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哪?”宋即看见余安带着他不知道往哪走。
“不知道。”余安说。
宋即:“……”
直到走到一个小型广场,这里摆放着老旧的运动器械,余安站在器械上,他将手放在栏杆上,脚下动着运动器械,一前一后摇摆。
小时候他没朋友,因为那个人,他们害怕和他做朋友,所以只能经常待在家里看书或者在二楼的窗户看着他们奔跑在小巷里。
他也不知道这个附近有什么好玩的,余安将头搭在手上想着。
这个广场还有几个小孩在那玩着闹着,宋即站在一旁看着余安,也没说什么。
小孩背着余安他们,余安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笑的很开心,甚至在原地抱着腿蹦来蹦去。
一颗蓝色的玻璃珠从他们中间滚出去,落在余安脚下,余安从运动器械上下来,弯腰捡起,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玻璃弹珠。
和他小时候丢失的那颗很像,余安举过头顶看着,阳光从玻璃弹珠透过,他转动着弹珠,里面的花纹像小鱼随着动作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游来游去。
“哥哥,可以把那颗弹珠还我嘛?”弹珠的主人仰着头看着一个奇怪的哥哥拿着自己说弹珠。
余安迅速低下头,将自己手里的弹珠还给他:“对不起,这个还你。”
小孩拿到弹珠就跑开了,蹦蹦跳跳拿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弹珠回到朋友身边继续弹弹珠,只可惜他的那颗弹珠再也找不到了。
看到这一幕,余安转身面对着宋即:“宋即我们是朋友,对吧。”
宋即看着余安,这是他第二次问自己,宋即没说话,余安却自顾自说:“我们一定是朋友。”
……
国庆节过后,秋天的氛围越来越重。
树叶开始变黄,榕树的树叶也时常落在地上,有时候落在路过的人头上。
余安噼里啪啦踩着树叶。
厌海镇从来没有春天和秋天,这只是再为冬天的来临做准备。
毕竟十月下旬都还穿着短袖大有人在。
不过余安早早就将长袖校服穿上,即使没有于洋,他身上已经有这浓浓的伤疤不愿见人。
这个秋天,余安的个子长得很快,大概再长一长就能过一米八。
余安右手拿着牛奶,左手拿着鸡蛋,一口牛奶一口鸡蛋吃了起来。
“怎么没见宋即啊?”林杨也端着早餐过来。
余安看见旁边的空位,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林杨说:“要上课了,宋即是不是要迟到了?”
宋即从来不会迟到,虽然他行事作风很像混子,但他永远都是中规中矩的。
余安想应该是有事耽搁了吧?
但是一整个上午宋即都没来,余安盯着自己旁边的空位突然有点不习惯。
他一个人趁着下课跑去找林老师。
林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宋即啊,他跟我请假了,说是感冒要在家休息一天。”
“好的,谢谢林老师。”余安正准备走。
林老师又突然说:“你也多注意点,最近流行性感冒很严重。”
余安:“好,林老师也要注意身体。”
回到教室,林杨就凑上来问:“问到什么了?”
他可是看见余安下一课就跑去找老师。
余安说:“林老师说他感冒请假了。”
“感冒?宋即身体这么差?”林杨不可思议,随后他又看向班级里的人都吸着鼻涕:“不过宋即是不是为了逃课啊?班级上大部分都感冒了都还在坚持上课。”
“你逃课宋即都不会逃课。”余安反驳着。
林杨摸了摸鼻子,他可从来没请假逃课过,他可是三好学生。
余安想着应该是个小感冒,宋即明天就会来了。
但是连着三天宋即也没来上课,难道是很严重嘛?余安星期五放学就往宋即家走。
他站在宋即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
最后还是将花盆底下的备用钥匙拿了出来,这是宋即为了防止自己忘记带钥匙的时候放的。
他先是探一个脑袋进屋对屋里喊着:“宋即,我进来了啊。”
没人回应,他才将腿伸进来,自己找拖鞋换上。
客厅没人,那应该在卧室。
卧室门关着,余安按着门把手心里希望别是反锁着,门把手转动了,开了一个小缝,屋里黑黢黢的没开灯。
余安也不好开灯,他将门再打开了一点观察宋即的卧室。
他来宋即家这么久也没进过他的卧室,现在看着很简洁,看起来是住不长久的一样,还没有客厅温馨。
宋即躺在床上睡觉,余安轻声走过去喊了一声宋即,没反应。
他将手伸向宋即的额头,刚放上去一秒就缩回手。
这么烫?余安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是正常体温,再一次放到宋即额头,好烫。
余安转身去卫生间拿了一张毛巾沾点水放在宋即的额头上,再去摸了摸宋即的身体,这么烫光是毛巾是不能退烧的,得赶紧去医院。
他使劲去摇着宋即,却怎么也叫不醒。
余安心一狠,放下自己书包将宋即的被子掀开,再拉着宋即的双手起身往自己背上背着。
宋即看着人瘦,但分量很重。
余安一时还起不了身,试了一遍又一遍才起身背起人走。
艰难的开门和关门,幸好这个小区有电梯,才不至于让余安背着人下楼。
这才出门一会,余安头上就开始出汗,一点也不像凉爽的秋天。
余安出门打了一个出租车,将人放在出租车上余安再一次去触摸宋即的额头,还是很烫啊。
而且这么颠簸的路程,宋即居然都还没醒看来是烧的很厉害噶,这个时候余安才注意到宋即的脸色苍白就连平时红润的唇都没有血色,刚才在黑黢黢的房间里他并未没有看见。
到了医院,余安借着司机叔叔的力气才将人重新背在背上,余安心虚瞄了垂在自己脖颈处的宋即,宋即最不喜欢别人碰他,幸好他现在是昏着还不知道。
等进了医院,余安才发现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来看流行性感冒,秋天是最容易频发的,余安挂了个号等着传唤,他将自己的校服披在宋即身上,走得时候忘记拿衣服给宋即了。
余安抱着双臂试图想将手给藏起来。
宋即头倒在余安肩上,让人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喇叭里叫了三声“九十六号”,余安才将人背着进去。
宋即躺在病床上,医生在给他检查体温,时间到了,医生甩着体温计一看,皱着眉头说:“39.8,都快烧成四十了,怎么现在才送来。”
余安心虚地缩着头问:“那有事嘛?”
