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当日他们回来后我就收起了我的手录，后来我们在山头度过的一晚说了许多话，我想是需要记下的。

    “多谢孔大侠。”莲姬说。

    “用不着谢，我只是不想看你家和马家联姻一起欺压百姓罢了。若是你们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孔昭绝不饶你们。”

    “孔大侠嫉恶如仇，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哼，说出来你怕是要恼，在等待劫轿子的日子里，我去打听了许多你家的事迹，你的父亲从前只是一个小商人，只因偶然识得一个人鱼妖，从那人鱼妖里不知道怎么整了个黑咕隆咚的玩意儿，叫什么玄玉，又叫福宝儿，哄得附近的官员都愿意花大价钱买下来才得以彻底发家，发家之后仗着有钱有势，平日里攀权附贵，百姓苦不堪言，甚至买卖妇女为那些权贵开起了青楼！十三的花季少女啊，竟是让他活活凌虐致死！那少女的姥姥还在我面前哭着跪着求我去杀了那畜生！”说罢孔昭直瞪着莲姬拔剑直指莲姬喉咙，“说，那府外的结界如何破得！”（不想破坏手录，但当时吓死我了呜呜呜）

    “孔大侠暂且息怒，请听我一言。”

    “说。”

    “我等女流一向不许参与家中大事，我母亲如此，我亦如此，虽然如此自我幼时我的母亲便教导我不可成为我父亲那样唯利是图的人，家母便是曾经父亲与官员来往甚密时，我外祖陈粮官为母亲张罗的一门亲事。曾几何时，祖父也曾贤良，自从玩上福宝儿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于将女儿嫁给这个他也曾厌恶至极的人，母亲自幼饱读诗书，见民间疾苦，但苦于为女子的身份且自幼体弱多病只能在闺阁内苦叹，后来，母亲在父亲家中后院荷花池旁感叹时遇见了一位与她有缘无分的爱人，那是一只鲤鱼精，名唤三七，这位前辈已经存在了许久，只是天资不够始终不能化形，第一次化形便见我母亲郁郁在荷花池旁。”

    “我劝你长话短说。”孔昭已经在皱着眉头了。

    “孔大侠息怒，这件事我想顺路告知我的荷姑。我的话说完了，你就能知道该如何做了。”莲姬看着我的眼神，很温柔。

    “前辈与我母亲逐渐相爱相知，只因他们都痛恨那些让人们陷入苦难的特权阶级便计划着逃离这个夹杂着血腥和他人苦难的府邸，就在前辈有几成把握能够逃之夭夭的时候，他们改变了计划——他们看见了天资更好的荷姑和并不体弱的我。他们放弃了逃离打算将愿望寄托在我们身上，母亲将她的毕生学识传授给了我，那位前辈虽身为妖的战斗力不足却极为聪敏，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阵法用他毕生的妖力改了荷姑的天资并把妖力封印在了荷姑体内，他只求有一天荷姑长大能带我离开。可这样的长大是需要条件的——必须在一个对于妖来说及其安静的没有干扰的地方。可是，”莲姬的声音颤抖着，“可是这个时候，前辈已经力竭，他们算定我的父亲指望着年幼的我未来长大可以嫁出去以此带来利润，可把我嫁出去必须保证我的贞洁，他们便做了一场戏，前辈故意在人前做出看中我母亲并想将我母亲劫持而去的模样敲响我父亲的警钟，父亲果然杀了他们以恶妖□□的名义，杀了他们之后请了人鱼妖布下重重结界遏制了妖在府中诞生的可能并严格禁止我的闺阁中出现任何异性，而荷姑则因为前辈的原因天生有着隐藏妖力的本领从而能够躲过接大多数阵法的发觉，这其中便有那结界。”莲姬深深得吸了一口气，我们都沉默了良久。

    莲姬哭了，整颗整颗的眼泪滑落下她的脸颊，我没有办法，只能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得擦去她的眼泪。

    “对不起，我也是现在才告诉你。”她边说边哭的越凶，我越擦她哭得越凶，我后面只能紧紧得抱住她，她哭了很久很久，这次孔昭没有打断我们，她沉默着，后来她安抚得摸了摸我们的背。

    许久之后，我们稍稍平复了一些后，莲姬又开口：“原本计划之外的事便是他们二人没有料到父亲会这么早将我许配人家，本以为我莲姬要从一处火坑掉入另外一个火坑，今幸得大侠相救才得以脱身苦海，请收我一拜。”

    最终莲姬还是没有拜下去，孔昭扶起了她。

    “不曾想这个肮脏的府中竟然有您母亲与前辈那样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我料定你们二人也必当像他们一样拥有荷花般的品质，我能够救出你们是我孔昭之幸。”

    “大侠仁义之至我们心向往之，只恨我们二人手无寸铁又无处寻求长进，只希望孔大侠能指条明路。”

    “寻常妖怪化形要用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便是我自以为怪才也用了二十年，我看你年级尚小，荷姑按你的说法化形怕是用了十年左右，加之有那位前辈的心血改造和妖力傍身，虽然如今看着尚未获得前辈封在体内的妖力，想有本领想是只易不难，如若不弃，我可暂且助力荷姑早日成长，只是，我不知人类该如何。”

    莲姬摇头道：“人类的优点不在于个体，而在于其集体的意识和创造的能力。我自以为有医学天赋加之母亲的教导，只愿能潜心医术只待将来遇良木而栖。”

    孔昭哈哈大笑：“这是天赐的缘分，我有一忘年交，极擅医术，人唤鬼见愁，原是雪山地域不知哪里长得树妖，因看不惯雪山上许多植物妖冷漠无情，见妖就骂被赶下雪山后就在雪山脚下做起了赤脚医生。如若你真有诚心我可给你引荐引荐，想荷姑也是个植物妖，你们二人在那雪山脚下潜心学习倒是白利而无一害呢。”

    孔昭见我与莲姬又要拜立刻扶起我们二人：“你们莫拜了，能帮助你们我也是我孔昭的幸。只是，那府上的结界如何破得，虽然我与你们二人结识，但要说起钱府上上下下的乌烟瘴气，我依旧只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你要杀了全府上上下下？”这是我说的。

    “怎么，杀不得？”孔昭闻言立马盯紧了我。

    莲姬忙道：“非恶人处置不得，只是这其中弯弯绕绕甚多，许多人并无心作恶，只要打倒主要元凶，树倒猢狲散，大家自然就散开去了。”

    “我如何能信你？”

    “以我二人举例，若是一律不管只要打死，我们二人也将死于大侠剑下。”

    孔昭闻言逐渐安静下来，最终摆了摆手：“就听你的吧。”

    我感觉孔昭好像，不太聪明。

    后来过了一晚孔昭才反应过来又问关于结界的事情，莲姬告诉她：“私以为孔大侠只有等到荷姑了解了寻常妖怪练习功法的语言才能将她的能力传授于你。”

    这个孔大侠果然不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