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点

    窦壮士一回身,咆哮着冲上来,毫无章法的打了几拳,甚至手脚并用,招招都用了九成力。莫恒不反击只是后避,在一招接一招下,他反应迅速,这是个极其消耗体力的办法,但同样窦壮士也丝毫得不到好处。

    动作间过了十招,窦壮士一吼,用尽全力向前一击,不料莫恒闪到他身后,借力一踢,窦壮士瞬间前倾,他寻着时机踩在窦壮士的腿关节处。

    ‘咔嚓’

    窦壮士神色一变,满面痛苦,扑通一下跪在那,起不来了。

    “好!打得好!”

    百姓们看这武打的热血沸腾,每一招都是险而又险,到了最后竟是众人最不看好的毛孩把窦壮士打跪在地,这下谁不对他刮目相看?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莫将军,更多百姓也随着喊了起来。

    萧暝瞳孔一震,回过头只见莫恒在台上孤身站着,他不管在何时都是那样冷静自持,好似天下没有他赢不了的事,萧暝却明白他的表面是来自多年磨练。

    他爱惨了这样的莫恒,以至于几年来他不忍破开两人之间的隔膜。萧暝怕自己会一时冲动,剥夺掉他的意气风发,让两人的关系变的禁忌,也让莫恒失去自由。

    他们不会被世俗认可,他不怕,却害怕莫恒受到牵连。

    可现在萧暝一腔情谊再也忍不住,憋得越久爆发的越凶,他不想看那人承受一点风险,不想看他独自逞强,他恨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最后依旧无可奈何。

    酒楼上崔景译把牙咬的咯吱响,一拍桌板,起身走了出去。

    韩玮浙蹙着眉,依旧望着下面,他此时打心底佩服莫恒的才智,就像那些围观的百姓与士兵一样。

    所有人皆认为莫恒毫无胜算,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然而满心嘲笑之意来看,结束时却心服口服。

    今日换任何一个人,都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哪怕对打的是他,他也不敢妄言自己能撑得过几招,更不用说打赢了。

    他们上战场之人钻研的是兵法,不是拳法和人体学。

    但是他在酒楼上看的心知肚明,莫恒的拳法绝非初学乍练,只是碍于体型上的差距,无法施展作用。可是他以软碰硬,以退为进,与窦壮士周旋许久,看似落了下风实则游刃有余。

    最后凭借人体的弱点,在窦壮士把全力放在打拳上时,他绕到后方只是借力一踢,窦壮士稳不住身形,自然向前倾倒。这时窦壮士的力放在双腿上,用来定住重心,莫恒再一加力,窦壮士的腿骨轻而易举的折了。

    韩玮浙收回视线,心里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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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恒同离墨出了人群,离墨驾着马,声音哽咽,说:“公子......”

    莫恒知她心里急,便回头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

    “太危险了.....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离墨鼻尖微酸,不敢往下说。

    离墨小时候是在边境居住的普通百姓,遭遇战争,家破人亡,几个攻城的小兵看她长得不错,色心大发,淫邪的要□□她。

    那时候她才八岁,不懂兵法,哪会反抗?她死死护着自己的裤子,谁伸手就咬谁,这样的举动自然把小兵惹怒了,骂了声不知好歹,两巴掌打在她脸上,又是拳打又是脚踢。

    离墨稚嫩的皮肤破皮流血,不敢哭出声,一个兵头打够了,举着弯刀欲落。情急之下,遇到莫哲带着人马来守城应战,号角声厮杀声传来,那三个敌兵见势不妙要逃,没跑几步,被找到这个巷子的莫恒杀了。

    他杀人轻而易举,干净利落,尽管那时候的莫恒只比离墨大两岁。

    离墨侧头看着身边骑马的莫恒,眸光微动,她跟了莫恒九年,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边关沙场,见过了太多生死离别,若真有不测之时,她为了莫恒拼命也绝不独活。

    莫恒看着前方,对她说:“你先不用跟我回府,去暗中跟上那个窦壮士,有什么人去找他,都要记好了。”

    离墨应声掉转马头,走了。

    莫恒勒了缰绳停在原地,眼神没动,看着萧暝过来。

    刚要说话,却被他抱了个满怀。

    莫恒一惊,连忙挣扎,说:“你干什么......这里人多眼杂的,被看见了多不像话。”

    萧暝抱的紧,莫恒一时没挣开,说道:“先起来......”

    莫恒话语一顿,他听着萧暝沉稳有力的心跳,不说话了。

    萧暝对他的感情向来直率,坦诚炽烈,从不遮掩,总是让他手足无措,僵在那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过了片刻,萧暝松开了他,看着他问:“你没受伤吧?”

    莫恒摇头,萧暝也冷静下来,说道:“这人来京城找你比武,明显是冲你性命去的。”

    莫恒跟他一并往回走,说:“是,我想这个窦壮士是受谁指使。”

    萧暝转头问道:“你知晓是谁?”

