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准时响起，看了一下午《开学第一课》眼神涣散的学生们瞬间活了过来，欢天喜地挎上书包就往门那跑。

    开学第一天没有晚自习，下午五点半放学就可以走了，从明天开始无论走读生还是住宿生，都要上晚自习了。

    从班主任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哀嚎声此起彼伏，都带着浓浓的不情愿。

    再不情愿，也只能口头上抱怨抱怨，至于其他的想都别想。

    秋凛霜和曲灵孜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不算远，都是走读生。曲灵孜心情愉悦地背上空书包跟秋凛霜道别，走出了教室。

    秋凛霜目送她离开后，没急着收东西，她拿起桌上的一些小垃圾丢到垃圾桶，顺带带上便利贴，好誊抄公布栏贴着的课程表。

    下课时蛮多同学挤着过来抄课表，她就等着放学后趁没人再抄。

    旁边是书柜，顶层木板的木质纹理如涟漪般层层荡漾。她索性把便利贴放在上面，瞄了几眼课表后继续低头写着。

    有东西支撑着果然写字要快了些。

    金黄色的光斑在纸上跳跃，秋凛霜直起身，望向窗外。

    天空中的云层宛如翻滚的海浪，不甘退场的太阳争分夺秒地穿透云层抛洒光芒。

    她拿着便利贴回到座位，撕下抄写着课程表的那一页，仔细地贴在桌子右上角，手指抚平翘起的小角。

    班上同学还没走完，除了她这列前面的几个女生外，左手边的那两个男生也没走。

    也许是住宿生吧。

    秋凛霜把语文和英语课本装进书包背在背上，站到过道上时，感觉书包碰到了什么东西，她下意识扭头看。

    刚好看见周礼梵手臂往里收的动作，所以刚才是不小心打到他了？

    男生全副身心投入在眼前的课本中，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件小事。

    她观察了几秒男生没有衣物遮挡的手臂，匀称结实，好像并没造成什么伤害。

    秋凛霜默了默，还是说了句对不起。

    把椅子推进桌下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听见旁边一直没出声的男生问了句，“对不起什么？”

    她慢半拍地转身，确认什么似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对方抬眸看着她。

    的确是在跟她讲话。

    刚才不小心碰到他他没察觉，怎么又听到她说对不起了呢？

    秋凛霜抓着长长的书包带，只好重新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

    说完后，又看向周礼梵，想着对方回答后就离开。

    被盯着的男生了然的“哦”了声，又慢悠地回了句，“没关系。”

    见对方应该说完了，秋凛霜点了下头，背着包离开了教室。

    等待游戏人物复活期间，邵元洲撑着头瞄了一站一坐的人好一会，听见了两人之间干巴巴的对话。

    他狐疑地看了眼周礼梵，直白问道：“你们这是……？说，是不是见色起意了？”

    周礼梵无语地睨了他一眼，搞不懂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打游戏把脑子打没了？”

    邵元洲眯了下眼，“总感觉不太对劲啊。”他怪声怪气地学了下周礼梵的话，揶揄道，“你这语气怎么听着那么荡漾呢。”

    “可能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吧。”周礼梵拎起挂在椅背上的书包，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后门走。

    “哈？”邵元洲被气笑了。

    他心很脏？

    “靠，你再对我这么一个纯情少男重新说一遍！”

    眼见他转身离开，邵元洲也忙把书包抓在手上跟上了他，没好气地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下一班公交车还要十几分钟才能到，秋凛霜按灭手机，在站台上漫无目的地望着前方。

    这个公交站离学校就百来米，秋凛霜眼前时不时就有穿着校服的学生踩着自行车呼啸而过。

    朝气而张扬，独属于青春的模样。

    秋凛霜很喜欢放学后独处的这段时间，橙黄色夕阳下，渐起的晚风掀起衣服的一角，那一瞬轻盈的感觉就像长出了一双隐形的翅膀。

    不需要交流，她就能感知到自己是真正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来往的汽车呼啸而过，留下一阵轰鸣声。秋凛霜把胡乱飞舞的碎发挽到耳后，随后听见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说话的人似乎意识不到自己声音有多大，还在热烈与同伴交谈着。

    “喂，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啊？”邵元洲锲而不舍地跟在周礼梵自行车后追问。

    周礼梵服了他能掰扯这么久，往后斜了一眼，“你管我什么意思呢？”

