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赛

    “维港市气象局发布暴雨橙色预警,在此呼吁广大市民减少非必要外出,注意自身安全……”

    破旧的小房间内只有一套破旧的桌椅,配上缺了角的破镜子,更显整个屋子的灰暗逼仄,而一个穿着拳击短裤光裸上身的青年正站在屋内练习比划出拳,拳拳带风间腰腹以及背肌都张牙舞爪,配上附在上面的一层薄汗,在这样的脏乱环境中粗糙且性感。

    这时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材窄小的男人探出头,“该上场了。”刚刚还在准备的青年收回手抄起一件外套,带着热身完刚刚进入状态的身体跟着这个男人向外走去。

    维港多雨到了夏末更甚,即使今天暴雨橙色预警也抵不过人们对周五的热情,不仅各大商场挤满了人,就连这座改造的地下黑拳场也人满为患,据说上午老板就叼着粗粗的雪茄数钱数到手软。

    人们对周五的热情是一半原因,想看今天上场的选手也是票售罄的一半原因。

    这是本月擂台赛的最后一场,末场是上个月的擂主阿邦,对阵前阵子连赢五场异军突起的新人,也是刚刚在房间里热身的青年——荀元。

    阿邦是西郊拳场的老人了,据说他从老板把这个废弃学校的地下操场改成黑拳场时就在了,西郊拳场为了吸引人每月都有连续的擂台赛,擂主打车轮战,最后一场比赛还能站起来的人是擂主,同时也能得到专门给擂主设下的奖金。

    西郊地下拳场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是打黑拳的,黑拳自然没有什么正规规矩,两边自由格斗,哪一方被打趴下求饶就哪一方输。

    没有裁判,没有评委,只有简陋铁笼外无数茹毛饮血的看客,和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喝彩。

    西郊拳场本月的擂台赛获得了以前从来没有的关注度,因为除了一如既往能打的阿邦之外,还窜出来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新人。

    新人挺年轻的好像才二十出头,但年轻就是本钱,凭借着不要命的打法和身体素质一路披荆斩棘,在月初拿到了本月擂台赛的资格。

    实力元老对怪物新人,很多人都想知道今晚究竟是豺狼一样狡猾且狠辣的阿邦赢,还是这个像豹子一样精壮的年轻人赢,所以今晚两人擂台赛的消息放出去之后,门票迅速就被抢光了。

    荀元身穿夹克从休息室内出来,人群看到他时立马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其实今天比赛开始前不少人都把注下到了他身上,毕竟长的好看人高马大的年轻帅小伙,怎么看都比对面阿邦那个瞎了一只眼又掉了一只耳朵的老阴批强。

    站在入口的拳场王老板听着头顶全场的欢呼,十分陶醉地吸了一口雪茄张开双臂,仿佛全场的叫声都是为他而起。

    他当然知道今晚有不少人把钱都压到了荀元身上,但无所谓,阿邦可不是吃素的,他会教这个小崽子做人,并且会给自己把所有的钱都赢过来。

    王老板想到这笑得更加得意,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断了他的忘我,“丢雷……”

    他骂骂咧咧地接起电话,却在听到对面声音时立刻变了脸色,赶紧捂着手机慌张跑上观众席。

    而场边走过来的荀元刚好注意到了全过程,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想不到向来趾高气昂,跟谁都吊着个脸的王老板怎么会突然一脸焦急,莫非出了什么事?

    而他回头的一幕被对面也正上场的阿邦逮个正着,在他眼里就变成了小新人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不屑于看他。

    阿邦掰掰手关节表情带上狠戾,既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就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的眼睛打出来吧。

    回过头的荀元丝毫不知这几秒间发生了什么,上场之后他遵循往常习惯脱了外套整齐地挂在笼上。

    走到场中,刚准备按照往常习惯跟阿邦友好地握个手,却见对面的阿邦嗤了一声,剩下的那只独眼像个危险狡猾的老豺闪着精光,

    “跟老子在这装什么装。”

    话音未落,荀元就感觉阿邦的拳头带着劲风直冲他的面门而来,逼得他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在电光火石之间蹲下躲过那一击,抬起头时,只见阿邦见他躲过而被激地眼睛通红,又蓄起另一只拳头紧随着躲开的他而来。

    伴随着铁笼外面熟悉的欢呼喝彩和尖锐口哨声,荀元知道,今晚这场万众期待的比赛开始了,他和阿邦只能有一个人竖着走出这个笼子。

    那边比赛开始万众欢呼,这边王老板爬楼累得半死,终于等他爬到看台台阶上无人的最后一层时,一片昏暗的观众席不远处亮起了一小簇打火机的火光。

    王老板顺了一下气,在两手中吐了点唾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才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向那边走去,还没靠近那个点烟的人影时,几步开外的保镖先把他拦住上下搜了一遍身。

    那个戴着墨镜的保镖把他裤兜里新买的打火机抽走,王老板见状要抢,那边的人影却开了口。

    明明场馆吵闹喧嚣,但那人的声音却好像有魔力一样清晰无比,

    “过来吧王老板,我这有火。”

    闻言王老板瞪了一眼跟堵墙一样的保镖,这么暗还带墨镜,怎么不装死你!

    腹诽完他又立马挂上露出十二颗黄牙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走向那边的人,“啊呀梁总,什么风能把您吹过来啊,我这小地方真是蓬勃生辉啊!”

