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活动时间不长,仅有十分钟。万幸的是,班主任郭方腾不是个喜欢拖堂的老师。下课铃一响,就摆摆手,率先走出了教室。
老师一走,底下的学生也活跃了起来,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话。
曲灵孜因为成功竞选上英语课代表,脸上笑容甜的不行。她约着秋凛霜一起去学校的小超市。
想着对学校还不是很熟悉,秋凛霜应了声,放下笔就站起身。
邵元洲本来靠在书柜边跟来找他的朋友说话,听见她们要去超市后,毫不客气地说,“顺便帮我带瓶汽水。”
“行。”曲灵孜跟着秋凛霜往外走,比了个“ok”的手势。
天气燥热不堪,知了趴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偶尔一阵微风吹来,才带来片刻的凉意。
曲灵孜并肩走在秋凛霜右边,脸颊边酒窝因为开口说话而若隐若现。
“早上我去学校里边超市随便看了眼,里面东西还挺齐全的,比我初中那个小卖部要大多了。”
“那我去看看有没有荧光笔。”
曲灵孜想了想,不确定地说:“超市有个架子专门放笔,不过我也不清楚有没有荧光笔。”
秋凛霜点了下头:“没关系,待会我去找找。”
“嗯,我跟你一起找。”
趁着下课时间跑到生活超市来买东西的学生还不少,有些人买完了也不急着回去,或站或靠的在收银台旁边的角落里慢悠悠地喝着凉爽的汽水,蹭着超市里的冷气。
曲灵孜掀开超市门前的透明幕帘,一瞬间冷气扑面而来,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怎么感觉超市的空调比教室还凉爽些?”
回想起教室那外壳泛黄显得破旧的空调,秋凛霜赞同地点了下头。
曲灵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声,伏到她耳边说,“跟我之前一个同学说的一样,教室里的空调估计比我们年龄还大。”
秋凛霜本来视线扫向周围,寻找摆放笔的架子,听到这话,也笑了。
“笔在那里。”曲灵孜眼尖地看见摆满各种品牌钢笔的架子,轻拍了下秋凛霜肩膀。
秋凛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不其然,那一排摆的都是些精美的文具。
“那我过去看看。”她说。
“去吧去吧,我去冰柜买个雪糕,你要哪种我帮你一起拿啊?”曲灵孜点了下头,语气欢快地问。
秋凛霜婉拒了她的好意,“谢谢你,不过我现在还在生理期。”
“没事没事,等你好了我再请你吃我最喜欢的一款雪糕。”曲灵孜很是理解。
“好。”
架子上的笔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眼望去,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秋凛霜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各种外表精巧的笔吸引,她呼了口气,提醒自己只买荧光笔就够了。
想了想书包里一大包红、黑、蓝三色的笔芯,她才压抑住了把手伸向那些笔的冲动。
再买就用不完了。
但当视线转向货架底层的荧光笔时,她又有些犯难,纠结要选哪款。
她想,为什么超市要进货这么多种荧光笔呢?如果只有一种,她就不用纠结了。
她蹲下身,拿着几款荧光笔对比着,神情认真。
光线突然变暗,身侧站了个人,垂覆下的阴影几乎罩住了她。秋凛霜余光扫到宽松长裤下的黑白拼色板鞋,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好不挡着人。
架子上挂了专门试笔的便利贴,顶上那页已经被划满了各色笔迹,秋凛霜把便利贴从挂钩上取下来,翻了一页,小心翼翼地拿着根荧光笔试了下色。
就在她看着纸上颜色几乎无差的笔迹,还在琢磨时,一道熟悉的嗓门响起。
“梵,在这买什么?”
邵元洲一手拿着拧开的可乐向这边走。
秋凛霜下意识地抬眼,看见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转着支黑笔,那动作怪漫不经心的。
往上就是干净利落的脸颊轮廓。
手的主人没有看她,视线穿梭在面前的笔中,只懒懒地应了声。
秋凛霜收回视线,垂下头继续盯着手上的便利贴。
邵元洲仰头灌了口可乐,惬意地吹着冷气,看着周礼梵,“咋买个笔还这么磨叽?来。我给你挑一支。”
还没等他动作,周礼梵手上转着的笔停了下来,笔盖一合,啪嗒一声轻响,“走吧。”
眼角瞥到蹲着那人又往回挪了一小步,他转身离开。
“行吧,也快上课了。”
那两人走了,还蹲着的秋凛霜听见最后一句看了眼手表,还有三四分钟上课铃就要响了。
顾不得纠结了,她随意挑了手上的一款荧光笔,把其他的放回原位就赶紧去结账。
结完账,手里拿着根雪糕和汽水的曲灵孜也走到她身边。
看她手上已经吃了一半的雪糕,秋凛霜也知道她等了自己应该有一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让你等我这么久。”
曲灵孜咬了口雪糕,巧克力的甜腻香味蔓延开来,她不以为意地摆了下手,“也没有多久。”
起先两人还以正常速度走着,眼见周围有人开始小跑向教学楼那边,也升腾起紧张感。
曲灵孜咬下最后一口雪糕,顺手把雪糕棍往垃圾桶一丢,跟秋凛霜一对视,两人也手牵着手小跑起来。
下午正是最热的时候,跟熔炉似的太阳照到人身上,简直要榨干最后一丝活力。
邵元洲提了提上衣领口,用手掌给自己扇了下风,他这人怕冷又怕热,一年四季就春天跟秋天能过得舒服点。
他实在是热得有些受不了,蔫蔫地把冰冻过的可乐贴在脸上,嘴上抱怨这鬼天气。
眼睛一斜,见周礼梵在太阳暴晒下就脖颈处有点晶亮的汗水,看起来还是清爽地不行,有些羡慕嫉妒。
周礼梵听着他的抱怨,扭头问他,“跑回去?”
