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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傍晚时分,日头偏西,星际种族户籍馆里灯光亮起,炽白色的实验室灯光下,一面光滑惨白的平台上是圆形的样本容器,里面装着一团黏糊糊的肉酱一样的东西。

    隔着几层隔离板,外面站着脸色奇特的詹雪,他用一块雪白的手帕堵着口鼻,静静望着里面的肉酱,神情难辨。

    离珈穿着全套隔离服站在一边,和詹雪一起隔着玻璃墙观望着里面的东西,他的脸色比较晦暗,弱声弱气地讲:“风寇先生具体的死亡原因目前还不清楚,只能肯定不是蓝星上的能量或者手法造成的,这是一起牵扯到星盟的特殊谋杀。”

    詹雪又沉吟了一会儿,“和麋因没有关系吗?”

    离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完全是因为那两个星际来客。”

    “但是眼前官网上都认为是麋因干的,他们管她叫妖孽、巫女,觉得风寇是被她咒死的。”

    离珈有点想笑,但他在詹雪面前崩住了,“那怎么可能……”慢慢地,他似乎揣摩到了对方的心思,渐渐变得冷醒起来,“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对外这么宣布风寇先生的死因吧?这也太……荒谬了。”

    詹雪把白手帕放下,空气中充斥着大量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淡漠,眼光冰冷,半天才在沉郁的气氛里开口,“那两个人呢?”

    离珈委委屈屈的,“走了,我哪拦得住她们两个?她们能控制时间!”

    詹雪忽然望着他,“珈若病毒不是也可以吗?”

    “这、这不一样。珈若病毒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在控制时间,而是通过影响人的感知,控制了人对时间的认知……不过时间是相对的,有可能她们用的也是相同的伎俩。”离珈甩了甩头,不再琢磨这一点,回到了正题上,“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定风寇的死因?如果定为谋杀,我们就要追踪事情的发展,必须要找到凶手。但是我们又拿星盟的混血种束手无策!”

    “如果对方只是两个混血种,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对付她们?”詹雪眼光冰冷,凝视着他,口吻也很冷,“蓝星就算在星盟不是食物链的顶端,好歹也仅次于瑞亚人和幻影族,难道就被人随便欺负吗?”

    离珈长叹了一声,不知道从哪说起好,“星盟虽然文明发展得很超前,但生态却很原始的,还遵循着强者为尊的守则,谁拳头大听谁的。金眼瑞亚人就因为超级好斗的性格,还有超强的体质排列在食物链顶端。当年是因为夏娃在星盟闯出了名堂,特别是她在星盟机甲联赛里夺取了冠军,我们蓝星人的地位才得到抬升。但是现在吧……不要说参加机甲联赛,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做出过什么行动,一直安居蓝星,所以目前在星盟的排位是不是仅次于瑞亚人和幻影族,那不好说了……”

    詹雪没有细听他的辩解,继续冷冰冰地说:“你们就是靠珈若病毒进入议会的,如果珈若病毒没有用,那说明你也没有用,我为什么还要留你们在议会里?”

    离珈一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破防地开始辩解,“你、你也不能不讲理吧?你行你上啊!你们当年不是掌控着蓝星吗,血液里流淌着军部人造的最强基因……”

    詹雪的眼刀飞了过来,离珈立马闭嘴了,垂下头默默忍气吞声。

    詹雪继续咄咄逼人,“当初星盗绑架蜂民幼崽的事,我已经网开一面,没追究你们的责任,这回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吧?”

    离珈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一旦将脸抬起,又恢复成了一个僵硬的微笑,“主要因为前些日子有恐怖分子爆破掉了我们所有的实验室,搞得我们元气大伤,不然这次或许可以保住风寇一条性命。”

    詹雪又微微冷笑,“呵,但愿是真的,但是恐怕风寇只是倒霉罢了,换了另一个目标,不管这些混血种是冲着谁来的,都只会多一滩肉酱摆在这里。”

    离珈虽然恨他,但心里也不得不认同这句话,又恨恨地沉默下来。

    詹雪也收敛起了阴损的口吻,微微叹了口气,略微转变了语气,“中心城是权力漩涡的中心,一直以来都在你死我活的斗争,因为权力自古就是这种东西,既是冠冕权杖,也是利刃毒药。但是现在,我们面前出现了更高维的敌人,如果我们不能合作起来一起对抗,那整个蓝星文明都会遭遇挑战,我们甚至可能亡族灭种。”

    “不、不至于吧……”离珈被他的话惊呆了,呐呐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这么搞我们有什么获益呢?我倒觉得这次风寇的事件……更像个误会。”

    詹雪的眼光又转冷,侧过脸用浅棕色的瞳孔盯着他,“你觉得?你要用直觉赌我们的种族存亡吗?”