    越走越近王老板终于看清了这神秘人物的面孔,对方穿着一件黑色毛衣,领口宽大到露出一侧在黑暗里格外惹眼的莹白肩头,下身是一条黑裤子,看不清什么材质,但王老板一眼就感觉上周一起吃饭的开发商的昂贵西装都没这个顺滑。

    对方手上戴着一只在黑暗里也熠熠生辉的烟托戒指,而刚刚点燃的那只烟就在她戒指上一明一灭,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过头,

    “王老板看什么呢?”

    语气轻松但带着云淡风轻地掌控力,王老板一个激灵赶紧收回眼神,心内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不知道么!

    他尴尬笑着赔罪,“看大小姐的戒指呢,嘿这小玩意儿做的真巧妙啊抽烟都不用手拿了,真方便!”

    这时一道探照灯扫过全场,也刚好将这边照亮一瞬,王老板在那一刹那看清了对方面孔。

    他早就听说梁氏的少东家是个女的,但他以为怎么也得有四五十岁了,但没想到刚刚一眼看去,面前的人年纪轻轻,撑死二十多。

    这时底下不知道怎么了,观众席上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叫骂,王老板和他口中的大小姐都转头看去,缠斗在一起的身躯分不清谁是谁,只能勉强看出上面的那个人是蓝色的短裤。

    王老板赶紧充当解说,“上面的应该是阿邦,他是我们拳场的老人了,别看瞎了一只眼还掉了一个耳朵但特别能打,今天您算来着了!”

    女人的视线没有从下面赛场上移开,也同样没有回他的话,王老板见对方好像感兴趣,赶紧继续讲解起来,

    “阿邦他跟我好久了,从我们拳场建起来就在了,他是在边境出生的,他爹应该是东南亚跑船过来的船夫嘛,还是个串儿呢!所以我们经常开玩笑说他打的是维港最纯正的泰拳呢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句话只有王老板一个人被自己逗笑,而面前的女人却依旧神情专注地看着台下。

    他虽然说不上是多大的老板,但在拳场这一亩三分地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的,从没被人这样晾过,但对方来头不小,他也只能撇撇嘴继续打圆场,

    “不知道大小姐今晚来找鄙人是想……”

    可他的话却在此时被打断,“另一个呢?”女人吸了口手上的烟,吐出圈圈烟雾。

    另一个?

    王老板转头看向下面,只见不知何时局势逆转,刚刚还被阿邦按在身下打的年轻人已经翻了过来,正用双腿锁住了阿邦的双手,一拳一拳正向人脸上最脆弱的颧骨招呼着,照他这个力度,不出三秒就得骨折凹陷。

    王老板惊地站起,这么些年他还是第一次见阿邦被人按在身下不能还手超过十秒,身旁的声音却没有理会他的震惊,没得到答案就继续问道,

    “另一个呢?”

    相比之下还是身边的这个贵客比较重要,王老板悻悻坐下回答着她的问题,“另一个叫荀元,维港人,今年应该才二十……”

    说到这他自己也不确定,当时身份证他只是瞥了一眼,“二十五岁多吧,他……”

    此时王老板才发现对于这个小年轻他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一概不了解,其实如果不是这小子异军突起甚至打到了擂台赛,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拳场有这号人。

    反正被高额的佣金吸引打黑拳的年轻人多的是,这些人对于他这个老板来说只不过是小小的蝼蚁而已,死活都不用管能赚钱就行了。

    旁边响起女人毫不掩饰的一声嗤笑,王老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今晚自己一个小小黑拳比赛,就算再轰动也不至于把梁氏的少东家吸引来,他再也忍不住疑惑问出口,

    “今晚大小姐大驾光临到底有什么贵干?”

    女人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掏出自己精致的打火机递给王老板,王老板见状从袋里掏出刚刚没抽完的那半根雪茄叼上,刚准备接过那个打火机时,对方却将手一收,

    “今晚赢得那个,我要带走。”

    王老板闻言一愣,刚要说阿邦是他的台柱子这得好好聊聊,但恰好此时底下响起了一声在整个场馆回荡的哨声,紧接着是主持人不标准的普通话,

    “新的擂主在今晚诞生了,恭喜今晚的赢家,铁笼里的猎豹——荀元!”

    下面响起的话语带给王老板的震惊不亚于女人那句,谁赢了?

    他把今晚所得全下在了阿邦身上,结果对面那个兔崽子赢了?才来了俩月的新人,把他好几年的老将给打趴下了?

    王老板诧异地站起,浑身冰凉,仿佛底下的欢呼与他无关,按一比七的赔率,他今晚最起码得赔上自己的全部身家才输的起,想到这王老板恨不得现在下去把倒在地上像滩烂泥一样的阿邦碎尸万段。

    就在他脑子还完全停转时,全程没说几句话的女人也站起,这次冲他递来的不是刚刚那只打火机,而是一只崭新到笔迹还没干透的支票。

    刚刚他只觉清甜的女声此时却像个一直潜伏等待的魔鬼,

    “那这个荀元,我就买下了,交易愉快王老板。”

新书推荐: 末世,但绑定剑三系统 没有情绪的人最危险 我在反穿局学习新概念 知道我能看见红线后,毒舌搭档向我告白了 到黄昏 汤秘书今夜不下班 如是眉间雨 梧桐树下的约定 风烟倦 凤傲天贴身保镖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