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这儿就是L城大型知名企业谢兴厨房，等过几天我就弄块牌子摆在路口，咱也弄个开业典礼，弄个官当当，到时候老谢是董事长，我是总经理，你就是咱们公司的一线业务员。”谢凡林一脸认真地规划着宏伟蓝图。

    宁远：“。。。。。。开公司要记得报税，要不违法。”

    “你一直这么无趣吗”

    宁远深吸一口气：“那我在这儿需要干什么?”

    谢凡林没说话，带着宁远去里面转悠了一圈，逢人就打招呼，

    “这是炖的鸽子汤吧，真香啊。”

    “这一看就是手擀面，自己做的好消化。”

    两人从巷子里出来，谢凡林指着路口说道：“从这儿出去过马路就是医院，好些病人家里条件不好，在这儿住院治病吃喝是个大问题，所以老谢就搞了这个地方给大家提供点方便，收点煤气费当个营生。”

    “挺好，又能行善，又能赚钱。”宁远敬佩的点点头。

    “行了，你还是别张嘴说话了，小心暴露身份。”谢凡林无奈的摊摊手：“你知道现在物价什么样吗，要不是老谢拿着以前的积蓄补贴，这儿早就关门了。”

    宁远还是点头：“谢大哥仗义，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

    谢凡林一点跟他继续交流的欲望都没有，从值班室拖出条长板凳，拉着他坐下，嘱咐道：“在这地方干活儿，最重要的就是得学会低头哈腰装孙子，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来这儿的都是常客，他们自己把钱往值班室一放就各忙各的，这些你不用管，平时就是打扫卫生看看地方，但咱这儿挨着居民区，多少对住户有些打扰，要是碰上不顺心来找茬的你就装装孙子说好话把人打发了就行。”

    谢凡林几句话交代好就想开溜，宁远忙开口问道：“要是装孙子打发不过去怎么办？”

    “那就装重孙子，揍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那要是用了东西不给钱怎么办？”

    谢凡林转过头，用最后一丝耐心扯起嘴角：“就咱这儿的价钱，要是不给钱那就缺了大德了，不过你也得分情况，要是顿顿青菜不见荤腥的，跑个一次两次的就当是没看见。”

    宁远若有所思：“那我要去办个健康证吗？”

    “嘿，你怎么一阵儿明白一阵儿糊涂的，还知道办健康证。”

    宁远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以前的事，那时候没钱，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去做小时工，健康证不知道换过多少次。

    “那我明天就去办。”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往这边走的人越来越多，老谢在仓库旁边支起了菜摊子，不一会儿周围就围满了人，谢凡林则在这边跟人打着交道，看着轻松，实际零碎事特别多。

    不是调料不够就是炉子火力小耽误事的，再就是着急做饭想加塞的。谢凡林长得像是不好惹的，说话倒是圆滑，哄着大家都开心不说，活还干的利索。

    宁远被留在一旁没人搭理，跟在谢凡林后边又被他嫌弃碍手碍脚，去老谢那边帮忙又被嫌弃不会说话。只好郁闷地坐在巷子口的凳子上发呆。

    “你在这儿当门神啊？”

    谢凡林踢了一脚凳子腿，靠在一旁的墙上看着宁远，又看了眼手机，大发仁慈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宁远刚要走又被叫住：“咱俩加个微信，留个联系方式。”

    不出意料，宁远的古董手机又被嘲笑了：“你这手机是特意挑的吧，能被买走也不容易。”

    宁远坦荡道：“是啊，我没钱，挑了个最便宜的。”

    谢凡林一肚子贫嘴咽了回去。

    手把手的教给宁远如何加好友，接着嘴贱的毛病又复发了，“你这个头像也太丑了，还有你这名字，哪有用真名的。”

    宁远被他折磨了一下午了，实在是疲于应付，“我就喜欢这样的。”

    不等谢凡林继续发挥，手里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语气像是变了一个人：“好嘞哥，马上到。”

    谢凡林快步进了值班室换了件冲锋衣出来，人都显得年轻了，“你也回去吧，我有事出去一趟。”说完骑上电动车就跑远了。

    宁远跟老谢说了一声就准备回去，老谢问：“谢凡林呢，跑那么快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接了电话就走了。”

    老谢摆摆手。“你也早点回去吧。”

    宁远没回家，沿着路一路找过去，花了一百多块买了烧水壶和电煮锅，又买了碗筷一并带回去。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到家，跟人打了一天的交道，宁远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

    宁远出来后第一次吃上热乎饭，从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的挂面正在锅里翻滚，榨菜已经空口吃了半包，咸香刺激着味蕾，宁远感觉眼前的生活有了微弱的真实感。

    十年的生物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过来的，宁远起床时外面还是天还是黑的。

    最早的公交车六点发车，宁远赶到巷子口时已经七点多了，老谢不在，谢凡林依旧是跨栏背心配军大衣，正躺着长凳上打盹。

    宁远也没搭理他，自觉的拿起一旁的夹子和垃圾桶，去巷子里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垃圾。

    有忙完的人好奇地打量他：“你就是老谢新招来的？”

    宁远点点头没说话，闷着头捡垃圾。

    谢凡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哈欠连天道：“走，哥领你认认路。”

    宁远只觉得搭在肩膀上的胳膊重的像块大石头，躲了好几次没躲开，只好任由他搭着。

    谢凡林先领着他去仓库里转了一圈，里边除了昨天剩的菜，还有成箱的油盐酱醋，“外边只要缺了就来这里拿，我这把钥匙先给你用。”

    谢凡林从口袋里掏出20块钱连带着钥匙塞到宁远手里：“去路口给我买个煎饼果子，你要没吃给自己也买一个，我请客。”

    不等宁远说话，谢凡林就地躺在一旁准备卖废品的纸箱子上打起了呼，看起来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