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里的第七天了。
这一天忙碌了一个上午,空闲了一个下午。
下午,准备收拾东西启程了。
一家人站在村口,回望着这个被山林包围住的村子,终究是打算走了。
父亲是村子里一个算命的,在这个小村庄,多的是会土方子的人,父亲会算命,但不以此为生。
母亲曾笑着说,等父亲老了的时候,自己支个摊子,能赚好多钱。
父亲在我眼里的形象瞬间就高大起来了,我觉得父亲就是最厉害的人。
我问父亲,有没有给村里人算过命?
父亲点头,在无聊的回程旅途中,给我们讲了故事。
父亲说,有个小孩一出生,他的家人便拿生辰八字来给他算过。
算了,人长得俊美。但其前世是条美人蛇,所以中看不中用。果然待他长大,除了长相俊美,一事无成、
我笑了,现在的人难道并不是这样?真正有成就的,都得去外面渡一渡,见世间风采,才能有一番成就。在这样的小疙瘩村庄,想要从小到大待着出成绩,难!
父亲曾说这个村子,其村庄形状过于奇特,属于吃老本的状态。若是过去,多的是读书人,多的是能人,但现在,老本即将吃完,很难出些有成绩的。
我有些失望,原来父亲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父亲见我神色恹恹,欲言又止,也许是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侵犯,欲止又言。
几年前,隔壁村的一户人家拿着生辰八字来找父亲算命。
讲的是,这户人家的儿子生了病,想问问父亲,这个劫能否渡过。
父亲摇头,告诉他们去准备后事。
结果那户人家的儿子吃好喝好,身体看起来也棒棒的。
当时父亲的名声人家还算知晓,那户人家又是村子里某个人的亲戚。逢人就说父亲算的不对,她的儿子又多吃了几碗饭,看起来身体好很多,还说父亲学不到爷爷的本事,是个半吊子。
后来...
口中的正在往健康方向恢复的儿子,不过几天,便一命呜呼,原来那几天的盛景是回光返照。
真的被父亲说中了。
父亲微微一笑,对刚才我“看不起”“也就那样”的神情进行了反击。
话是从父亲口中说出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弟弟听着我们讲话,觉得颇有意思,便也加入,讲出在寄宿学校里听到的故事。
我很惊讶,弟弟年纪小,竟然也听得懂人家讲些什么。
几个人好奇地看着他,希望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弟弟说,学校里有人跳了楼,空出一间宿舍。
有些年级大的,便住在那宿舍旁边的宿舍里。
宿舍是相连着的,起初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后来有一个高年级的师兄,半夜醒来看见窗户外面一个影子,大叫一声,将舍友吵醒后晕了过去。
等他清醒的时候,人家已经被家里长辈带去大师那里看了。
大师含糊地说,见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之后在他的手上按了几下,人才算真正清醒过来。
听着像个假的,母亲也如此认为。
人家都在传,鬼是没有影子的。所以可能是人家半夜上厕所睡不着,看到人家在外面,所以被吓到了而已。
再者说,学校人多,一传十十传百,版本也不一样。
有人能将一群孩子在玩,传到一群孩子在教室里干坏事,再到在教室里生孩子的,都有。
所以对于弟弟的版本,我们都持着不信的态度。
当然这也是再路上用来无聊打发时间的。
弟弟却是兴致勃勃,又想到...不是,又在学校里听到的故事...不,用弟弟的话是真事来讲。
他说,这事保真,因为就在他所在的宿舍楼里,隔着一条楼梯,上下楼层的关系。
这次不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而是发生在一个宿舍身上。宿舍里有十二个人,宿舍是住过一两届的,还算新。
问题就出在这里。
弟弟神神秘秘。
他说,那一间宿舍每天中午在一定的时间内,能闻到一股尸臭味。
我拍了弟弟的脑门一下,问他知道什么是尸臭味不?再拍一下,问他,闻过没有?
弟弟不满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一股神秘的难闻的味道,就只在那个房间里出现,定时定点。
半夜的时候,还能听到有人挠墙的声音。
我又拍了弟弟一下,反驳,就不能是隔壁人家睡不着抓墙踹墙?
弟弟又不满地看我,不满地说,那间宿舍不一样。
不一样在什么地方?我问。
弟弟说,宿舍在走廊尽头,宿舍里面只有一面墙发出声音,那面墙不和隔壁宿舍连在一起。
就像一种故事,是这样讲的。有人在窗外跟你打招呼,你回应了之后,那个人不见了,等回过神来,发现你家在五楼,窗户外面是空气!
弟弟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母亲觉得这是子虚乌有。
本来宿舍这样子也就算了,臭臭的味道,他们忍了,奇怪的挠墙声音,他们也忍了。
但是还出现了两件事,他们忍不了,跑到宿管阿姨那里去要求换宿舍。
是什么事?
宿舍里一些学生买了小个的时钟或者闹钟,就为了看时间,防止睡过头,起不来床。
听着没什么问题,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买来的时钟短短时间内换了一个又一个,不是因为坏了,也不是因为电池一下子就用完了,而是时钟们统一往回走。
在家里没什么事,拿到学校宿舍里,闹钟不过几天便逆时针行走。
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在钟表上学生们花的钱多,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但这就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结果一天中午,那个宿舍里有同学坐在床上啃香蕉,手突然就流了血。
鉴于这宿舍的不对劲,十一个人浩浩荡荡地将他所在的床铺检查了一遍,连钉子也没放过。
若是被床上的某个东西伤到,再看其流血的情况,大概会留下血迹。
我忍不住道,有没有可能是被牙齿咬到?
弟弟说绝对不可能,被咬到怎么会不知道。
我沉默了,闭嘴不言。
那十二个同学,浩浩荡荡地跑去找宿管阿姨,要求换个正常点的宿舍。
阿姨摇了摇头,想说什么,最后化成一声叹息,“反正你们过几天就要毕业了,忍忍!”
阿姨带着她的秘密沉默了。
最后宿舍没换成,正如阿姨所说的,过几天就离开学校。
所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听着弟弟那似乎见了全过程的样子,我也是沉默了。
父母亲不再发表任何言论,弟弟的故事似乎也完了,我觉得无聊,便靠着座椅闭眼小憩。
不过几秒,就又睁开了眼睛。
因为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