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二十八年,距长白山异变已过百年。
坐在白玉椅上的一位貌美的白发男子,扣了扣扶手,不紧不慢的说道:‘‘回清,锦城的事,想必你也是听说的,此事传的人心惶惶,不免影响我宗。锦城乃我宗门直辖之地,此次下山你就解决这个事情,也好为你成为一山峰主攒下声誉。’’
穆回清作了揖并回道:‘‘是,师尊。’’
见面前之人点了点头,穆回清才转身离开。他踏着沐青剑飞往锦城。
守在门外的一位弟子不禁羡慕道:‘‘穆师兄这么快又要出任务了,我们三个月才可以接一个任务,穆师兄一个月就可以接四五个任务。’’
另一位弟子说:‘‘你羡慕个啥,穆师兄这样的人物可是我们可以相提并论的。’’
那名弟子委屈道:‘‘我也就说说而已’’
另一位弟子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不过,最近值得师尊叫穆师兄来解决的任务,想必
是与那闹得沸沸扬扬的锦城死案有关。’’
‘‘啊,那凶残程度可是厉,唯有金丹期才可一战,穆师兄现在只是筑基满阶,怎么可以打得过。’’
‘‘我听说锦城那边有点古怪,按理说,锦城乃我宗直辖之地,断不可会出现接连几个小镇全部人惨死的状况。即使发生了,也还有驻扎在那儿的前辈,他乃是金丹期修为,怎么可能全人死亡,无人生还。’’
‘‘总之,这些事情,与我们这些练气满阶的小人物还是很遥远滴,我们还是做好我们的事,无聊发发撩骚,管那么多干嘛!’’
‘‘嗯----,也对,管它呢!’’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穆回清在一日之内踏足锦城的地界。很不巧,锦城正雨落纷纷,雾霭丛生。不过,雨水未沾衣反而绕过他继续下行。
‘‘这位就是穆首徒吧,我也就不客套了’’,一位衣服左胸处标着剑宗的徽章的白发老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严肃地说道。他边说边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摞资料,‘‘这些是整理好的关于那些小镇的资料。’’
穆回清接了过去并说,‘‘多谢。’’
‘‘住所已经安排好了,在渺仙阁,就是这里最高的建筑,你亮出宗徽,那里会有侍从领你去厢房。’’
‘‘好,谢谢。’’
‘‘那我就先去处理政事了,穆首徒你就自行行事,不必拘束。’’
穆回清去到渺仙阁,侍从领着他去厢房。他坐在椅子上,在桌上翻开那些资料。
王明,生于早兴五十三年,安阳镇外地人,籍贯不详,可记载杀人十一人,于大兴零八年自然死亡,其成凶为一半之。
杨辉,生于早兴七十九年,安阳镇本地人,王明之学徒,可记载杀人二十人,口述虐杀张万一一家,于大兴零八年死亡,超度有果。其张万一一家存在有幸存人可能性较高,成凶为一半又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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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巩青,生于大夏二十一年,景安城本地人,景安四大公子之一,有‘‘公子如竹,青出于蓝’’之美称,因未知原因常年来往景安与锦城。可记载杀人七百人,因当场击杀,无口述。于大夏四十年死亡。超度无果,其必成凶。
宋华烟,生于早兴零二年,锦城本地人,锦城四大才女之一,有‘‘皎皎容华半掩面,曲中方听忘归处’’之美称,因未知原因绝弦。可记载杀人七百人,因当场击杀,无口述。于早兴三十年死亡。超度无果,其必成凶。
林生,生于早兴零三年,锦城本地人,因‘‘榜下捉婿人,落得个方家满堂笑’’之言,杀死一辈年轻才干,共三十一人,世名‘‘无才案’’,成凶无果。
穆回清很快看完所有资料,前往诞生地-----晚竹林。
不到片刻,穆回清就看到夕阳下的竹林,紫竹与青竹交相辉映,日光因此也染上妩媚,云蒸霞蔚,不辱其名。
穆回清落地收剑,他走到竹林中央的墓地,墓地坟墓排列有序,但由于凶的诞生,崩塌破碎。他跳进大坑里,走到怨气最深的地方,四处张看,没有可查明身份的痕迹。
‘‘嗡----’’,沐青剑颤动并发出声音。刹那间,几百头阴尸从地里钻了出来。
