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问徐芝,为什么不告诉她,关于她的身世,为什么要隐瞒,既然要隐瞒了为什么还要留下她的名字,而不是趁她小的时候扔掉。
其实苏落英也是犹豫的,因为这一切她都没有证据。
徐芝就是不知道呢?徐芝不知道不想刻意隐瞒,便把她的名字一起给她呢?或许,徐芝有徐芝的难言之隐呢?
可是现在比较紧迫,来不及苏落英再去思考,她必须趁热打铁打进秦家内部。
“小宝儿,今天起的这么早哇。”还想着呢,徐芝的声音从苏落英面前传来。
“哎呦小宝儿,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昨天是不是累着你了?给给,”徐芝抚摸着苏落英的脸颊,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去买些好吃的去,好好犒劳自己。”
苏落英此时更加难为情。
徐芝从小到大把她当做亲闺女一样养,她贸然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徐芝,简直太不是人了。
犹豫片刻,苏落英说道:“徐姨,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徐芝摸着苏落英的双手顿住了:“为什么?”
“不是大家不好,是因为大家太好了……我……我想出去闯闯。”苏落英不敢看徐芝,支支吾吾的。
“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不在好的地方一直待下去?为什么偏偏要去接受风雨呢?”徐芝明显激动了起来。
“我就是想……出去看看。”说到儿,苏落英都脸红。
她从未有过出去闯闯看看的想法,谁会讨厌待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呢?出去去找不愉快呢?
徐芝抚摸着苏落英的头,眼底的落寞似刀,恨恨的割伤了苏落英的心。
但是没有办法,徐姨。她心想道:我必须去秦家。
“那你……打算去哪呢?钱够吗?”
“不远,徐姨。我要去的地方不远。钱够的。”这么些年徐芝从未缺过苏落英吃喝和钱花,苏落英有意无意的也攒下了不少钱。
“傻孩子……”徐芝满脸的担忧,但是又有一丝的欣慰:“也是,女大了,该当家了。你要出去看看,我不拦着,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徐姨,不论多远,徐姨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苏落英微笑道:“没问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苏落英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光想着怎么跟徐芝说,让徐芝答应了。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走了,我告诉你。”
其实苏落英心里也没底。
秦将军他们见她的表情都不太对,很有可能不会招她入府。
如果他们把她拒绝了,苏落英就打算去找秦玉珩,从他那里求求情入府。
秦玉珩……应该会同意吧?
苏落英忐忑的想着。
“好,我等你跟我说。”徐芝弹了苏落英额头一下。
还有个问题是,花秀楼的人太多了,再加上有琴芷这种“消息通”,她非常害怕自己暴露。
先不考虑这么多了,苏落英想,反正至此,徐芝这边苏落英是搞定了,秦家那边苏落英打算下午立刻去。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苏落英吃着饭呢,秦玉珩来了。
还好苏落英今天中午在外面吃的,要不然等秦玉珩进花秀楼,又得让别人误会。
“你干什么去?”苏落英拦住了准备进门的秦玉珩。
秦玉珩一见是苏落英,笑的跟个花一样:“我来见你啊。”
“我当然知道你是来见我的,但是你这么频繁来找我,别人看见了得怎么想?”
“就是朋友关系啊。”秦玉珩回答的理所当然。
苏落英简直无语:“谁会相信,花秀楼的琵琶女会和秦府的三少爷是朋友关系。”
边说着苏落英边把秦玉珩往别处带。
“随便他们怎么想,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到了阴凉地,苏落英猛地转身,二人对视的一刹那,秦玉珩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手足无措的到处乱瞟。
“正常朋友,会是这个反应?”苏落英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
当然,笑盈盈是秦玉珩的幻想……真实情况是,苏落英皮笑肉不笑的说的。
她对秦玉珩没有任何感情,目前来说。
尽管秦玉珩确实是帅,身段也好,足够拥有让苏落英迷恋的能力,但苏落英不是很吃这套。
花秀楼里并不是只有女子,长得帅的男子也很多。苏落英从小便看,看着看着,发现也就这么回事。
当然,如果秦玉珩长得丑,苏落英都不会跟他有进一步的交集。
那天晚上苏落英就会拍拍屁股走人。
气氛都到这儿了,苏落英忽然改变了主意。
“秦玉珩,你是不是心悦我?”
“我……我……”秦玉珩的整个脑袋瞬间烧红,更加的语无伦次。
苏落英眼见他一副被调戏了的样儿,继续逗他:“我什么我?你难道心悦的是琴芷?”
琴芷也是有名的女角,之前秦玉珩还见过她。
“不是。”
“那你心悦的是花秀楼?”说到这儿,苏落英都笑了。
秦玉珩跟脑子没有理解能力一样,迅速说了句:“不是。”
“那你就是心悦我喽?”
这次秦玉珩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否认道:“……不是。”
苏落英疑惑道:“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太好看了,我想跟你做…做朋友。”末了,秦玉珩还傻笑了两下。
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想做朋友?苏落英无法理解。
不过苏落英也没有去纠结这个事,她眼珠子一转,循循善诱道:“行,秦玉珩,咱俩是朋友,那既然是朋友了,你觉不觉得,朋友之间应该两肋插刀,肝胆相照啊。”
秦玉珩拍拍自己的胸脯:“那当然了。我娘从小就教我,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
“那……我听说你家在找下人,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标准?”