    离珈终于郑重起来,确实,这次事件落到了风寇头上,虽然目前原因未知,但是不管换成任何一个人作为目标,可能都改不了最后的结局。这是一个无解的局面,他们应该足够重视。

    “如果……如果能抓住一个混血种,让我们有机会研究一下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解决方法。”

    詹雪想了想,忽然若有所感,“那个叶子蝉是不是参加了印视杯?”

    离珈点点头,“是的,蜻蛮姬的晋级赛马上就要到了。”

    “对战的是谁?”

    离珈打开通讯器看了一眼,“呃……是晴夜紫薇号,驾驶员是东联邦的人。”

    詹雪一转头,眼底亮起一道孤光,“很好,想办法安排一下,比赛当中最容易做手脚,交给你处理,把人抓住。”

    离珈眉心深锁,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乔术和石英然站在疯匣俱乐部门口,两人肩并肩看着灯红酒绿的入口,里面人声喧嚣,向夜色中散发着迷幻的光彩。

    石英然转头,表情中带着无奈,“上次那个混血种那么不靠谱,你确定这个可以?”

    乔术一耸肩,“具体谈了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她的成色绝对没有问题。你要一个高手去解决麋因,这就是一个。”

    石英然摇摇头,率先迈步进了俱乐部,霎时整个人融入了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两个人沿着走廊一路往里,沿路经过了好几个端着盘子或者推着手推车的服务机器人。路过的不同包厢都有良好的隔音,但依稀还可以捕捉到门板内轰隆的音乐。

    进入了一间空置的房间时,黑暗中流荡着两团幽绿色的光斑,把前面的石英然吓了一跳,他本能反应般打开了墙上的按键,点亮了房间,霎时头顶的圆形水晶灯将小房间点缀得光华璀璨,暴露出房间中央的沙米娜。

    她悠闲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浑身的外骨骼结构在黄色灯光下与背景融为一体,像是一架蜜色骷髅。头顶的巨大华丽头冠尤其扎眼,细长的手脚交叠在一起,姿态甚至有些优雅。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叶子蝉,但两个人对外形如此奇特的虫族混血种还是挺恐惧,乔术摸索到对面的软垫上坐下,沉吟了半晌首先开口,“你好,我们是……”

    “我知道你们是谁。”沙米娜打断了他,她脾气比较急,快言快语地说了起来,“你们之前找过叶子蝉,她拒绝了你们?”

    石英然不爽地辩驳,“是我们拒绝了她,她要得太多了!”

    沙米娜抱着自己两臂,径直开口,“这个单子我接了,但是我收的报酬跟她不一样。”

    乔术不自觉吞了吞唾沫,“那、那你要多少星币?”

    “我不要星币。”她挂起浅笑,幽绿色的瞳孔波光闪烁着,“我收精神力。”

    “什么?”乔术一愣,先是和旁边的同伙对视了一眼,表情变得滑稽起来,“精神力?这种东西怎么收?”

    “具体使用什么方式不需要你们操心,但是我要事前说明,我要收取你们整个董事会所有成员1%的精神力。”

    乔术纳闷地盯了她半天,觉得她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扭过身子和石英然靠近在一起,喃喃低语,“你觉得怎么样?”

    石英然也在发蒙,“我觉得?我觉得这些混血种都有病!都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乔术想了想,“可是她不要钱,那试一试又怎么样?暂且也没有其它办法,就、就她了吧。”

    两人达成了一致,又一起转了回来。沙米娜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态,抱着两臂平静地问:“想好了?签协议吗?”

    乔术缓缓点头,迟疑地问:“你打算怎么做?什么时候完成协议?”

    “这是我的事,我不会向你们定期汇报,但协议一经签署,就要付我一部分定金。”

    乔术微怔了一下,“好、好是好,你要怎么收取定金?”

