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回清离开竹林,迎着朝阳走去。一只青鸟飞到他肩上,穆回清挠了挠它的下巴。
那只青鸟口吐人言,是一道雌雄莫辨的清透声:安,你要听他的吗?
穆回清沐浴着阳光,这股温暖让他脸上下意识露出笑容:不听。
青鸟说:‘‘我们还是要去找那只凶吗?’’
穆回清点了点头:‘‘嗯’’
穆回清拿出一件飞毯,躺了上去,飞毯缓缓升起,朝着东林寺飞去。
飞毯上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很快消散云间:‘‘果然还是西域的飞毯舒服。’’
夜幕降临,东林寺的钟声响起今天的最后一次。穆回清潜进藏书室,满纸经书排列整齐。穆回清翻开一本名叫《桃花志》的书。此书讲了桃花仙人种桃花治百病的故事。穆回清随意翻了翻就放回原处。他又向左走了三步,又向右走了四步,翻开《大夏至早兴年间逸事》。
早兴开年间,寺庙关进一只妖族,违反人妖魔三族规则,杀害七个上仙,由曾古道人封印在这所寺庙。后七日,此妖破开封印回到妖族,立誓永不出入人界,故就此了之。
似乎看到熟悉的字眼,他笑了笑:‘‘林生一掷千金为花魁。’’
将之后的内容浏览一遍,再逛了一圈寺庙,穆回清就动身前往方府。在说明来意后,方府派人带他去见老太君。
老太君坐在高位上,面色鹳红如妆,已有垂死之象。
老太君说:‘‘仙人请坐,小儿已经告诉我仙人来意,昨个夜里,我隐隐觉得自己有未完成的小事,明明很小,却始终徘徊在心头,今儿见仙人来,那股劲儿终于褪去。’’
老太君抚摸着手上的玉扳指,说:‘‘我也就挑重点说吧。林生是个穷书生,我父亲见他相貌姣好又颇有文采,料定前途一定光明,而我也心生此意,之后便顺理成章,哪知林生却是偷了别人的文章。文章的真正作者我不知道,只是我在林生那处看到一块上乘玉佩,有些灵气。那玉时时被他挂在脖子上,藏在衣襟里,只不过在见了那花魁之后,就没在看见了。
‘‘那花魁可还在世?’’
‘‘林生赎了那花魁之后,当天晚上她就落水死了,我也觉得很似蹊跷,但查探一番,并没有奇怪之处。’’
‘‘那花魁可有衣冠冢?’’
‘‘是在方家后山。到底也是花钱赎回来的’’,老太君叹了叹气,‘‘她也可怜,才从那儿出来。’’
穆回清来到后山,听到方府传来的哭声和打锣声,想到那页写的,‘‘立即送葬吗?可还真是赶巧了’’,那花魁似乎也是丁未时安的葬。
他走到碑前,向里面那人鞠躬致歉,然后动了墓,棺材里面躺着白骨,是男性骨盆,白骨上附着些许妖气,与东林寺封印的那妖残留的妖气吻合。
“青鸟,听说妖族在光显帝得带领下颇为繁盛,不过在当储君期间,先帝与人界作了一份只赔不赚的交易,青鸟你说这花魁会不会是云桉呢?”
云桉二字一出,这墓里的人骨突然站了起来。
穆回清眯了眯眼,扬起嘴角,说:‘‘被我说中了’’,刹那间,穆回清上前在人骨攻击前捉住了那妖气里面参杂的细微却很强烈的妖气,掩藏极深,若不仔细盯着,恐怕马有失蹄。
千里之外的宫殿里云桉感受到有人拿住她的妖气,借妖气传音过来:‘‘是谁?’’
