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热闹可看，其他人视线都转了回去，继续跟人聊着天。
曲灵孜仔细看了眼隔着过道坐着的那个男生，有些惊讶：“咦，周礼梵也来这所学校了啊。还以为他会去长林二中呢。”
长林二中，虽顶着个二中的名头，但并不意味着学校比一中差多少，相反它跟一中势均力敌，里头的优秀学生也不少。
只是提起二中，人们想得更多的是里头大部分学生家境都非常不错，家长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徐一煊登记时就看见周礼梵了，这时看见他也不奇怪，只是说：“你才知道啊。消息落后了。”
“你之前就知道周礼梵会来一中？”曲灵孜闻言看向他。
“不知道啊。”怪理直气壮的一句。
“那你还说我消息落后。”曲灵孜不满地嘀咕道。
他们在聊初中的事，秋凛霜跟他们上的也不是一个初中，就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聊。
听着听着，视线就移到了同桌脸上，心里也升腾起羡慕和想念。
羡慕同桌和好友上了同一个高中，想念自己初中时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教室里的三台空调尽职尽责地运作着，呼呼吹着冷风，抚平了学生们刚开学的燥动，只是踏入新环境面临新同学的不安有增无减。
铃声响起，一个中年男老师迈着步子踏进教室。
一个长得蛮有特色的老师。剃着光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光秃的脑袋像一个发光的卤蛋，笑起来时眯着眼挺着发福的肚子像弥勒佛。
以上来自徐一煊对这个男老师的形容。
秃顶的老师之前也见过几个，曲灵孜刚开始也觉得没什么稀奇的，可徐一煊的一番话让她注意力不自觉飘到了讲台上老师的头顶上，越看越像，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是个笑点很低的人，一笑起来就很难停下。
徐一煊看她捂嘴笑得肩膀都在抖颤时，拿笔戳了下她的背，笑嘻嘻地问：“有这么好笑吗？”
秋凛霜嘴巴也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很快又坐直身子。
侧着脸小声提醒还笑个不停的同桌说：“灵孜，别笑了，老师好像看过来了。”
见有老师站在讲台上，底下坐着的学生都收敛了不少，慢慢噤了声，也幸好曲灵孜笑起来不会发出奇怪的声响，不至于引人注目。
讲台上站着的男老师敲了敲桌面，轻咳了一声，效果挺明显。底下窸窸率率的动静也没了，他两手撑着讲台，很是满意地看着正襟危坐的学生。
“同学们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郭方腾，你们接下来一年的班主任，也是你们这学期的历史老师。”
郭方腾从纸盒里拿了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跟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们记一下，以后有什么事要请假还是什么就打这个电话。”
收笔时顿的那一下，清晰响亮，让一些学生打了个激灵。
短短的一个照面，底下一群学生心里有个预感：这个老师可能并没有笑起来那么和蔼，可能又是一个笑面虎。
他们的预感也没错。郭方腾刚带完上一届高三，还是个重点班，因此要求虽不算很高，但在学业方面对待学生还是挺严厉的。私底下嘛，倒是随和的很。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一年应该都是我带你们。那么先请同学们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尽量下课就记住你们。”
有人听他这话，“嗤”了一声，一个班五十来人，哪能一节课就给记下来啊？
郭方腾眼镜一抬，又露出招牌弥勒佛笑容，“不信啊？我跟你们说，你们上一届学长学姐我两天就把人认全了，老郭我记忆力还挺好的。”
邵元洲歪歪扭扭倚在凳子上，听这老师嘚啵嘚啵半天，脸上扯着笑跟周礼梵说：“这老师还怪有意思的。自己一个人都能说老半天。”
周礼梵随意点了点头，靠着椅背，没分半点眼神给他。
“靠，有这么好看吗？这么敷衍你兄弟。”邵元洲猛地凑近了，很欠抽地大手一抬，严严实实挡住周礼梵桌上翻开的书。
“比你有意思一点。”周礼梵“啧”了声，拎起他的手扔到一旁。
