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咕噜”火锅的气泡在红油中翻腾，热气腾腾地上升，带着一股麻辣的香气。

    莫离和程风坐在这家老火锅店的角落，窗外大雪皑皑，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偶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鼻尖冻得通红，肩膀和头顶落着积雪，从火锅店门口的窗前，快速走过。

    而老式牌匾红姐火锅店内，周围是一片热闹的喧嚣声。两人选了一个角落坐在窗前，窗户白雾蒙霜，使外面看不清里面人的容貌，两人周围，人形稀少，说话倒也清晰安静。

    莫离将筷子伸进红油锅底，轻轻拨动锅中是食材，看似漫不经心的找着自己喜欢吃的毛肚。

    对着程风抬眼说道：

    “说吧，这次找我又是什么案件求我？”

    程风不好意思的笑笑，挠了挠头，将筷子夹进锅中，寻了一块脑花递到莫离碗里。

    讪讪说道：

    “先吃，先吃，案件不急于这一时，我怕我说完一会你没有胃口。”

    莫离笑了一下。

    “这有什么，我都习惯了，边吃边聊吧。

    最近天冷，天黑的早，眼下又发生了女性凶杀案，吃完了我得早点回去。”

    程风笑笑：

    “你呀，要是所有的女性都有你这觉悟和安全意识，恐怕就没有那么多犯罪了。”

    莫离一皱眉，夹在嘴里的脑花烫了一下，舌头瞬间传来热辣辣的滚烫疼痛。

    随即放下筷子，不满的看着程风说道：

    “我说程大队长，对于你这样一个职业操守顽强的老刑警来说，我希望不要从你口中听到这种大男子主义的受害者言论。对于女性的我来说，听感极为不妥。”

    “是是是，是我冒失了。对不起，莫大医生。”

    说完，便又给莫离夹了一块莲藕，放到她的碗里。莫离撇撇嘴，对着程风说道。

    “认识这么多年了，总是喜欢照顾别人，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吃你的吧，不用给我夹菜。”

    程风莞尔一笑，沧桑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纯真大男孩的笑容。对着莫离继续说道。

    “行，那就边吃边聊。事情是这样的。其实三天前，我们就接到了一起命案。只不过不是这起。

    死者孙海英，男，身高175，湖北长沙人，来东北务工。死亡时脖颈有裂痕，头部被钝器所伤。

    残忍的是，死后死者被割掉舌头，目前为止，凶器和断舌并未找到，尸检报告也还没出来。

    所以无法判断，是否还有内脏致命伤。孙海英生前，是一个工地包工头。社会关系复杂，而且还爱赌博，欠他钱的，他欠钱的，都非常多。

    我们走访了很多和他发生过纠纷的人员，其人员都有案件事发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只有一个人除外，就是他的堂弟，李博海。

    李博海曾因赌债管孙海英借过二万块钱，后来孙海英资金周转不开管堂弟要钱，李博海没还，居然巧言令色下，又朝表哥借走二万，并一并承诺，一周后，连本带息偿还孙海英五万元整。

    但是一周以后，李博海依旧没有兑现承诺。

    在案发前一天，有人看到，孙海英再次去找李博海，俩人发生争执，进而爆发拳脚冲突。

    孙海英在李博海的出租屋离去时，也就是案发当晚。

    并未拍到李博海出门的监控记录。孙海英回家路上，抄了近路。那个胡同内没有监控，随即便消失在夜色之中。直到第二天凌晨被环卫工人，发现尸体倒在胡同的垃圾桶旁。

    我们调取了很多路口监控，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现在整个目前情况来看。

    一点线索都没有，李博海现在正在被我们拘留，但是如果明天再找不到证据，我们就要放人了。”

    两人面前的火锅正在沸腾，红油在锅里翻滚，辣椒和花椒随着热气上下翻飞，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程风双手交叠于胸前，靠着椅背，眼眸深邃，对着莫离平静仔细的描述完整个案情详情。

    莫离点点头，筷子继续在火锅食材之中翻动。随即抬头看着程风说道。

    “你是觉得这件案子有些蹊跷？还是觉得孙海英的死，和李博海有关？

    亦或是和刚刚播报的那个沉湖女尸有关？你想让我去局里近距离观察测试一下李博海？”

    莫离像是程风肚子里的蛔虫，大脑快速分析着程风的话，迅速给出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程风笑着点点头说道。

    “老规矩，帮我微表情观察一下李博海，攻陷他的心理防线，看看能否找到有用的线索。”

    莫离冷笑一声。

    “程队，上次你可是说过让我最后一次帮忙。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们刑警大队的，没有编制。

    这样做不符合规矩吧。”

    程风想了想，欲言又止，脸上的神情顿了顿，继续说道。

    “莫离，你也知道，你父亲在队里这么多年。对我悉心教导，如果不是那件事的话……

    恐怕师父现在已经可以退休颐养天年，你也不用孤苦伶仃一人。

    都怪我，没有抓住杀害师父的凶手。如果你愿意的话，你随时都可以来队里……”

    莫离一抬眼，眼里露出浓重阴霾。

    “打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吃好了，明天队里早上八点，不见不散。”

