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屏没料到楚灵犀这样可恨，竟然跟公主告状！她以为她是谁啊！
宋黎音的反应很快，连忙行礼禀报道：“回公主，我姐妹二人不过是听闻五娘子的遭遇，惋惜两句罢了，不曾想她有此误会。”
“是啊，本该出身富贵，却落到穷乡僻壤去了，吃糠咽菜，怎么不令人同情？”何青屏附和一句。
“表姐你别说了。”宋黎音制止她。
话是不出错，只是语气略带嘲讽和优越，听者的感观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好吧，”楚灵犀接过话头：“即便没在生母身边，也安排了个娘给我，没有轮空。”
谁管你有没有娘啊！何青屏咬着后牙槽把这句话吞了回去，呵呵笑道：“我们只是对此遭遇感怀一二，难道你不曾设想过‘如果’？”
乍然富贵，看家中兄弟姐妹锦衣玉食，想必心情很复杂？
楚灵犀：“没想那么多，毕竟我生来就是个孩子。”
何青屏：“……谁生来不是个孩子！”
楚灵犀坐在台阶上没起来，对一个小女娘来说，本该是失礼的举止，毕竟坐没坐相。
可是她的姿态放松自然，这种闲适，传达给人的一种稀疏平常的感觉。
反而不会去指摘她什么。
“五娘子很好。”
如意公主忍俊不禁，虽是短暂接触，她大概知道了这个小姑娘的脾气，很是特别，“许多烦恼皆是人自找的，何娘子不妨向她学习一下。”
什么？何青屏根本不知道公主是何意，被宋黎音按着点头：“谨遵公主教诲。”
何青屏她脸色都憋红了。
如意公主也不会太过搭理少女间的恩怨，说一句就放了，不至于追究其他。
小小热闹很快散了，正好黑鹇把袁泠梧给带来了，兄妹仨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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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袁泠梧才知道何青屏找楚灵犀的麻烦了。
她是毫不意外，当即冷笑一声：“这下可好，我们伯府有了你这个靶子，谁都能来射上一箭！”
她以前跟何青屏吵架没输过，有这么个污点以后就不好说了！
“六娘子误会了，”丹雀连忙解释：“是那何娘子没讨着好。”
“什么？”袁泠梧不信，想了想楚灵犀的脾气，又忍不住询问经过。
听丹雀诉说一遍之后，袁泠梧的神色略为复杂，曾几何时，家里几人也是这般哑口无言的。
现在可好，她去噎外人了。
但即便这样，袁泠梧还是要去水云园说道说道。
她不同意让楚灵犀去参加任何宴会，总有一天她会惹下大祸，累及家人！
为此，庄慕把楚灵犀叫到水云园吃晚饭，意图敲打一二。
费婆子领了夫人的吩咐去闻箬阁请人，进去时，楚灵犀正临窗而坐。
眉目昳丽，欺霜赛雪的小姑娘，大圆的矮窗框住了她，宛如一幅画。
平心而论，五娘子生得真好，可就是这恹恹的神色……不太常见。
她也确实肖似老夫人。
费婆子是庄慕的奶娘，早年陪嫁来到侯府，那时的老夫人尚且年轻，眉目与如今的五娘子有几分相像。
不过细细比对，五娘子更精致一些，尤其是眉间这颗痣，点睛之笔。
楚灵犀一手撑着下颚，正对着矮桌上的小木盒。
里头装着她仅有的几样首饰，有婆婆买的几支银簪，还有后来袁寰和赵嫣然送的珠钗。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目前为止，只发了一次月银，她给了婆婆。
已经知道罗焕会去书铺，她打算去看看，若以原本面目，只能去一次，多来两回就惹眼了。
她手头有两张面具，都是用过的，而罗焕可能会识破她的伪装，所以最好备用一张陌生的脸，以防万一，脱身时可用。
楚灵犀准备再做一个，然后发现自己没钱买材料。
何青屏说她吃糠咽菜并不准确，手头拮据倒是真的。
如果不能做弩箭卖钱，她好像没有谋财手段，只能等着发月银了。