“这么认真？刚开学就看书，之前也看不出来你这么勤奋啊……”
旁边的人跟个苍蝇一样一直嗡嗡吵，周礼梵没都没皱一下，眼睛盯着书页。
似乎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还拿起桌上的黑笔装模作样地在书本上划了一道线。
邵元洲看他这动作又是一阵吐槽。
“整个班就你和隔壁那女生那么热爱学习哈。别人说不定对学习是真爱，梵啊，你就别搁兄弟面前装了，跟谁俩啊。”
有什么东西飞过脸侧，周礼梵抬手随意扬了下，眼角余光不经意间一瞥，就看见了邵元洲口中的学霸低垂的侧脸。
睫毛很长，唇色淡粉，微微抿着。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看着还真像个爱学习的学霸。
这会讲台上那老师已经拿着名单念着名字跟底下的脸对号了。
“张镜同学，看这名字应该是个男生吧。”
“到，”一个男生举手站了起来，“同学们还有老师好，我姓张，镜子的镜，平时喜欢玩游戏……”
“陈娴娴同学。”
……
大部分同学都挺配合的，回答得很正经，不出错但也不出挑。也有些同学骨子里就带着幽默，一番自我介绍愣是逗得人笑得前仰后合。
“秋凛霜同学是哪位啊？”
名字被提及，秋凛霜握着的笔尖停在纸面上，很快站了起来。
她不习惯被那么多人注视，手借着桌子遮挡垂在身侧有些紧张地捏住衣角，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紧张，声音清晰，“大家好，我叫秋凛霜，凛冽的凛，霜雪的霜。我…最喜欢的事情是画画。有喜欢画画的同学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交流一下。”
“你这名字谁起的啊，起的真不错。”郭方腾笑意吟吟地问。
“是我爷爷起的。”
“好，坐下吧。”
秋凛霜坐下来后，手还有点抖，呼吸了几个回合后，才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周礼梵同学，站起来我认认。”
“呲啦“一声，椅子拖在地上的声音，刺耳得很。
秋凛霜不自觉往旁边看了一眼，站起来的高大男生不走心地颔首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啊，同学。”
好像有点熟悉的调调。
秋凛霜眉心微动，应该是错觉吧，对方怎么会学她说话。
她合上杯盖，默默地摇了下头。
“我叫周礼梵。至于喜欢的东西，暂时还没有发现。”
漆黑的发丝凌乱遮住眉宇，一张俊脸没什么表情，散漫地站在那里，看着着实是不太好相处。
他坐的位置靠后，一些没转过来的学生听着这简短不客气的话，转头看了一眼，又了然地转了回去。
“这么简洁的介绍，”郭方腾仍笑眯着眼，抬手让他坐下，开玩笑说，“那这位同学就慢慢找找自己喜欢的事情，找到了再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
周礼梵坐下来后，左边的人就发出了声笑，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他。
“？”他神情莫名，不知道邵元洲在发什么神经。
邵元洲竖了个大拇指，“梵啊，刚真是帅爆了。拽死了。”
他还在一旁学刚周礼梵的后两句话，自个乐得不行。
对此，他口中的拽男的回应是：“神经。”
邵元洲属于嗓门大而不自知的那种，他自以为的“悄悄话”已经让前后左右的学生都憋不住笑了。
“哪位同学在说什么呢？那么好笑。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听听呗。”
这点动静逃不开老师普遍具有的“火眼金睛”，讲台上站着的郭方腾眼睛盯着后排位置。
喉咙里呼之欲出的笑化为一声短促的鸭子叫，这回前排的学生都接连破功，捂着嘴无声地笑。
邵元洲慢半拍站起来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秉承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人生信条，字正腔圆道：“没什么，老师，只是想起来一个好笑的笑话。”
“什么笑话啊？”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笑。”
“这哪来的逗比？这么好笑。”徐一煊忍不住了，笑得要抽过去。
果然，安静严肃的时候就是最好笑的时候。有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