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遇见季长空妈妈了,季长空妈妈是周晓慧,著名的珠宝设计师。他妈妈长得很像古典美人,说话气质婉雅,带着翡翠绿的耳环显得知性优雅。
周晓慧挽着一个年轻的女孩,那女孩看起来她气质出众,漂亮又张扬,一看就千金大小姐。孟怀路过,他们正巧上车,周晓慧余光瞥见孟怀,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的眼神明显不悦。
她手里拎着价格不菲的包,让司机等一下。然后,她朝孟怀走来,红色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声音。孟怀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出于礼貌还是喊了一声,“阿姨。”
“别叫我阿姨。”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打量着孟怀。
孟怀穿了件白T,黑色长裤,白鞋。很简单,可周晓慧看不上,于是她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开口,“长空回国这件事,你知道吧。”
孟怀嗯了一声,“知道。”
周晓慧的指尖一直轻轻点着手里的包,她又笑着说,“那长空要订婚这件事,你知道吗?”
孟怀一愣,怔怔地说,“他没和我说过。”
“那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长空要订婚了。家族联姻,两个人虽然不认识但感情这种东西可以慢慢培养。”
周晓慧说着,将鬓角的碎发挽的耳后。
“您想说什么?”
孟怀看着她,冷静地说。
“我想说,六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你们不合适,现在你们也绝无可能。”
周晓慧一直认为是孟怀勾引他儿子走上同性恋的道路,在没遇见孟怀的季长空,很听父母的话。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违逆父母。可自从遇见了孟怀,季长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周晓慧费尽心机培养听话一个集团继承人,却被孟怀亲手毁了,她怎么能不恨呢?
“阿姨,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孟怀不笑的时候,他看向周晓慧,语气变淡。
“你知道就好。”
周晓慧趾高气扬的说。
“我不会主动招惹他,但他要来找我,我也没办法拒绝。请您明白这一点。”
孟怀说话时语气平淡,但却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周晓慧被气走了,上了车,车从孟怀身边经过,刮起一阵凉风,吹起孟怀的衣服。
孟怀望着这昏黄的灯,突然觉得有点搞笑,又有点难过。
季长空妈妈那几句轻飘飘几句话又勾起了孟怀六年前痛苦的记忆,其实他不应该那么心软的。六年前这些话,周晓慧就对孟怀说过了。六年后,她又说了一遍。
孟怀当初坚持分手,其实不仅和他妈有关,也和季向空的妈妈有关。
季向空他妈六年前就找过孟怀了。
*
孟怀打了个电话给了季长空,季长空可能是在忙,没有接。过了几个小时,才回了电话。
“喂。”
“季长空,我有话想和你说。”
季长空说好,你说我听着。
孟怀酝酿了一下,开口的时候声音嘶哑,“你要订婚了,对吗?”
“谁和你说的?”
季长空皱了皱眉。
“你妈妈,我在路上碰到她了。”
“她和你说了什么?”
季长空问。
“她说你要订婚了。”
让我不要去打扰你。不要想着旧情复燃,后半句孟怀没说出口。
孟怀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在咬嘴里的口腔溃疡,疼得厉害。孟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自尊心很强,但总是被人轻贱。
“没有订婚,这件事我妈说了不算。”
“嗯。”孟怀听完也没什么情绪。
“孟怀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孟怀不说话,就安静地呼吸着。
“不用了。”
对不起啊,季长空。
季长空听到这里,心脏像被揪掉了一点皮肉。他呼吸变得缓慢,胸腔像是溢满了水。
孟怀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机。他其实不知道做这些事的意义在何处,但心中好像长长舒了口气。
他绝决地转身离开。
周末,孟怀去给他爸扫墓。他妈没来,他妈说见到他爸就忍不住想把他爸的尸体挖出来用荆条鞭挞,但还是没那么做。
孟怀问他妈既然那么恨他爸,那为什么每年还要强制让他去扫墓。他妈说,怕孟维强变成厉鬼来报复。所以给他烧点纸钱,让他在底下过得好一点,才能安心。
孟维强以前喜欢酗酒,喝醉了看人不爽就打,他妈被打得受不了报警后,孟维强被关了几天,又开始酗酒打他妈,这次还威胁他妈敢报警就活活把她打死。
他妈就不敢了,孟维强醒后,又给他妈下跪道歉,说自己工作压力太大了,痛哭流涕要他妈原谅他。原谅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后来孟怀出生了,更是变本加厉。
孟怀出生后,他挨打,他妈就抱着他,用身体抵挡孟维强的拳脚。直到孟怀长大了,打不过就跑。孟怀跑得飞快,后来他妈和他搬出去筒子楼住。孟维强找不到人,就来学校堵孟怀。
孟怀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肯定活不过明天了,现在想想能活着真是命硬。
孟怀他妈在孟维强死后,有段时间整个人跟精神失常了一样,后来孟怀带他妈去看病,才发现他妈患了幻想症,直到现在孟怀每隔三个月就要去医院复诊一次。
后来有天孟维强雨天车祸出了事故,这场闹剧才暂时停歇。
孟怀给他爸烧纸,火光跳跃,将纸钱燃烧成灰烬。
孟怀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回到家后,孟怀洗了个澡,手机关机了一天,再打开后一堆消息狂轰乱炸。很多个未接电话全都是季长空的,但孟怀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姜维发消息过来:你和季长空咋啦?他问话都问到我这了。
孟怀揉了揉脖子,回:没什么。
姜维说,虽然不知道你俩发生了啥事,但我肯定站你这边。有空出来喝酒,别一个人闷着。
孟怀:嗯,谢谢。
姜维说跟我还客气啥?怀啊,别把自己逼太紧。
关了手机。
孟怀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季长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