“那还是算了,等下更热。”邵元洲又不乐意了,不着调地嘀咕着,“还好有冰可乐给我续命。”
周礼梵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在太阳底下慢慢走不比跑回去热吗?但对方坚持,他也就随他意了。
正因为天气格外炎热,微微的风刮过带来的凉意都明显得不得了。
一阵风从身后掠过,清雅的香味若有似无。周礼梵淡淡地看了眼前面小跑的背影,仍然跟闲逛似的慢慢走。
邵元洲看了眼前面跑向教学楼的人,语气不紧不慢,听着特装,“诶,你说他们跑什么啊?就这几步路,我走几步就到了好吧。”
周礼梵敷衍地回了句,“嗯,你加油。”
“你有病啊。”邵元洲笑骂了他一句,不满他的敷衍。
——
几乎是踏进教室没几秒,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两人松开了挽着的手,有些气喘吁吁,心里庆幸回来得及时。
“幸好没迟到,不然开学第一天就被抓也太尴尬了。”曲灵孜抚着胸口庆幸道。
刚才跑上楼时,她们听见了办公室开门的声音,估计是哪个老师准备上课。
徐一煊幸灾乐祸地看着前排的两个女生,“你们怎么跟做贼似的?”
曲灵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是给你带水,害得我们差点迟到。”
“喏,给你。”她把手上握着的汽水放到了徐一煊桌上,接过秋凛霜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被水珠洇湿的掌心。
秋凛霜默默摸了下鼻尖,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徐一煊茫然的表情,对方好像莫名其妙地帮她背锅了。
“额,这样吗?”徐一煊试图收回嘲笑,理亏地道谢。
她们坐下没几秒,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卧槽”。
转头一看,徐一煊桌面上都是四溅的水渍,衣服上面也有湿痕,手上握着的汽水瓶身还在往下滴着水。
秋凛霜跟曲灵孜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饮料好像被她们晃了一路,突然打开不喷才怪。
她们两个顶着其他同学的视线,尴尬中夹杂着心虚地拿纸巾帮忙擦了下徐一煊狼藉的桌面。
邵元洲推开后门,一进去就看见两个女生在帮个男生擦桌子,“哇哦”了一声。
转头跟周礼梵小声说,“不是这才开学呢就撩妹。”
周礼梵看了眼旁边空桌上放着的还剩下三分之二的饮料,想起刚走在路上时闯入视线的飘飞发丝,唇角微勾。
看清了那两个女生的长相,邵元洲认出了是刚才跑在他们前面的女生,语气上扬,“原来是她们啊,跑得还挺快,刚那阵风吹的还挺凉爽。”
周礼梵手指捏着新买的黑笔,心情看着还不错,悠悠地转了几个来回。
邵元洲见状探过身来问他,“买只新笔这么高兴?”
“……还行。”
“你早说啊。早知道你这么好糊弄,你过生日我直接买盒笔送给你得了。”邵元洲开玩笑道。
“礼尚往来,我送你套你最爱的试题卷。”周礼梵瞥了他一眼。
蛮普通的一眼,甚至带着星点笑意,却让邵元洲如坠冰窟,他讪笑了声,真怕周礼梵当真,“可别。不然你就要失去我这个最好的兄弟了。”
周礼梵哼笑了一声,“你还是有点幽默在身上的。”
邵元洲寻思了会,觉得这应该是夸奖,大言不惭,“那是,老高还说我是他的开心果呢。”
老高,初中带了他们三年的班主任,深受邵元洲这个“开心果”的折磨。
周礼梵想了下老高说这句话时的面部表情,扯了下唇。邵元洲是挺开心的,就是不知道老高怎么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