想也知道袁寰不会同意她去做任何买卖，以及京城这种繁华之地，什么样的刀枪剑戟应有尽有，粗糙的弩箭只有农户猎户会买。
楚灵犀犯愁，听闻费婆子的来意后，微微抬起眼睫：或许，她能找到生财之道。
饭点之前，楚灵犀准时来到水云园，袁泠梧在里面没走，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告状的行为，甚至是理直气壮。
带着挑衅瞥了楚灵犀一眼。
行为很是幼稚。
庄慕在花厅张罗着饭菜，袁则珉也在，楚灵犀开口就叫爹娘，让他们体会一把金钱的力量。
她倒是直率利落，反而被叫的两人有些不自然，尤其是袁则珉，没记错的话不久前才被直呼其名。
他们第一次把楚灵犀叫到水云园吃饭，以往几次见面都算不上愉快，别说吃饭了，能好好坐下说话就算不错了。
今天也没其他人，袁寰袁洛骁都没来。
食不言寝不语，袁则珉没有急着开嗓，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才跟楚灵犀提及用意。
“听说你今日跟何三娘子起了龃龉。”
袁则珉看她一眼，道：“你在外代表着伯府的脸面，要与人为善，不能在公主面前大放厥词。”
怎么又把脸面挂她身上了？楚灵犀可有可无一点头：“对味了，一听就是当爹的。”
袁则珉当没听见，继续道：“何三是邝恩侯的千金，即便不满，也别闹得太难看。”
这话他也一样对袁泠梧说，斗嘴可以，不许闹到大人跟前去。
那样才叫小打小闹。
楚灵犀没反驳，大多情况下，她不爱搭理人。
是否要理会何青屏，也要看她当时的心情。
袁泠梧挨着庄慕，哼声道：“娘，今日不算什么，只是再让她出席大场合，我这提心吊胆的……”
庄慕心中不无忧虑，她想给女儿寻个好婆家，不仅仅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尚且年幼的七郎。
袁寰虽然是个孝顺孩子，但毕竟不是她生的，来日这伯府还是该落到七郎身上。
伯府这么削爵下去，若无人扶持，怎么能有出息？
须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别带她去宴会了，下次说不准会打起来。”袁泠梧趁机提议。
袁则珉闻言，接话道：“我看她也不想去……”
就楚灵犀这副死性子……
谁知话音未落，当事人就吱声了：“我没说不去，脚在身上很自由。”
“你还想去参加宴席？”袁泠梧瞪她一眼。
“大户人家多热闹，吃喝玩乐，为什么不去。”楚灵犀慢悠悠说着，眼睛看向了她：“除非你收买我，我就不去。”
“什么意思！”袁泠梧没听懂。
楚灵犀抿着小嘴道：“给我一两银子，我自己一边待着去，哪都不出席。”
“你还敢开口要银子？！”袁泠梧难以置信：“贪得无厌！”
刚回来就支出几百两给老太婆买宅子，后来月银翻倍，现在又要钱！
面对指责，楚灵犀供认不讳，并且反问：“你是否想过，为何我不问其他人要钱？”
“其他人谁搭理你！”袁泠梧气呼呼道。
“不对哦，因为其他人没有需求，而你有。”
“我什么需求？那也算需求？”袁泠梧觉得她强词夺理，可恶极了！
楚灵犀捧起甜汤抿了一小口，道：“不让我出席确实不算需求，让我听话才算。”
所以她明码标价，收的是‘听话’的费用啊。
袁泠梧给听愣了，乍一听还有点道理？
反应过来后更气了，拍着桌子越发拔高嗓门，最终被袁则珉压下。
“行了！都别吵！”他没好气道：“不就是一两银子吗，给她！”
能用小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庄慕眉头紧皱，道：“浑身铜臭！你已经不是乡下丫头了，这般行事只会叫人不齿，眼皮子浅！”
楚灵犀反思了一下，点头道：“确实不好，我不会在外人跟前如此的，放心吧。”
她摊开肉肉的手心，往袁泠梧跟前一递：“把银子给我，不许往外说，知道嘛。”
“……”
袁则珉的脑门突突疼，庄慕一手捂住心口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