    莫离说完，随即站起身拿起手中的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准备穿衣。

    程风连忙起身，对着莫离说道。

    “莫离，你怎么了？我话还没有说完，你要是不愿意听，我不说便是了。

    这火锅还剩这么多，还没吃两口，你再吃点。”

    程风焦急的说完，只见莫离表情冷淡的摆摆手，已经将自己的羽绒服穿好。随即对着程风说道。

    “我没生气，我吃饱了。外面天已经黑了，最近不太平，我要早点回去。”

    程风红着脸，不知道是被火锅的热气熏得，还是心里着急的说道。

    “我说了我送你回去，这大雪抛天的，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莫离表情淡淡说道。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天不是还没黑吗？再说了我穿小路走五分钟就到家了。你开车反而不便。

    行了，明天见。”

    莫离干净利索，随即将羽绒服的帽子将脑袋裹好，打开火锅店大门。“嗖”的一股凉风吹来，冻了店内靠近火锅店的客人身上一哆嗦。

    老板娘的声音在莫离身后的火锅店响起。

    “美女，有空在来啊！”

    程风呆呆的看着莫离走出火锅店，离去的背影。没一会的功夫，纤瘦高挑的背影被迅速消失在皑皑白雪的夜幕中。

    火锅底部呼呼的冒着热气，又麻又辣的味道直蹿程风脑门。程风的脑袋被辣的额前冒出细汗。

    程风喃喃自语说道：

    “莫离，你对我怎么总是这么冷漠呢？这么多年了，是因为师父的事，你还在怪我吗？”

    程风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火锅思绪万千。

    夜色下，昏黄的路灯已经亮起，摇曳的将路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莫离裹着羽绒服，脚底咯吱咯吱的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家中的小路前行。

    莫离抬起头，看向夜空下的路灯，窸窸窣窣的雪花不知何时，再次飘落。

    一片一片，快速而浓密，裹挟着北风朝着夜幕下的行人片片袭来。

    莫离形单影只的走在路上。瘦弱的身影陷在皑皑白雪的夜色中，显得那样孤寂和寂寞。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女人小声的哭喊声。

    “救命……救命……”

    莫离侧耳倾听，仔细辨别着女人沉闷呼喊声的方向。她加快了脚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只见通往回家路上的小树林里，几排密密麻麻树影之后。

    一个身穿紧身衣的黑色男子，头上带着一个棒球帽和口罩遮面，正强行拖着一个女人的上半身，

    疯狂的拽着女人强硬拖行。女人的上半身被男人死死禁锢，一手搂着女人的躯体，一手捂住女人的口鼻。

    女人疯狂的乱踹，想要闷声发出呼喊求救。

    莫离惊恐的看到男子的面容，猛的和自己对视。黑夜中，心脏咚咚咚的心跳紧张的传来……

    一双冷意杀气骤起的眸子，宛如野外凶残的饿狼，看着莫离。

    莫离只感觉自己呼吸一滞。胸腔起伏剧烈，手心一片发凉，指甲使劲的扣紧自己手掌心。

    男人看见莫离站立，随即眸子一沉，继续一手死死的勒住女人半身，另一只手使劲的按住女子口鼻用力拖拽进树林。

    莫离不知哪里鼓起的勇气，快速跟往歹徒和女人方向，对着蒙面歹徒大声喝道：

    “快放开那个女孩！我已经报警了！你再不走警察马上就到了！”

    莫离站在和歹徒十米左右的距离，摇晃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只见手机上面显示着程风的电话，但是事态紧急，莫离还没来得及拨出。

    歹徒看了一眼莫离手中的手机，身形停滞原地。莫离已经歹徒已经被自己唬住，准备随时接应女孩。

    又躬身做好准备，如果歹徒朝自己冲来，便转身逃跑。

    莫离举着手机的手臂微微颤抖，此时她想不到歹徒的脑海里正在想些什么。

    只见男人的身影直直站在夜色中。怀中的女人见状，趁着男子愣神之际，张嘴猛的咬向歹徒手臂。

    男人咧嘴吃痛，女人趁机从男子身中逃脱。女人疯狂的朝着树林外跑去，莫离刚要松一口气。

    只见男人夜幕中，伫立阴森的树林面前。头戴包球帽和口罩遮面，眼眸里顿生杀机，死死盯住莫离。

    莫离顿感不好，脚步慢慢朝着身后退去。只见莫离动身之时，黑衣歹徒竟朝着莫离的方向迈出一步，紧紧跟随。

    莫离心中大惊不好，随即转身快速朝着前方跑去。歹徒此时凶狠的下定决心，径直朝着莫离的方向大步跑去。紧紧逼近和莫离身体的距离。

    莫离转身看去，只见歹徒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莫离感觉无边的恐惧和绝望朝着自己袭来。

    “救命！救命！”

    莫离一边大步奔跑，一边大声喊道。

    救命！我不认识他！快来人帮帮我！救命！救命！

    莫离大口喘着粗气，大步向前，眼睛余光扫到两侧。只见路过的一个妇人，惊恐的和自己迎面走过。

    假装没有看见，快速绕道而行，此时的莫离绝望极了。只见身后的黑衣歹徒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