穆回清看了眼他们,突然大声说道,‘‘七百人,阁下何不出来,你知道这些对我来说,不堪一击。’’
阴尸不断靠近穆回清,但近他五步之内,直接灰飞烟灭,但他们依旧踏入。穆回清只是看着阴尸不断踏入,不断死亡,直到最后一个阴尸灰飞烟灭。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竹林后面出来,‘‘他们该死’’,青白的脸,穿着破旧青衣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五官生的很好看,可惜脸上有着很多痘印。。他用一个破旧的折扇挑起穆回清的下巴,浑浊的眼球盯着他的眼睛,却反差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穆首席,现在可是你杀了七百人哦’’
‘‘他们的灵魂禁锢在尸身里,不得转世,原本是可以得救的,没想到,可以救他们的穆首徒却葬了他们的生路。’’,说完,他轻轻卸了穆回清的力,‘‘紧绷的手可不好看。’’
‘‘为何要救,对我而言,非亲非故,如果我也身陷困境,他们也不会救,哪怕他们只需要一句话。燕行舟救了他们不也是照样死了。’’
那人轻笑道:‘‘你师父叫你一人来对付我,他想你死’’,他摇了摇折扇,‘‘竹林衬美人,回清如此好看,何不在我这里住下,别回你那破地方了。’’
穆回清说:‘‘好’’,此次下山,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不管这人要他做什么,只不过是过程精彩些。
那人牵着穆回清来到一个竹楼,藤蔓缠绕竹阶而上,伸向窗外,爬满整个竹楼,枝蔓上的花苞顺意而开。
‘‘忘了打扫,反正是我们,想必回清不会在意。’’
月光洒在紫竹上,云层被风吹动,半掩面之色,似梦似幻。
‘‘夜色不早了,回清在我这住下,反正我这里房间多。’’,那人轻推一下,穆回清就躺在花里,‘‘好了,别客气了。’’
花苞合拢,穆回清很快被花粉熏入梦里。
他梦到春迎雨,雨吟春,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菩提叶下求神佛,血满长阶无神佛。自有一人杀神佛,从此无人无神佛。
空如夜,苦雨落,憎人无。
花苞外,雨纷纷而下,那人盯着穆回清的花苞,良久,他踩着竹阶上到竹楼,竹阶颤颤巍巍,连带着竹楼一起也在晃动,很快,他直接从竹楼窗户跳下,并未沾泥。那人瞥了一眼穆回清所在的花苞,撑开青伞,提着竹篮,消失在雨幕里,不知归处。
天渐亮,雨止风停,那人又回到这里,无伞无篮,只是一个人回到这里,他靠着紫竹上,盯着花苞,等待穆回清醒来。
穆回清醒来,花苞也顺势而开,他也走了出去。昨天的那人向他走来,花朵向那人摇曳,然后它那青叶从花心中取出一个发着光芒的东西递给那人,穆回清仔细看,里面是一片花瓣。
那人抚摸着那片花瓣,青白的脸上露出一抹他看不懂的神色,突然,他...他哭了,穆回清看到他的眼里含着泪,但没有流下去,他没有眨眼,他不敢眨眼,他不想泪流下去。穆回清看着他呼出一口气,然后才轻轻启唇:‘‘明郎,明郎,阿青找到你了’’,但之前所有的动作都不管用,他的声音沙哑至极,泣不成声。
穆回清想起昨天做的梦,想到这人与他说过的话。
‘‘阿青这么好看,何不在我这里住下,别回你那破地方了。’’
‘‘夜色不早了,阿青在我这住下,反正我这里房间很多。’’
‘‘忘了打扫,今个深夜,也不好打扫,要不我们四个睡一间房,反正是我们,想必你们不会在意的~’’
梦退不可散,所有回忆如同利剑刺向祝巩青,而实力高超的他,只是希望这些剑穿的更深更密。
许久,泪已干,雨却纷纷而至。祝巩青朝着他走来,‘‘你走吧,这场锦城惨案不会发生了。’’
穆回清想了想,问他:这个案子你可知道知道是谁?’’
祝巩青微笑道:‘‘这天上地下糟粕事,多的不能再多,你有何必再问,知道这个结局已是最好的了。’’
‘‘我想去,反正回不回去都难逃一死。’’
祝巩青似乎想起了什么,说,‘‘白玉遮瑕,世人讨厌他,却非得时时刻刻记住他,当真好笑且愚昧。’’
穆回清说:‘‘你是说,燕行舟。’’
祝巩青说:‘‘那人是真正的白玉,瑕不掩瑜,即使天罚,那也是天罚。’’
祝巩青又接着说:‘‘如果你非要去,当你修为为金丹期,就去洛河吧。回去吧,想必你那个师父也不再是你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