    莫恒说道:“不清楚。”

    窦壮士大肆宣扬谣言,他若出来应战,那是死路一条,若不来应战,风浪四起,民心惶惶,皇上绝不会再命他为将。这是一道进退两难的难题,不管怎样都是为了阻拦他做将军,正与崔景译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和窦壮士天各一方,他何必出来叫板?

    巧合多了便是阴谋,但崔景译的目的是什么?莫恒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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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玮浙直接去了崔府,崔景译待他落座,叹息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韩玮浙端着婢女泡好的茶,吹了口凉气,说:“他是真有两下子,竟然能在险象环生之时全都化险为夷。”

    崔景译脸色不郁,颔首说道:“这人不好对付。”

    善于用头脑抓人弱点,这样的人无论面对谁都能在交手的瞬间看出破绽。

    韩玮浙深知这点的可怕性,他喝了口茶,移了话题,问:“窦壮士那如何处置?”

    这事不成,定会起疑,按照崔景译办事冷情狠辣,能下死手绝不给活路的作风,一定会有什么动作。

    果不其然,就听崔景译说道:“那人留不得,我已经派人去了。”

    窦壮士是行迹江湖的,无亲无故,哪怕当众杀了他也不会有人追究。

    韩玮浙面上不显,心下发冷。

    崔景译城府极深,偏爱玩弄他人性命于股掌之中,他手下的棋子用完就丢,连自己最后如何死的都不清楚。

    像这位窦壮士,常年混迹山野,在江湖上一双拳头打死了不知多少习武之人,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壮士。

    如今崔景译派人去寻了他,为的就是托他让莫恒死在台上,这样名正言顺,事后不管成或不成,为了不走漏风声,这个窦壮士也是活不了的。

    韩玮浙不是文雅守礼的读书人,亦不是没吃过苦,受过风沙的宫中人。

    他自小在边境长大,整日与军中魁梧彪悍的兵卒打交道,为人鲁莽,心思也粗犷,先前确实想过能否对莫恒下死手,但他到底不是毫无道义之人。

    在战场上能对敌军杀伐果断,却在看到无辜人的性命受到牵连时是绝狠不下心的。

    韩玮浙能和崔景译这样的人同谋,只是为了靠这些官员在朝中美言两句,却不知崔景译是如此心狠手辣。

    萧暝跟着莫恒去了将军府,两人都没再提昨夜的荒唐,萧暝不想给莫恒难堪,也不想逼他走绝路,他比谁都明白自己与莫恒的关系。

    “今日与他比了武,一日后还要与那韩玮浙比。”萧暝跨进门槛,褪了外衫,说道。

    莫恒摘了面具放在桌上,闻言便说:“一军统将不是小职位,让我一个初出茅庐的人来坐,那些朝中大臣自然会心有不服。”

    萧暝哼笑道:“不过净是些短见的墙头草,朝上说的没几句有用。”

    “怎的还这样小孩子气?”莫恒看他,说,“你今年十七,皇上也该册封你为太子了。”

    “我不想要皇权皇位。”萧暝看着莫恒洁白稚嫩的脸颊,许是比武是出了汗,额边贴着两缕碎发,他接着说,“那位子太高了,不自由。”

    从前他每每与父皇这样说,换来的都是责备,有一次说绝了,把萧曦惹的生气却舍不得打疼他,只得黑着脸,象征性的拍了一下他的头警告萧暝。

    以后不准说这样的混话,你还小,许多事不懂,这皇位是多少人盯着想要的。

    萧暝不想做帝位,因为那样他会被天下左右,日日过的身不由己。

    他只想在将军府周围自立王府,过衣食无忧的平静生活,幻想若是莫恒能在某天喜欢上自己,这便是他奢求已久的了。

    “有些事哪是你不想便能顺遂的?”莫恒确实在武打时出了汗,骑马回来被风一吹,脸上黏腻的很,便净了脸,转头一看萧暝愣在那不知想些什么。

    崔景译派去杀窦壮士的杀手,被跟在后面的离墨看的一清二楚,她本想直接上去给人绑回去审问,转而想到不能打草惊蛇,最终还是躲在暗处没动。

    离墨看着杀手走远,便快步走到窦壮士身旁,探了探鼻息,死透了。

    她把那壮士身上的箭拔了出来,策马返回。等她回到府上已经将近酉时,门口有侍卫给她留着门,她把马安顿好,去了莫恒寝房。

    萧暝和他一起用了晚膳便回皇宫了,离墨进来时莫恒在翻看一本军书,没看她,只是问:“死了?”

    离墨一顿,怪道:“公子如何知道的?”

    “杀人灭口。”莫恒言简意赅,又说:“若是这是有人特意为之,就一定会给他灭口。”

    这也是他为何会让离墨直接追上,若有什么情况他也好知道。

    “公子说的对,他已经断气了。”

    “这是射死他的箭。”离墨把一支长箭呈给莫恒,那箭头被帕子包裹,中央的箭杆上还有干涸掉的血迹。

    莫恒捏起帕子的一角,将它摊开,便见那箭头下的布料上黑压压一片印记。

    黑血,剧毒。

    莫恒合上帕子递给离墨,说:“去给尹戚,让他查清这箭头上是什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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