“你要去?”秦玉珩惊讶:“你在花秀楼赚的可比当下人多吧,下人一个月没有赏钱的话,死月钱就一两银子。”
“我这不是想转换一下身份吗,光是弹琵琶也会烦的。”
“那你出去玩啊。干活干什么,很累的。”
这句话秦玉珩说的一点不假。
苏落英眼珠子再一转,说道:“你想想唉,你刚刚说你和我是朋友。但是你跟花秀楼的琵琶女交朋友,别人觉得很奇怪。但是你要说,你跟你府里的下人关系好,是朋友。那别人还会觉得你没有少爷架子,和气好相处呢。”
秦玉珩的眼神清澈到没有杂念:“我确实跟我府里的下人关系很好。”
“……我说的重点并不是夸你。而且你看哈,”苏落英举起她的双手,指尖一层厚厚的老茧:“我真的不想再弹琵琶了,真的很受罪。”
话说的这么满,傻子都该明白了。
秦玉珩略微思考道:“好吧,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我试试”
就这样,下午的时候,苏落英非常顺利的成为了秦府的下人。
当然,这期间还有秦玉珩的暗箱操作。
所以苏落英就成了秦玉珩身边的下人。
这样每天都能看到唐葆儿了,嘻嘻。秦玉珩乐呵呵的想。
这样离查明身世就更近一步了,嘻嘻。苏落英也乐呵呵的想。
这笔买卖,双方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原本应该管家带苏落英熟悉环境和制度,秦玉珩选择全权接过来。
“这里是花园,咱俩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这里是厨房,”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声音:“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我告诉厨房,咱俩一起吃。”
苏落英疑惑道:“这样不好吧?”
“没事的,信我。”说罢秦玉珩眨了一下眼。
苏落英心里还是犯嘀咕。
熟悉了一遍之后,秦玉珩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屋里。
“从明天开始呢,你要每天七点叫我起床,伺候我穿衣,梳头发,之后呢就要跟我一起上学。”
苏落英点点头,俩人大眼瞪大眼了好一会儿,苏落英试探道:“然后呢?”
“没了。”
“就这点?”
“是啊就这点。”
“不信。”
“爱信不信。”
苏落英最后确认了一遍:“真的?不会有诈?”
“真的!”秦玉珩有些无奈。
“这倒还真轻松。”苏落英琢磨着。
“玉珩,明天你要上学……”秦将军推开门大声喊道。
“爹,我知道了!”秦玉珩回应他,却见自己的爹对着一个小姑娘左瞧右看。
秦玉珩把苏落英护在自己的身后,有些敌意的说道:“爹,人家是新来的,别吓着人家了。”
秦将军一看,笑了:“嘿你小子,这只是个小丫头你就这样护着,以后你要是结了婚,我看都不能看新娘了是吧。”
“两码事,谁让你一进来就盯着人家的脸看。”秦玉珩非常害怕秦将军看出来这是上次吃饭弹琵琶的人。
苏落英也害怕,只是这种害怕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她感觉秦将军在透过她的脸,看着谁。
“姑娘,你看着好面熟。”
秦将军话音刚落,秦玉珩心里大喊不妙,赶紧推着他爹出去:“哪有,爹,我还得带她熟悉熟悉,天不早了要说不完了,您也赶紧去吃饭吧啊,厨房那边应该做好饭了我娘要想你了……”
一通操作,秦玉珩长舒一口气把门关上了。
“你爹……应该没看出来吧?”
秦玉珩摆摆手:“没事,他人老了记不住事。你不用往心里去。”
事情是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苏落英也准时在六点半醒来穿好了衣服,去叫秦玉珩了。
蚕丝被被秦玉珩踢到了地上,他正面躺着睡觉。
优秀的身材一览无余。
苏落英看住了几秒,紧接着拿起蚕丝被并叫醒了秦玉珩。
秦玉珩好似刚醒,笑着说道:“早啊。”
苏落英把被子甩秦玉珩脸上:“睡觉不老实。”
穿好衣服梳好头,秦玉珩和苏落英就要去上学了。
为什么苏落英也要去呢,因为秦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招下人先看道德素质,文化可以慢慢培养。
所以在秦玉珩上私塾的时候,苏落英要一起伴读。
如果是去学府,则就不会一起了。
苏落英很期待秦玉珩去学府读书的日子,这样她就可以轻松一些。
四书五经,苏落英第一次接触,她感觉这些玩意可真有趣。
见苏落英对四书五经这么感兴趣,秦玉珩也兴致勃勃了起来,晚上回了秦府还要教苏落英画句读。
苏落英识字也会写字,只是都是入门级别。
日子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度过,直到那天他们去藏书阁。
去藏书阁是苏落英提出来的。
“听说秦家有一个巨大的藏书阁,你带我去看看呗。”
秦玉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到了藏书阁,从未见过如此盛景的苏落英,见到这满墙满书架的书,惊的嘴巴都闭不上。
秦玉珩也禁不住臭屁起来:“这里面还有历史很久远失传的书呢,宗教类的也有。据说嬴政未烧完的书也有。”
“这本是什么?写着女字,我第一次见有以女字作名字的书。”苏落英抽出那本书。
秦玉珩凑近一看,对苏落英说:“呃……不是什么好书,你不用学上面的内容。”
“卑弱,敬慎,妇行,是什么?”在没有句读的情况下,以苏落英目前的水平,看不懂上面的内容。
“邪教。不用看,你可以看看这本。”秦玉珩抽出一本《逍遥游》。
苏落英放下那本书,又翻了翻秦玉珩给的,目标又放在了另外一些书上。
秦玉珩是不爱看书的,他觉得没趣就一直待在苏落英的身边。
看书还不如看苏落英有趣。
只是这翻着翻着,苏落英在最里面最角落的地方,翻到了一本书,书里面夹着信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疑惑的看着这些字,看到了最不过熟悉的三个字:苏落英。
突然,苏落英心中警铃大作。
她连忙抽出四周的书,却再没看到一张信纸。
秦玉珩的声音传来:“你要是有喜欢的可以带走回去慢慢看,我有些累了。”
“好的,等一下。”
苏落英带走了这本《逍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