    她扬起尖巧的下颌,示意桌面上的协议,“先签了。”

    乔术和石英然两人拿出各自的电纹签章,印在纸张表面。沙米娜拿起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精巧的小装置,金属框架中央是个小方格,此刻空空的,顶端连接着一处不停滴坠液体的椎体。她按动了一下装置顶端的按键,四周发出沉闷的吟唱声,讴呀声刺耳而惊悚,仿佛整个空间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麋因一个惊颤从床上坐了起来,披散着头发呆滞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的地铺上。

    办公室里灯光微暗,姜灿还没睡,坐在桌边审视着几件文件。她发现了麋因的症状,扭过头来问:“做噩梦了?”

    麋因又呆滞了一会儿,失魂落魄地摇摇头,“没有,我……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现在又想不起来了。”

    姜灿叹了口气,不太在意,“可能是白天看见了风寇融化成一滩,把你吓着了吧。”

    麋因恍惚地点点头,也默认了她的说法。

    姜灿安慰了她几句,“明天我就让梅迪瑟文它们帮你搬家,住在办公室里还是太简陋了,你肯定是因为睡不好才做噩梦。”

    麋因捂着额头爬起来,慢吞吞走到桌边,“你在看什么?”

    姜灿有些得意,把手里的文件给她看,“我想到了怎么安置我那个愚蠢的哥哥了。”

    麋因看了两眼,眉尾一挑,有些诧异,“你这……太狠了吧,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姜灿小小翻了个白眼,“他让我难受了这么多年,我不该让他难受一下吗?”

    麋因喟叹了一声,“姜苏城确实在这么多年中有些迷失,但是他是为了家族这么干,我倒也能理解。他不像你,对夏娃家族有这么深的归属感,他这辈子就想脱离夏娃的阴影,所以终其一生都在往这方面努力。”

    姜灿哼了一声,“努力努力白努力,欢迎姜苏城也降下凡尘,体会体会我们这些凡人的生活。”

    “……你不要意气用事。姜苏城不光是因为自小的教育,才会建立一个这样的终生目标,还有权力的影响。权力对人的异变是很难说的,你能保证坐在这个位置上能顶住权力的影响吗?”

    姜灿又翻了个白眼,“我没有意气用事,我很清楚我们面对的是什么。现在根本也没有时间庆祝,我们的敌人到处都是,严格说起来都是你的敌人。”

    麋因一愣,无奈地同意了,“对,都是我的敌人……”

    “你觉不觉得,我们也应该找个同伙……不是,找个势力媾和一下,也搞一点朋友出来,不要处处树敌嘛。”

    “……”麋因沉默了一小会儿,“你还是用同伙形容吧,还好听一点。而且,我找到同伙保护我了,我雇了一个高手。”

    “哦?”姜灿来了兴致,凑近过来问,“是谁呀?贵吗?”

    麋因伸手比划了一个数字,把姜灿吓得惊叫出声,“这么贵?凭什么?不对,你也没有这么多钱啊,你靠什么雇佣的对方?”

    “对方接受终生贷款,可以慢慢还。”

    姜灿拧着眉心思考了半天,“我、我觉得你被骗了……各种套路贷我也清楚的,之前我专注经营淑女联盟,跟一些撸小贷的流氓组织有过接触……”

    “停,停。”麋因无奈地举起手,打断了她的担心,“我还管着黑市,我更清楚这些。我不缺经历,也不缺智商,我不需要操心。”

    姜灿嘁了一声,“你最好是……”她的通讯器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低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心不减忧虑地接通起来,另一头秘书小姐传来急匆匆的喊叫声,“不好了姜总,董事会成员忽然有好几个人连夜被送进医院!现在到处都在传谣言,说夏娃的后裔是妖女,到处诅咒别人!”

    姜灿挂掉了通讯,捂着额头哀叹,“你又出名了……”

    她连夜出发去医院探望董事会成员,麋因又休息了一会儿,天亮后收拾了一顿东西,等着搬家公司和几只梅迪瑟文赶来帮忙。

    靳京抬着一只纸箱,另一只手把地图投射到通讯器上,看着屏幕上的地址,估计了一下行程时间,“搬家公司的陆行船稍微慢一些,我们坐着小飞艇先出发,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先带过去。”

    麋因默默点头,坐在了蜗牛号小飞艇的副驾驶位上,眼睛直勾勾望着前面。

    靳京已经太了解她了,看见她的表情就一怔,“你、你不想去?”

