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翎是一家殡仪馆的入敛师，前不久被诊断出肝癌晚期。医生说吃药没意义了，病灶切除手术安排在今年四月，能不能治好就全看天意了。

    对此繁先生情绪稳定，坦然接受了这一件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死要活的事情。

    繁翎:假如我不做手术能活多久？

    医生:6到9个月。

    繁翎:做了手术呢？

    医生:1～2年。

    繁翎:所以你的意思是横竖都会死，只是一个死的快一点，一个死的慢一点，对吧？

    医生:……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繁翎:那做手术要缴费多少？

    医生:18000

    繁翎:所以我交18000，顶多再活几个月，到最后还是会死，对吧？

    医生……

    是的。

    友好的谈话就此中止。

    上大学的时候繁翎曾有一段时间断断续续地抽过烟，适量的尼古丁可以通过刺激中枢神经提神，并使他保持清醒以及带来心理和身体反应上的快感。

    不过繁翎没多久就戒了，他本质上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抽烟，更何况随着抽烟的次数越来越多，效果也逐渐不明显，并且烟味也太呛人了些。

    ……

    思绪逐渐回笼，繁翎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废纸篓。

    里面有一个日记本。

    繁翎伸手拿了出来，这个笔记本的封面被烟头烫出了好几个洞，其上还印着一个肮脏的鞋印。

    繁翎眼睫动了动，浅棕色的眼睛潮湿雾蒙，右眼眼角下还有一颗淡褐色的小痣。

    他垂下眸子，指尖挑动着纸页。

    ……

    公元2001年 5月21日天气 晴

    今天是我入职的第一天，早上堵车半小时，差点迟到。幸亏我在9点之前的最后一秒踩点了，要是给领导留下负面印象该怎么办？这里的研究所位置有点偏僻。但同事们都非常友好，只是看我的眼神略有点奇怪，应该是心理作用。希望我能在这里为研究所做出一些贡献。我一定要努力工作。

    公云2001年 5月23日天气 小雨

    入职的第三天，实验室的氛围有些古怪，办公室里还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恶臭，不知道这股味道是从哪儿飘出来的……昨天川岛芳子小姐据说在出外勤的时候出车祸意外死亡。入职几天了，我还没见过她。同事们也说不知道，但看我的眼神还是很怪，并且让我不要走漏风声……我并不知道他们看我眼神很怪的原因，或许是他们入职太久，与社会断绝了长时间联系的关系。

    2001年  6月30日天气 阴

    上个月去外地，我忘记带日记本了，今天回来的时候没看见往常的那几位同事。院长说他们辞职回家了。真是太突然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吃一顿送行饭。

    繁翎往后翻了几面，中间有几面连续的空白纸页，侧边还留下锯齿型的、明显被人撕过的痕迹。

    繁翎舒展了展麻木的脖梗，躺靠在一张皮革沙发上，辗转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只手虚垂在沙发边缘。乌黑的眸子掩映在额前的碎发之下，看不清楚。

    2001年  7月30日天气 多云转晴

    最近工作越来越繁忙，又有一个月没写日记了，冷藏库里总是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可是留下来的同事们却一致坚持说没有，看来是我工作太过繁忙导致的幻听。或许我应该找个时间放松一下。

    繁翎往后连续翻了十几面，一直翻到最后一面，纸张都是空白的。虽然写日记主人公很明显是这个研究所的职员。但日记里的内容却处处都隐含着这个研究所不为人知的事情，其中包括多次的心理作用和自我安慰。就仿佛是为了防止别人翻看而故意这么做，但令人不得不承认的是，无关痛痒的文字之下，是这个研究所不为所知的黑幕。

    此时，一直摆在桌上毫无迹象的磁带播放机在经过一阵微弱的电流声之后，开始播报一阵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恭喜玩家找到属于玩家身份的笔记本。

    下面开始播报剧情:

    你是一个研究所的普通职员，在职时间一个月后，你逐渐意识到研究所的不对劲。

    这里似乎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高新技术产业研究中心，上司的意外事故，同事的消失，冷藏库发出的奇怪嚎叫……开始不断引起你的注意。

    你一边努力工作，不断接触到研究所的更多机密，在暗中调查此事。一边对同事和上司进行旁敲侧击。经过长达半年的勘测，你发现这个研究所不过是打着研究的幌子，背地里欺上瞒下企图研究战争机器。在某次紧急预警时恰好在外出差的你接收到了研究所的秘密不胫而走、研究所背地里研究的战争武器失去控制，整个研究所无人生还的消息。

    在磁带播放器一阵接触不良的电流声后，方才重归平静。

    紧接着，繁翎开始搜刮大厅里别的地方。一连搜了很久，除了在桌子与桌子之间的缝隙找到了两只男士塞的臭袜子，以及一只从柜子上俯冲下来的老鼠。基本上没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