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当真是奇了怪了,地图上明明就是在这儿的啊?为什么这里一片荒芜,难道是我走错了吗?不行,再看一遍。”
来到邻鲛,背着素桦琴和包袱的菱虞扯开地图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略带疑惑探起头来。
“我就说这地图是骗人的吧!偏偏自家长辈还深信不疑……嘶——什么东西?”
菱虞向后退一步,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震得自己脑壳疼。菱虞伸手揉了揉额头,又前去到刚才那个位置上,手上传来触感。
“原来邻鲛还真是个秘宝之地啊……这下好玩了!”
于是乎,直到太阳快落山之前,还可以看见身着浅青衣,翠绿的后压流苏在青丝里荡漾,十分晃眼的菱虞还在研究这个东西到底要怎么进去。
菱虞摸索了一会儿这个屏障。很显然这是个人为的阵法,但我不会就是了。
一目了然,这个地图就是个坑货。还有自家长辈们!说什么每每到二月初,下一代的乐陵后人跟随地图来此秘境,可获机缘。可我却连阵都破不了,进不去……
菱虞背靠无形隔绝着两方世界的屏障,瘫坐下来,环抱着弯曲的两膝,仰面看天,直到太阳缓缓落去,消失在林间。
这无形的隔绝后面,一同背靠着的还有一名身着深蓝色阔袖衣的人。那人面无表情,纵使知道外界有人,也并不介意。
“什么机缘嘛,破地图!连个后门都不给开,都是坏的!”菱虞愤愤的声音透过稀薄的纸传入那人的耳里,却并未给予回应。
“机缘……机缘……要真是机缘就好了。”
“哼!”
说着说着,菱虞忽觉着有些伤感了。
“是啊,乐陵到我这一代,已经是陌路了。”
好想阿姐,阿妈,阿爸。不过已经过了许久了,也早就适应了。
菱虞取下素桦琴,小心翼翼地扶上琴弦,弹了一曲魂难忘。
曲终人浑去。“差些忘了,今日是清明,也来不及回去祭奠他们了。”
菱虞盯着素桦看了许久,无饰的桦木琴,将长歌永鸣。
夜深了,菱虞逐渐犯困,而后的那一人,起身踏在莹蓝月光普照的微草上,一步一摆渡,刚踏出了几步,那人忽然脚尖一顿,停了下来,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嗷!”
菱虞被忽然消失的屏障摆了一道,失去支撑的瞬间倒了下去,抓住了自己的剑,但是……磕到手了!!
等她起身转过去时,周围竹林环绕,月色喷洒在其间,萧瑟凄凉弥漫在空中。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站在明月下的人!
“怎么……不一样了……”
菱虞与那转过身来的人面面相觑。那人好像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迟钝。菱虞默默观察着她。过了会儿,那人手中的剑出鞘,直直朝着菱虞指来。
锋利的剑尖划过菱虞的脸,菱虞赶忙躲过,看到了剑上两个字,竹海。右手拿长歌将那人的剑打到一边,插进了土里,剑鸣响了一阵。菱虞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痕,血迹从中渗出。
那人见此也并未作罢,随手扯下几片竹叶,朝菱虞射去。然后飞速朝菱虞过去。
菱虞以为她要近身,侧身打去竹叶。
谁知那人竟径直朝着她自己的剑,竹海去了,过她身边的时候右脸侧着与之对视一眼。
那人一拿到剑,就朝菱虞刺来。
长歌与竹海剑锋相向。
菱虞出声质问她:“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面的人沉寂了一会,手下动作没有丝毫减弱。缓缓开口道:“闯邻鲛者,杀。”
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菱虞受不了了,出声道:“够了!快停下!”
菱虞见人没理她,又继续道:“这个阵不是我破的!!”
