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口

    与常谨行汇合时已是傍晚,华城少见地停了连绵不绝的雨。连着快一个月下雨,使得华城即使停雨空气里也充斥着发霉的味道,很是难闻。

    所有天气里雨天最适合犯案,下雨天出门的人少,目击证人就少,大雨还可能会帮忙冲走一些关键性证据。更别说这华城连着下了快一个月的雨,对查案影响极大。

    常谨行忙碌快一天,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且不说这天气,就当时不怕死前来凑热闹的附近居民也把犯罪现场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取证极为困难。

    姜荷与常谨行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

    “经过我的打探,可以推测展时序在第五个现场发现了什么,害怕打草惊蛇,他只将这个发现告知了他的上司林腾冲,结果这林腾冲与凶手合伙,把接近真相的展时序灭口,所以常大人来时才会浑身是致命伤地被埋在土里。”姜荷沉默许久后,开口与常谨行交换今天打探到的情报。

    “可怜展捕快,清正廉洁一生,最后死于小人之手。”姜荷叹惋,语气充满不甘。

    常谨行闻言点头,表示认可: “这第五个案发现场确实很奇怪,不同于其他在荒郊野岭的案发现场,这个案发现场在城郊的一个破庙里,被害人黄灿宁的身上有明显的搏斗痕迹,但案发现场却整洁如新,里里外外一尘不染,想来是被人仔细打扫过了。”

    “可是听街坊邻居讲,黄灿宁只是个普通女子,并不会武功,按理来说,男子的力气比女子要大上许多,能和如此穷凶极恶的歹徒搏斗,是不是证明那歹徒其实不胜武力,身体有些虚弱?”

    “甚至……”姜荷带着怀疑说出自己的猜想:“可能是个女人?”

    “也不是没有可能。”常谨行蹙眉,神色凝重:“那日我们遇到的那个凶手目测身高在五尺到六尺三寸左右,且身材较为瘦弱,说是女子也无不可能。”

    “加上那日我见凶手面色苍白,脸上沟壑纵横,有这么多异于常人的特征却还是寻不到人,会不会是凶手易了容?若是我们调查华城售卖面具或者易容产品的商家,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姜荷继续提出疑问。

    “姜姑娘很聪明。”常谨行看着她,最近与她的相处让他对姜荷刮目相看,她有勇有谋,爱憎分明,倒是与京城里的其他女子很不一样。

    两人沉浸在案情里,几乎忘了时间,等到常谨行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姜荷现在的家门口。和姜荷相处十分松弛,常谨行不太想与她分开。

    可毕竟男女有别,常谨行只得作揖告别: “姜姑娘,今天先到这吧,时候不早了,我们明日再查。”

    “也好,那常大人慢走,路上注意安全。”姜荷俯身行完礼,转身进门。

    华城少见的停雨,使得许久不见的月亮从层层叠叠的乌云里冒出,清冷的月光洒落在没有点灯的屋子。潮湿腐烂之气在四周蔓延,屋子静悄悄的,只能偶尔听到远处传来几声猫叫,使得气氛又添了几分诡异。

    姜荷心中疑惑,但并未细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抓住凶手。距离下一个少女被害案只剩下三天,如果能在这三天内抓住凶手避免之后的惨案是再好不过的。

    可若是没能抓到……

    要不要先去提醒提醒剩下的三名被害者,叫她们最近绝对不要出门。

    可是……历史已定,若自己强行介入,会不会改变历史,引发不可逆转的变故。

    姜荷咬唇,犹豫不决。

    若是提醒,提醒陈鸳倒是好办,这偌大的华城,自己要去哪里找另外两名被害人兰若和罗谷穗呢。

    不如去找柳疑帮忙找到她们?他是柳知府的儿子,必定有这个权限。

    可他有些疯疯癫癫。

    姜荷一边划开火柴点灯,一边回想着今天柳疑和自己说的一堆不知所云的话。

    等等!

    自己从未告知他自己是陈月,他有又为何会唤自己陈姑娘。

    他是官宦子弟,而陈月不过普通人家,按理来说两人并不认识。

    除非他就是凶手!那日行凶被我撞到后,回家调查了我的资料!

    姜荷想着,一阵毛骨悚然。

    窗户没关,冷风吹过,扑灭她手中的油灯,屋子重新陷入黑暗。

    姜荷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身后突然响起了粗重的呼吸声。

    呼吸声越来越近,姜荷的心跳得也越来越剧烈。

    “爹……爹爹回来了啊……怎么不见娘亲……我去找找她。”姜荷心跳如雷,强装镇定地说完转身就要走。

    不给姜荷逃跑的机会,那人冲上前来一手死死捂住姜荷的嘴巴,另一手从身上掏出绳子勒上姜荷的脖子。

    生命受到威胁,出于求生本能姜荷狠狠地咬住那人的手,血腥味立刻蔓延在她的口腔里,那人吃痛,怒火涌上心头,直接给了姜荷一巴掌,将姜荷扇飞出去。

    姜荷摔倒在地,脑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振作起来张嘴想要呼救。

    但是那人完全不给她机会,随手从周围抄了一块破布把姜荷的嘴堵上,又拿起绳子想将她的手捆起来。

    姜荷使出全身力气挣扎,无意中碰到那人的小腿,结实有力,根本不是一个常年坐轮椅的人会有的腿。

    不是柳疑?