“没事,输几瓶液就好了。”医生放□□温计,给他们开药方:“给,我先给他输液,你拿这个去前面缴费。”
“好,谢谢医生姐姐。”余安将宋即放在病床上,自己跑出去。
缴费处排着长长的队伍,余安握着缴费单没敢去排队,他身上没钱缴费,刚才都拿去打出租车了。
他左看右看,想着自己跑回家拿钱来不来得及,最后看到一个人手上拿着手机,他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姐姐,你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嘛?”余安看着面前的人小声说。
女生回头,看见一个帅气的男生再找自己借电话,还叫自己姐姐,立马将自己手里的电话递给他。
余安谢过,开始输入自己妈妈的手机号,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余安说:“妈妈,宋即发烧了,我现在在医院没钱缴费。”
妈妈说马上等会过来。
余安顿了顿又说:“妈妈能再给我拿一件外套嘛?”
电话挂断,余安双手将电话还给那位女生,说了好几声谢谢,就转头往宋即的病房走去。
里面全是流行性感冒输液的人。
医生给宋即挂着水,他安安静静躺在那睡觉,身下枕着的是余安的外套。
余安安静的看着宋即的侧脸想自己应该把书包也带来的。
厌海镇的医院喜欢种梧桐,梧桐的叶子掉的快,窗外就剩几片梧桐叶子还坚持挂在树枝上,秋风一吹就摇摇欲坠。
宋即输了一瓶水,烧退了人还没醒。
这个时候妈妈也赶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余安的外套。
妈妈一看宋即就心疼:“这孩子脸色怎么这么白啊。”
余安接过妈妈手里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后将缴费单给妈妈,妈妈接过就去缴费处交钱:“你在这好好看着他啊。”
妈妈交过钱,又跑去医院看看哪里有卖吃的,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唯独一家海鲜粥还开着。
等妈妈拎着海鲜粥和已经交过费的单子回来,宋即已经醒了,他半个身子靠在医院的墙壁上。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小安说听医生说你三天没进食了。”
余安接过妈妈手上的海鲜粥,将盖子打开递给宋即。
宋即接过,虚虚得舀了一勺,味道不是很好吃,所以宋即吃得很慢。
“你爸妈呢?怎么让你烧这么久,要是多烧一会人就傻了。”妈妈说。
宋即停下吃东西的手,半天没回复。
妈妈一看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就对宋即说:“抱歉哈,阿姨说错话了。”
宋即淡淡地说:“没事,我爸妈都在北京,我户籍在厌海镇,高考必须在户籍所在地,所以一个人住。”
妈妈:“哦。”
气氛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妈妈说她去打点水来给孩子们喝。
宋即见人走了,将吃了几口的海鲜粥放到桌上。
余安在旁边给他收拾,宋即就是这样不好吃的他只会吃几口。
余安见宋即重新躺了回去盯着药瓶,对他说:“还有几瓶,医生说要输一晚上。”
宋即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余安去给他扔垃圾,宋即盯着余安的背影,他想起今天下午感觉自己迷迷糊糊被人背着,不是很舒服,背上的骨头搁着慌,走路甚至都慢吞吞的,他想睁眼看看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
鼻尖倒是有闻到海盐柠檬的味道,见是熟悉的味道,宋即才沉沉睡去。
突然又想起国庆节的时候余安问他的那句。
“宋即我们是朋友,对吧?”
宋即低下头,看着那已经没有伤疤的右手虎口,伸出左手去触摸,早已经没有发痒的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