    麋因忽然一转头,“你觉得住在山里怎么样?”

    靳京愣了半天,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试探着问:“真、真不错?”

    “……我想换个地方。”麋因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开门下了小飞艇,去跟后面的搬家公司聊了半天,把几个服务型生化人都讲愣了。

    “马上要出发了,你要临时改终点?”

    麋因辩解了几句,“新的地点比原本的近,我也不会改佣金,说好了多少就是多少。”

    几个生化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交流完毕后依旧同意了,“你是甲方,甲方说的都对。”

    麋因回到蜗牛号上,重新面对一头雾水的靳京,“为什么?为什么要改地点?”

    她自己也说不好,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总觉得……出了城就是一种妥协退让,我不想逃到那么远,相反,我要住到市中心去!”

    “……我觉得你在钻牛角尖。”靳京万分不解,无奈地说,“住什么地方有区别吗?你之前住在振工路也离市中心很远啊。”

    “住在振工路就是一种妥协……”麋因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又给自己找补了几句,“而且那个地方是家族财产,我回自己家有什么问题吗?”

    他拧起眉,更加不解地问:“如果那个地方原本就是你家,还在市中心,那之前为什么你从来没想过去住?”

    麋因启动了自动驾驶系统,并且在终端输入了地址,才慢半拍地说:“因为那个地方……在国家学院后面的电子街上。”

    “……什么?”靳京一惊,“你要住到电子街上?等一下……如果你在电子街一直有住宅,那之前为什么一直空置着?不管卖了还是改店铺经营都很好啊。”

    等到他亲眼看见所谓的住宅时,自己也明白了问题的答案。这就是一间店铺,而且空置了很久,已经太破旧了。

    前门锈迹斑斑,麋因用切割器把朽烂的锁切开的,随着金属拉门卷起,一阵浓重的烟尘扑散了出来,在天光下扬起尘屑,还有浓重的霉味。

    几个生化人把行李一件件搬进去,而且面无表情地跟麋因表示,“我们只管搬,可不管打扫卫生。”

    麋因默默带上口罩和头巾,分了一份给靳京,“我们得自己打扫卫生。”

    他把小碎花的头巾包在金毛外,隔着口罩捂住口鼻,迈步进了呛人的烟团里。上午的苍白天光通过狭窄的舷窗照射进店铺里,不算大的前庭放置着几台纹身机器,现在也已经积满了灰,地上散落着几片图案设计稿。

    他有些意外,“这是一间纹身店?”

    麋因跟在后面点点头,“而且是一间百年老店了,曾经是一间修理店铺,还是属于夏娃本人的。当年她在学院里上学时,就在经营它。”

    靳京嘶了一声,“那这是个古董了,不应该被保护起来吗?”

    “联邦共和国不怎么喜欢古董,”麋因笑谈起来,“也不怎么喜欢历史,尤其涉及自己曾经差点灭亡的历史。”

    跨过中间一个小厅,进入连通后面的仓库,麋因忽然发现有收拾的痕迹,几乎不久之前就有人来稍微打扫过,大仓库的门还上锁着,但连接厨房的一个小小客房被打开了,地下室的隔板也打开了。

    “奇怪……怎么好像有人来过的痕迹?”

    靳京看着自己脚尖位置,那里堆放着几件旧衣服,但并不很破旧,也没有被灰尘包裹,看起来是……刚刚脱下不久的,“恐怕你要把好像去掉。”

    他轻拍了一下麋因,用警觉的眼神示意她也紧张起来。两人顿时放轻了脚步,拔出电子铳,轻手轻脚走到了客房前。

    麋因悄悄回身做了个手指,指了指门板,靳京点头回应,抬手将电子铳平举,表示自己已经瞄准了。麋因悄声地扭开了门把,迅捷地一挺身冲进门,举枪冲里面大喊:“举起手来!不许动,不然我开……”

    她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更准确地说是惊住了,因为看见了屋里的人。他缩在一张老旧的小沙发上,应该正在吃饭,面前的方形小桌上放着一盘快速加热浆糊餐,此刻拿着勺子和叉子的手举起来,耷拉着眼皮无奈地说:“我不是坏人,也不是小偷。”

    麋因迟疑了半天,把武器收起来,但是嘴上还是挺损,“这不好说,看你怎么解释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风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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