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他们就已经是高三了。
所有心思都要收一收,余安也将自己的心思收了起来,认真备考。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杨也不在疯玩,他跟着余安他们一起在宋即家补课学习。
整日都是试卷和模考题,每个高三的学生抬头就是题,低头就是书。
窗外是运动会,窗内是停不下来的笔。
他们不再是每周两天假期,而是一个月一天休息时间,时间不等人,分数也不等人。
没人会去抱怨学校为什么不放假,只会抱怨着自己的分数为什么提不上去,这就是残酷的高三。
不同于高一的迷茫,不同于高二的青春。
高三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夏日悠长,蝉鸣不停,榕树长青。
余安和宋即迎来了他们的高考。
距离高考还有三天,所有高三学子都自发在学校备战着。
窗外传来烟花声,燃烧的烟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们跑出教室趴在走廊上看着。
校园里的烟花一点点飞上天空划出彩色的光亮,照亮整个校区。
教学楼下聚集着高一高二的学妹学弟,他们朝教学楼上的高三学子门喊着:“高考加油!”
不知道楼上是谁先发出高考加油,整栋教学楼都发出呐喊。
“高考加油!”
“祝我们金榜题名!”
一张张试卷从空中落下,他们释放着自己的压力,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奔跑起来。
试卷像雪一样疯狂掉落,余安被鼓舞着,他鼓起勇气牵着宋即的手往楼下奔跑。
每个人脸上带着泪水和欢笑的脸。
余安和宋即奔跑在纷纷纸屑下和他们一起喊着高考加油。
宋即安静看着不同往日的余安,在这一刻余安是鲜活的。
……
厌海镇第一中学门口,距离考试开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林老师说着鼓舞大家的话:“不要紧张,放宽心。”
“请各位考生有序进入考场。”
广播响起。
余安和宋即面对面站着,他们不是一个考场。
“高考加油。”
“高考加油。”
随后并肩走入考场。
“请考生开始作答。”
众人抬笔,低头谱写自己的青春。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众人合上笔盖,交出自己人生中最完美的一张答卷。
他们跑出考场,拥抱自己等候多时的父母。
“请厌海镇第一中学高二一班的同学回学校拍毕业照!”
喇叭喊着。
他们最后穿上自己的校服前往学校。
宋即站在余安旁边,林杨也站在余安旁边,少年们面对着镜头露出自己青春洋溢的笑容。
“毕业快乐!”
老师说得没错,高中三年是过得最快的。
转眼间他们就毕业了。
“余安,七天后我们在那片海滩见一面,我有东西要给你。”
虽然宋即没有明说是哪片海滩,但余安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是哪个。
“那七天后见!”余安挥手道别。
却不知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考试结束当晚,妈妈在家里准备好吃的庆祝孩子高考结束,小安说感觉自己考得不错。
因为妈妈在家,余安不好意思拿着那封他写了很久的情书在家看,只好拿出去坐在长长阶梯上,偷偷借着灯光看了起来。
要不要七天后给他呢?余安看着信。
可是宋即不喜欢男生,给了他他生气怎么办?算了算了还是不要给了。
正打算将信收起来,却没想到被人一把将信抽走,余安惊恐起身回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他的信念了起来。
他醉醺醺的开口:“忽得兰言,欣喜若狂。”
余安去抢,却被他推在地上。
那人嘴里一直念着。
“还给我!”
余安起身去抢,但是他抢不过,骨子里的害怕让他只能颤抖着双手去抢。
他嘴里的话如同一刀刀刀片割在余安身上。
再一次将余安推在地上,他看着地下的余安说:“我的好儿子不愧是好学生,写得情书都这么有文化,只是没想到你喜欢一个男的,真是让人恶心。”
恶心一词刺激到余安,他再一次起身去争斗。
“宋即,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还给我!”
两个人推搡着。
“你让爸爸感到恶心,要是爸爸把这封信给你喜欢的那个男的怎么样,不对你应该感到高兴,但那个人可能也觉得恶心怎么办?”
余安一用力就将人推到在地,他本来就喝了酒,余安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他就站不稳倒在地上,最后一段话还残留在余安的脑海里。
“纸短情长,言尽依依。”
余安站在高处颤抖着双手看着,高阶梯下的人躺在地上不动弹,他身下流着大片大片的血,那封信落在余安脚下。
“小安!”
