耳终于停下了工作，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向我走来。
“嘿嘿，表现得不错嘛，简直让我都自愧不如了呢~“
“哪里哪里。“
我寒暄几句，随即嘱托心继续帮我主持大局。
我自己则避开了耳目，走向人群之外。
接下来，大概才能算是真正的重头戏吧。不过，那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我默默转身，将那个画满了卡通人物的纸袋子塞到了角落里的一个桌洞中。没人注意到我。
不用再去担心了。
这样……就算是完美收官了吗？
不，还没有，绝对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觉得，地锦的死，错都在我？
那是一种及其明确的警示，明确地指向了这一种感受。而且，潜意识给我的昭示，一次也没有落空过。
凶手是我认识的人？凶手是为了这袋东西而来？或者，凶手，就是我？
不。自从早上起床到现在，我清楚地记得自己每分每秒干了些什么。东西没被拿走，又能确定凶手的目的不在于此……
那么……我认识的人之中，谁有动机进行作案？
我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