闻言,人停了,竹海入鞘。没再说什么,只是就这样盯着菱虞,把菱虞盯得有些发毛了。连忙解释,道:“我原本打算明天天明就走的,谁知这个阵会自己突然破开。我……这才进入邻鲛。”
说完,那人只是默默看着她,好像在判断她说话的真假。
两人对峙良久,那人转身走了。
菱虞见状背起素桦,试探性的跟在她后面走了几步。发现她并没有拒绝自己,就跟了上去。
路上,菱虞开口说话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就看我们第一面这个打法,应该算是老相识了吧?”
人没回她,但菱虞觉得她应该是有被自己无语到,就正常了一下下。
“我叫菱虞,你呢?”
“听它们那些小动物说,你是一位很好的姐姐。”
“我好像看到你的剑竹海了,很衬你。”
菱虞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不说话的人,跟个闷葫芦似的。暗自想着,忽然撞上了什么。菱虞抬眸,与转过身来的月凝对上视线,菱虞有些不明所以,月凝平静地看着菱虞,启唇说道:“月凝。”
菱虞愣住了,再回神时,月凝已经走远了,于是小声嘀咕了一声:“这闷葫芦……真是的……”
便笑着赶忙追上去,走的调子都弥漫着欢快,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有了些灵动。
“月下凝结的光,很美的意境。”
菱虞笑着回了月凝的名字,是真心的,月下第一眼,她就想她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美人!
月凝依旧没回话,面部没什么表情,不过有什么东西好像从心底迸发出来,如新生的嫩芽一般,势如破竹。
一直到了邻鲛,菱虞才知道这里面竟然是个宗派,不过……好冷清,寂静得可怕。
菱虞跟着月凝来到她的居所,月凝拿起放在桌上的药膏伸手递给了菱虞。菱虞还有些受宠若惊,原来,闷葫芦也会关心人啊。
“多谢!”菱虞笑着接过药膏。
月凝抿了抿唇,吞吐出两个字:“不用。”
菱虞还在端看药膏,月凝已经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歪头看向菱虞。菱虞一启身,月凝就动了。
月凝将菱虞带去了一间空房,侧身让她进去。菱虞前脚刚踏入,再度转身,翠兰的流苏打在脸上摇摇欲坠,发丝缠在其间,却只看见了月凝那深蓝的裙摆从转角处消失,她已经离开了。
菱虞闲下来看了看这间房,虽然朴素,但好在一应俱全,整洁干净。
菱虞一个鲤鱼跃龙门,转到床上,躺了下来,心情不错,长舒一口气:“啊……终于是有住了……”很快,便沉沉入睡。
转角,月凝走后来到自己屋内,平稳的脚步踩在地面上,深蓝与月光相辉映的裙摆来到一处书架前停下,月凝伸手转动了摆架上尘封已久的鲛人之心。
木架缓缓移动,展开后,是一处通往地底的台阶,月凝握着竹海向下走去,在这处黑暗里格外显眼。
到了下面,月凝点燃起蜡烛一个一个点亮了灯油,火焰的光辉喷洒在月凝的脸上,循着视线望去,是满桌排列的牌位,静立在上。
月凝摆开裙尾,右手放下竹海剑,“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今日,月凝到底还是犯了戒,再此,请罪。”
于是,月凝双手交握,抵在额前,磕了三个头。
跳动的火焰,忽明忽暗,照在牌位上,无声地替前辈们回应了月凝。
月凝起身,看着牌位,眼神暗淡一瞬,然后离去,灯油也一个一个慢慢熄灭。
在前的每一位前辈们都曾犯过这样的戒,都私自将外人带入过邻鲛,也都在这里拜过她们的前人。
至于为什么会有不得私自带外人进入邻鲛,还得问第一任邻鲛主,但她人已经死了好几千年,背后缘由,无从得知。
月凝出了地下祀堂,再次转动鲛人之心,关闭了入口。来到地席上盘腿坐下,透过窗户,静静地望着明月。
“你……能信吗?”
月凝默默地回想着之前和菱虞对上的遭遇,为什么邻鲛的界会突然破开,她,真的不知道有关邻鲛的事吗。
月凝独自一人想了很多,然后慢慢褪去衣物,进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