穆回清笑着说:‘‘林生一掷千金为花魁,却不知花魁与林生无此意。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喜欢听些沉年琐事。不知云桉帝可否为在下解惑~’’
云桉说:‘‘人族,还是颇为卓越的年轻人,你的无畏,可是送死。’’
阴冷的妖气直接冻住穆回清的手,快速蔓延到肩膀,继续向心脏方向蔓延。穆回清却慢慢吐露两个字——‘‘玉佩’’
那妖气停下了,但没有解除冰封。似乎等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穆回清说:‘‘那上面的灵气是你妖气所变换。玉佩归还赠予之人,要么流水无情,要么半死不活。’’
阴冷的妖气汹涌但很快平复下来,云桉冷冷地说,‘‘继续说,接下来的回答让我不满意,你就可以去死了。’’
穆回清说:‘熔炉之心。你没发现吗,棺材里的骸骨喉咙有烧伤的痕迹,平常食炎的痕迹可不会导致里面崎岖不堪。你没有在意,因为他借你在玉佩的手法混淆你的妖气搜感。’’
云桉解除了冰封,穆安松了手,云桉指示妖气破除那个手法后查看骸骨喉咙,看到里面崎岖不堪的景象,她开口道:‘你想要什么?我在人间的记忆对你无......我明白了,锁幻境会把关于守雾的都找出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只有我和守雾会的手法,但现在你需要用这个手法将你的灵气引到锁幻境里。’’
穆回清点点头,‘‘好。’’
灵气变换成妖气掩盖在云桉的妖气里,云桉唤出锁幻境,将妖气引到锁幻境里,霎那间,穆回清出现在镜子里面,开始读取与守雾有关的记忆。
云桉轻笑:‘‘正门的钥匙在我手里,后门的钥匙可是在杀域里面,穆回清,堪比燕行舟的天才,不知道人界会开多少筹码呢?’’
云层盘旋苍穹,将倾雨而未至。青山环绕,迷雾阵中,坐落些许亭阁。此域为妖界东篾听雨楼。
‘‘公主,你在这儿干嘛?’’
三岁的云桉回头一看,丫鬟绿萝正抱着刚洗好的衣物,站在她身后,看着蹲在参天古树下的她。
云桉认真地说:‘‘我在看蚂蚁。’’,说完,又继续盯着蚂蚁。
绿萝表示不理解,‘‘蚂蚁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蚂蚁搬家,看来要下雨了,说来,我们来听雨楼好几天了,今天终于要下雨了,可把我闷坏了。’’
云桉认真地说:‘‘原来蚂蚁搬家是要下雨的意思啊。’’
‘‘对啊’’,似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绿萝急忙忙地抱着衣物走了,并说‘‘公主,我先走了,你记得早点回来温习功课,明日就要回去了。’’
云桉知道她走远了,就依旧继续盯着蚂蚁,盯累了,就靠着古树小酣一会儿。
雨声渐渐响起,越演越烈。古树枝叶硕大,风未来而雨不斜,云桉的小酣成了长酣。
突然间,古树开始扭动着,云桉不舒服地动了动,继续睡。但古树依旧扭动着,更快更斜,那动劲很大,直接把她晃醒。云桉揉了揉眼睛,睁眼一看,发现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孩躺在她脚边。
她跑到另一边,拿起腰间的玉佩传音给绿萝,之后捡起一旁的枯枝,站在远处戳了戳那人。那人开始一动不动,最后似乎被云桉一直戳,给弄烦了,睁开双眼,嘴里没好气地说:‘‘我没死,你别戳了。’’
那声音有气无力,云桉没怎么听清,不过见到那人嘴巴张合,她大声问他:‘‘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不回答她,她又接着说:‘‘你不回答我,我就不去找绿萝带你疗伤?’’
那人依旧不回答她,她又接着戳他:‘‘你不怕死吗?你不会真死了吧?’’
‘‘我没死,你别管我’’,说完,他陷入沉睡,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脚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正在编花冠。
察觉到他醒来了,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起了起身,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某处。
云桉说:‘‘你叫守雾,家住长安街小三口,嘿嘿,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知道。欸,京城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呀,我听说糖葫芦特别好吃,又酸又甜,是不是比灯笼果还要好吃啊,还有口技,真的一个人可以演出一台戏吗?’’
守雾依旧没有回答。云桉生气道:‘‘欸,咋不理我,我好歹救了你诶!’’
‘‘我没让你救’’,沙哑的声音很平静地说道。但云桉看见他流泪了,没有预兆,也没有像她哭一样的吸鼻涕声和嗷嗷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哭,经而许久,她才明白,那是一滩无人问际的死水,抱以自我毁灭和自我救赎的轮换。
云桉有些慌乱地说:‘‘你别哭啊’’,然后急忙翻了翻衣兜,‘‘我给你吃甜甜果,这是我最喜欢的果子,别人想要我都没给嘞,可好吃了,甜到你不会哭哦~’’
守雾擦了擦泪,说:‘‘我没哭,我永远也不会哭,你自己吃吧’’
‘‘那我吃喽,云桉哭了,好好吃啊’’,似乎就等他这一句,云桉快速把果子塞进嘴里,一股苦苦的药味充满整个口腔,她快速吐在地上,但苦味没有散去,她瘪了瘪嘴,然后嗷嗷哭,不时吸了吸鼻子。
看到云桉这幅丑样子,守雾扬起嘴角:‘‘你那句话是假的’’
云桉疑惑地看向他。
守雾说:‘‘甜到你不会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