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过后,神鸦树说是离奇地死亡,不如说是为了我们重建家园而奉献了自己。
我把那绑在仟年手上的绸缎埋在昔日神鸦树的前面,两年过后竟然也奇迹般地长出树苗来。
仟年说那是神鸦树最后的显灵,我也是那么觉得的。
我照着镜子,尽量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今天是镇子上为我们升入大学庆祝的日子。
好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活力而又精神,窗外的阳光似乎也愈发灿烂了一些。
突然,从房门处传来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椿,该走了哦!”
那个就是我喜欢的男生。
我走过去,把他的领结整理规整。
“你好邋遢啊。”我注视着他,笑着说。
仟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之后牵上我的手一起出去。
“有点紧张啊,不知道一会儿要干嘛。”
“还有我在旁边就肯定没问题嘛。”我说。
不知道迎接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我们下到一楼,明媚的光从门窗投下光柱,空气中的小小尘埃在其中安然漂浮着。
但我确信,只要仟年在的话,那样的未来一定值得期待。
仟年在前面握住把手停住,有些害羞地回过头笑着看我。
“怎么了?”
他俯身凑过来,轻轻吻在我的唇上。
……
我感到自己正漂浮在海面上。
可睁开眼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大概自己是死了吧。
“虽然能够实现愿望,但一定因此受到代价。”
老人说过这话,但其实我也意识到了这样的结果。
那又怎样呢?
在椿的世界里,在椿的记忆里,我将与她共度余生。
这么想着,好像自己没死。
只是心里难受:大概在这黑暗中漂浮的我再也不会被椿记起了。
无所谓了。
仟年,再睡会吧。
哈哈,竟然还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仟年!”
从茫茫黑暗中传来什么声音。
“仟年!”
这声音有些娇弱,我感到十分熟悉。
从唇间的温暖传来一股气体向肺中窜去,接着我的心脏像是爆炸一样猛地一跳。
我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到有些灰白的天空。
这是哪儿?
从视角的一侧,探出一个小脸卷发的脑袋。
“仟年……”
我想起来了,这是与我一起长大,名字同样叫做椿的女孩。
椿坐在我旁边,嚎啕大哭起来。
我在雪地里坐起,把头上的落雪晃下来,接着摸了摸椿掩面哭泣的柔软脑袋。
“哭什么啊?”
听到我说话,她坐在那里的身体猛地将我扑倒。
“咳!”被她这么猛地一扑,我哀嚎着躺倒在身后的雪地里。
怀里的椿仍在哭着,我仰起脸看见后面光秃的神鸦树。
“好啦好啦,把老师的衣服哭脏了又要骂我了。”
“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
“就这么希望我醒不来?”
她狠狠地在我胸口上一锤。
“哦!”
艾菊镇从没有过的寒风从大坑的出口吹来,连带着刮起雪地上轻盈的雪花。
我环住椿纤细的腰肢,把她轻轻抱在怀里。
这一路来,就像是梦境一般。
而梦醒来后,尽管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这并不是悲伤。
我将背负着绝不能遗忘的东西直至永远,即使那东西对我来说意味着悲伤或者幸福。
可那又怎样呢?
只是我想,或许对我来说,明天更加重要。
“我们一起回家吧,椿。”我对怀里的椿说。
“嗯。”她抬起头,乖乖地小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