妈妈在家里听到争吵声跑了出来,等她到的时候就看见余安将人推了下去。
余安缓缓转头,看见是妈妈,如同泄气了一般跪在地上。
“小安。”妈妈跑了过去抱住他。
“妈妈我杀人了。”余安无意识说着这句话:“我杀人了。”
“你没有,你没有,他该死是他该死。”妈妈捂住余安的眼睛,不让他去看。
余安崩溃地大哭了出来。
妈妈想抱着余安回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她的孩子长大了她抱不动。
妈妈说着:“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回去,没人看见的。”
这时,楼梯下的转角处传来一阵声响。
妈妈抬头看去,就看见是李奶奶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很显然她也是听到争吵声出来,甚至目睹了一切。
妈妈放下余安,直接跑到李奶奶面前跪下说:“李婶,我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小安还小,他还有很长一段路可以走,他才刚刚高考完,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如果你要报警,你就说是我好了,是我杀了他。”
李奶奶没有说话。
妈妈直接给她磕头:“求你了求你了,小安学习成绩不错,他肯定能考上好的大学,他不能因为这个人渣被毁了,是我不好,求你了李婶。”
李奶奶将妈妈扶起来:“翠红,你先带着小安回屋,这里的一切你们就当不知道,我来解决。”
小安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从小被父亲殴打,上了学被同学欺负,好不容易可以逃离厌海镇,她不能看着小安被毁。
“谢谢李婶谢谢李婶。”妈妈擦干眼泪转身去将被吓住了的余安拖回屋里,余安嘴里换了一种词:“我杀人了,我成年了。”
那封抢回来的情书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李奶奶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是一时心急,突然她想到,赶紧回屋。
妈妈好不容易将余安抱回屋,她蹲下身一直安慰着余安,余安没在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外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天爷的突然好心,不下雨的厌海镇下起了狂风暴雨,洗刷掉余安留在那个人身上的痕迹。
过了许久,外面响起警笛声。
余安害怕的抖起了身体。
妈妈紧紧抱着他。
这时,李奶奶带着相熟的街坊邻居走了进来,妈妈疑惑地看着他们在自己做好了美食前倒酒,顺便把菜也翻了几下又吃了几口。
警察走了进来,余安将信藏了起来。
他们再录口供。
“对,我们一直在这里吃饭,这不翠红家儿子高考结束了嘛,想着庆祝庆祝,李婶耳朵好听到外面有声音跑出去看,我们也跟着看,就看见翠红他老公摔下楼梯。”
“对啊,这人一直爱喝酒,大家都知道,这不那边的路灯坏了没来得及修,又下着雨,估计没看清路踩空了,警察同志你可要给我们修理修理路灯,大家年纪都大了万一也看不清路摔倒咋办。”
妈妈这才知道他们是过来干什么的,她感激地看着他们。
警察过来问话,她将余安抱紧。
妈妈解释:“我儿子,看见他父亲死了,所以被吓傻了不敢说话。”
警察点着头:“正常。”
突然有个女警察看见余安的侧脸很眼熟,她弯腰去询问:“同学,是你吗?”
余安稍微侧着脸去看她。
“果然是你。”女警察笑着:“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你已经高考结束了,还没祝你毕业快乐。”
妈妈将余安的脸继续移到自己怀里:“他吓傻了,对不起啊警察同志。”
“理解。”,女警察直起腰说:“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是正常失足跌落,你们办理死亡登记就行了。”
妈妈:“好,谢谢警察同志。”
等人走后,妈妈才将余安放开。
“谢谢,谢谢你们。”妈妈弯腰鞠躬感谢着。
“没事,他那种人死了最好。”付叔叔说。
陈姨:“不过,你们还是离开厌海镇的好,你看小安那副样子,在待着指定会出事。”
妈妈回头看了一眼余安:“我会的,办了死亡登记我就带着余安离开厌海镇。”
李奶奶:“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撑着。”
妈妈连忙答应下来:“好,谢谢你们。”
………
妈妈拿着注销户口本离开警察局,头也不回的回到家,收拾起行李准备带余安离开厌海镇。
短短两天,家里就变了,那个人渣拉出去随便烧了,要给他办葬礼就是浪费钱。
门口。
余安傻傻站着看着妈妈拒绝街坊邻居的好意。
“带着带着,路上吃。”
“给孩子吃的又不是给你吃的。”
“离开了厌海镇就没这些东西吃了。”
妈妈拒绝不过,只好全部带上。
她带着余安最后跟邻居道别。
妈妈在离开小巷子那一刻停了下来,她回头,余安也跟着回头。
这座生活十八年的地方,他们终于要离开了。
却是以这样的结局。
也好,起码离开了不是,那个人渣也死了,这个世界上就没那么多牵挂。
妈妈决绝地将余安带走。
一座全是不堪回忆的城市,她和小安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
七天后,宋即站在海边等了许久也没看见余安过来,他拿起手机想要给余安打电话,却发现并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宋即懊恼,他也不知道余安的家在哪。
他回到家先是打给林杨,林杨说不知道,又去打给老师,老师都不知道余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