    见姜荷挣扎,那人抬手又给了姜荷一巴掌,她被扇得眼冒金星,大脑一片空白。

    趁姜荷发昏,那人立马捆好姜荷的双手双脚,随后掏出泛着银光的刀子。

    难道自己今日就要死在这里吗?姜荷闭上眼,绝望地流下眼泪。

    眼看那人的刀要落到自己的心口,姜荷奋力一扭,刀子扎偏,落到了姜荷的左臂上。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姜荷痛的眼泪如流水一般落下,脸色更白上几分,想要哀嚎但又发不出声音。

    第二刀即将落下。

    对不起了,姜荷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自己没能找出凶手还被害者一个正义,也没能安全回去孝敬爹娘,实在是太失败了。

    可这第二刀迟迟没有落下,屋里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姜荷睁开朦胧的泪眼,惊喜地发现是常谨行。

    那人不胜武力,被常谨行砍伤左腿后落荒而逃。

    顾及到还有个奄奄一息的姜荷,常谨行并未深追,急忙蹲下扯开姜荷口中的破布,解开她手上的绳索。

    恐惧占据了姜荷的心头,阎王府里走一遭,害怕令她忘记了哭泣,只惨白着一张脸,身体抖个不停。

    “别怕,我来了……”常谨行将姜荷搂进怀里安抚,声线里也带着颤抖,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晚来一步会发生怎样令他终身后悔的事。

    是自己大意了,常谨行面色阴沉,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姜荷见过凶手,凶手必定回来报复,自己应该时刻保护她才是。

    随后进门的陈父陈母也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屋内乱糟糟的,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殊死搏斗,他们的女儿正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胳膊汩汩地往外淌血。

    “这是……这……我们不过出门一趟,这是怎么回事。”陈父看着捧在手心的女儿变成这样,心疼得语无伦次。

    而陈母则是默默抽泣着拿来了纱布和草药为姜荷止血。

    冲着夺命来的,那人自然下了死手,姜荷左臂上的伤口极深,陈母在给她上药时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从今天开始,你那也不许去,我和你娘亲会看着你!”陈父看着姜荷低声吸气的样子,意识到自家女儿可能被连环杀人犯钉上了,心急如焚道:“我明天就联系马车,我们一家去外地躲一阵。”

    “爹爹不可,”姜荷目光含泪,言辞恳切地劝解道:“我看见了凶手的脸,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我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当今之计,只有抓住凶手,我才有一线生机。”

    “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去送死啊……”陈母哭道。

    “你们若信得过我,展某定拼死护陈姑娘安危!”常谨行适时站出来许下承诺,给陈父陈母喂下一颗定心丸。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陈父叹了口气,允诺了。

    第二日在姜荷再三的会照顾好自己的安全和陈父会看好姜荷的保证下,常谨行犹豫了一下便离开前去寻找线索。

    送走常谨行,姜荷马不停蹄地赶往陈鸳家。

    还有两日第八个惨案就会发生,而仅仅相隔一日凶手便再次犯下第九个和第十个惨案,此后销声匿迹,再无音讯。

    为何凶手犯下十个案件后便不再作案,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姜荷不得而知。但经历过昨晚生死一线的恐惧,她不敢想象那些死去无辜的少女死前是多么的绝望,既然知道余下的被害者,自己应该帮助她们避免这个悲剧才是。

    “表姐,你听我说——”姜荷急冲冲地推门而入,却在看清在场的还有陌生的一男一女时噤声,那个陌生男子与陈鸳坐在桌边,陈鸳正耐心地给他手上的伤口上药,另一个陌生女子站在一旁看着。

    那陌生女子相貌普通,一双眼睛微微上翘,眼里透着精明。那个陌生男人脸上有三道明显的刀痕,使得他原本白净的脸变得有些可怖。

    听见姜荷语气着急地唤她,陈鸳连忙放下手中的药,起身询问道:“妹妹何事惊慌?”

    然而姜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清楚地看见那个陌生男子的左手上有个咬痕,而陈鸳刚刚就是在给这个咬痕上药。

    姜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但她后退的动作在陈鸳看来是自家表妹许久不见外人,害羞了,于是她上前亲昵地拉住姜荷的手,解释道:“妹妹怎么还害羞了,这是你林幼姐姐,这个——”

    陈鸳指向那个陌生男人,有些扭捏道:“他是你未来的姐夫……张楷溪呀”

    “你忘了吗?你们不是前阵子才见过吗?

    一声巨雷在姜荷脑袋上炸开,一扭头,那个疑似凶手的张楷溪正看着她微笑,笑容在三道刀疤的映衬下极为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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