    “那当然，这不关心关心你吗？”邵元洲脚上加速，跟周礼梵并肩骑着自行车。

    其实邵元洲也知道周礼梵对人家没什么意思，但就是想逗逗他。

    “你能跟我聊些有意义的话题吗？”周礼梵仰了下头，任风把额前的发丝往后吹。

    “咋滴，非要我跟你探讨哲学是吧？”邵元洲目露寒光，要是视线能化作实质，周礼梵这会儿身上都被扎了十几刀。

    “也不是不行。”周礼梵状似思考，点了下头。

    “滚滚滚，别给我上强度。”邵元洲兴致缺缺，一时失去了和他说话的欲望。

    话虽这么说，没几秒他又忍不住挑起话头。

    他自顾自说了会，看周礼梵眼睛不知道往哪看，也看了过去。

    白T恤，高马尾，清冷中带丝英气的脸。

    豁，这不是刚才那女生吗？

    对方应该没听见吧。

    见对方也看了过来，邵元洲骑着自行车距离人家几米时，率先自来熟地挥了下手，“嗨，美女！”

    秋凛霜眼皮跳了下，也不好无视对方，礼貌地回应了句，“同学你好。”

    目光一错，又对上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她怔了下，朝他点了下头。

    对方挑了下眉，也冲她点了下头，看向前方。

    骑自行车的背影渐行渐远，秋凛霜收回视线，继续等待公交车。

    很快，挂着“M427”牌子的公交车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站台旁。

    秋凛霜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

    车上的味道不太好闻，空调的味道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味弥漫在空气中。

    秋凛霜剥了颗石榴糖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渗入口腔，也没那么难受了。

    她回到家时，天已经有点黑了，在门外换了鞋，秋凛霜才开了门走进去。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客厅，正在茶几上边写作业边吃水果的秋以恩闻声看向玄关处。

    她仰脸乖巧地喊了声，“姐姐，你回来了。”

    秋凛霜嘴角噙着抹淡笑，把书包放到沙发顺势坐下，“刚开学就有作业了吗？”

    秋以恩的眼神一直跟着她，见她坐到身边，拿竹签插了块菠萝递到她嘴边。

    见姐姐接下，她才摇了下头，“不是，我要先预习一下。”说完，她狡黠地看了眼秋凛霜，“跟姐姐学习。”

    秋以恩今年十岁，在市中心的小学上五年级。她平日里十分喜欢姐姐，之前秋凛霜在镇上上学两人没法见面时，就老是打电话给她。

    秋凛霜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站起身，“那你好好复习，姐姐去帮妈妈做饭。”

    厨房里。

    徐素蕊正在切莲藕，准备煲玉米排骨汤。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来，看见秋凛霜进来，说了声，“回来了啊。刚开学怎么样？”

    洗手盆里泡着一把青菜，秋凛霜洗了把手，也过去清洗青菜。

    听见问话，她轻轻地应了声，“还好，班上老师和同学都挺友善的，很好相处。”

    “那就好。”徐素蕊把汤煲上，开了火，嘴上叮嘱着一旁帮忙的大女儿。

    “妈妈知道你懂事，在学校要乖乖的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不要像妈妈一样……”

    她初中就辍学出来工作了，吃了很多苦才到现在的生活。好在大女儿学习争气，过年过节亲戚总会夸一嘴她女儿。

    她学习上帮不了什么忙，就只能操心操心其他的了。

    秋凛霜听着她的絮叨，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又如常的继续洗菜。

    徐素蕊擦了把手，转身看见她秀美的侧脸，想起了什么，又操心道，“高中三年很重要，一定要专心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不要那么早谈恋爱，影响学习。”

    秋凛霜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早恋”上，疑惑地皱了皱眉。

    在她看来，早恋影响学习这句话也不一定是对的，但她也的确没想过要早恋，因此只是乖巧地点了下头。

    徐素蕊看见她的反应，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上洗好的菜放到砧板上，朝她努了下嘴。

    “没什么要你帮忙的了，出去和妹妹玩吧。”

    秋凛霜看了眼，其他食材都切好了，就听从徐素蕊的话出去了。

    “姐姐，我们来折纸吧，我今天又跟同学学了新的呢。”

    秋凛霜从厨房一出来就听见妹妹的话，她抽了张纸巾擦干手，“不学习了？”

    秋以恩嘿嘿笑了声，撒娇道：“晚上再和姐姐一起学，现在先玩嘛。”

    “好吧，那你今天要折什么呀？”秋凛霜托腮，歪头看秋以恩把精美的折纸放到桌上。

    “保密，等折好了就知道了。”秋以恩鬼灵精怪地竖了根手指在嘴巴前。

    秋凛霜见状也没再问，也拿了张纸照着书上开始动手。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室内温馨的灯光与逐渐亮起的路灯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副和谐的画卷。

    “噔噔，我折好了。”

    秋凛霜一转头，就看见一朵淡蓝色的玫瑰凑了上来。

    秋以恩歪了下头，“最美的花送给最漂亮的姐姐。”

    简陋的纸玫瑰完全不熟真玫瑰，秋凛霜配合地发出惊叹的声音。

    她把刚刚完工的小猫递给秋以恩，也笑着说，“最萌的小猫送给最可爱的妹妹。”

    姐妹俩好一阵笑闹，互相“吹捧”着对方。

    徐素蕊从厨房里探头看见这一幕，不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