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旧梦
似乎有模糊的声音在问自己，人生会是一场梦吗？
李昊天睁开眼睛，刑天还站在原处，安静得宛如一尊雕塑。
怎么努力也没法动弹的李昊天干脆不动了，他观察起了这位和他一起并肩战斗的搭档，他还没怎么在第三人称视角看过刑天呢，红白相间的漂亮涂装熠熠生辉，威风却不失一股秩序的平和美的头颅，蓝色的光学镜给人一种温和理智的冷感，虽然情况不对，他却还是笑了，如果自己是小孩，也一定会对这样的英雄心存向往的吧。
那现在呢？我对此难道有所不满吗？
李昊天听到一个声音诘问着自己。
不是的，我只是……
在他想要反驳的时候，刑天动了，如同上次一样，拖着剑尖缓缓向他靠近，李昊天也像上次一样伸出了手。或许是由于这次进入的梦境更深，李昊天比上次更能感受到身体的状态：喉咙里有铁锈的味道，心脏跳动得宛如老化的齿轮一样迟缓——这是一具状态极差的身体，难怪自己几乎动不了，李昊天想。
刑天走到面前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李昊天几乎和他脸贴着脸，颜色深沉的涂装散发一种压抑的气息，有别于战神刑天金蓝色的面罩，黑红色的，长有尖刺的面甲看着似乎充斥着戾气。
但是，李昊天依旧没有害怕，心情除了悲伤甚至还有一点，如释重负？
他抬起手掌，对刑天说到：“你——”
李昊天睁开眼睛——这次是真的。
男女老少的声音立刻充斥耳膜：“要不要把小天叫醒啊”“再等一会儿嘛”。
伴随一声“哎呀这不是醒了吗”，几张脸立刻占据自己的眼球，七嘴八舌地问要不要喝水，头痛不痛。
他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如果有可能的话，李昊天有一个小目标，那就是自己有一天醒来，能正常地看到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李昊天捂着额头坐起来，“我没事，你们……”他环顾四周，顿觉缄默，自己小小的卧室里挤满了从年龄到性别各个种类的人类，小飞抱着胳膊靠着墙壁，柚子和欢迎站在门口，外婆对着自己的装潢指指点点，小刚甚至不甚讲究地坐在了自己脆弱的小桌子上。
有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一个成年单身男性的卧室呢？李昊天反复斟酌着用词，最后问道，“你们，在这里开会？”
“对啊。”靠在墙根的徐霆飞一打响指，“既然你醒了，那作战会议现在开始。”
眼睁睁看着欢迎一屁股坐到了自己床上，李昊天默默把“能不能出去说”吞了回去，贴心的屈了屈腿给她留了些位置。
给李昊天全须全尾报告了今天发生了什么的吴刚，再次不死心地询问到，“欢迎，风铃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吗？”
“真的，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店里。”欢迎苦恼地绕着头发。
李昊天则皱眉沉吟：“你们确定今天遇到的真的是巴约比和巴纳雷斯？”
吴刚烦躁地在房间内踱步，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雪上加霜，“我绝对不可能看错，一只是自带开贝小刀的扇贝，一只是小飞打了四次的，我怎么可能看错嘛！”
徐霆飞在听到前半句时明显是想要不合时宜地笑一下，但是后半句又让他嘴角抽搐了起来，于是挂着一个扭曲表情的他选择一把将吴刚摁在椅子上：“说话就说话，别动来动去的。”
“而且奇怪的是，”徐霆飞支着下巴，“小天你之前说他们的状态像没有神智，但是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两只还是做出了劫持人质这样的举动。”
“但是在被我们打飞以后，他们一心就想冲着我们来，一点都没有回去找人质的意思。”吴刚举起手。
“不对吧，他们明显有想要逃过，还是本少爷拖住的。”
“或许……”李昊天晃晃脑袋，将晕眩的感觉赶出去，“不是他们拥有了理智，而是他们依旧受着什么人的操控，能接收一些简单的指令。”
路法！
所有人心中都浮现一个答案，能够操控幽冥军团的，除了他以外几乎没有别人。
“他又复活了……”欢迎喃喃。
“不，也不一定就是如此，这只是猜测。”李昊天急忙安慰。
“但是，我们确实需要更多的信息，下次如果再遇到幽冥魔，能做到的话，争取……”李昊天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活捉一个。”
路法没想到自己还有“醒来”的一天，睁开眼睛时，一个高瘦的蓝白星人正在微笑着看着自己。
“将军，好久不见。”蓝白星人熟稔地打着招呼，语气亲昵却带着让人不舒服的阴冷。
路法当然不会傻到认为这个人真的是个普通的蓝白星人，他冷冷地问“你是谁？少装神弄鬼的！”
男人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老朋友，我很伤心。你居然没有认出我，看来你对我无论是恨还是爱都不太够用啊。”
这种彬彬有礼却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令路法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他抽出武器，咬牙切齿“皮尔…！”
被剑尖抵着脆弱的颈间，皮尔却慢条斯理地把眼镜戴回去，不见丝毫慌张，“将军，您应该更早认出我的，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提供让你复活的源代码呢？看来蓝白星的经历还是蹉跎了你的能力啊。”说到最后一句话他还讥讽地笑了笑。
路法也冷静下来，他冷笑，“我只是震惊你居然还有脸来到我面前。”
“我有什么好没脸的呢。”皮尔笑得轻松，“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不够证明我对你的了解吗？朋友。”皮尔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说吧，找我什么事，不会只是为了叙旧吧。”路法也一捋披风坐下，现在他和皮尔诡异得像一对攀谈的旧友。
“…路易士那小子，夺了我的权。”皮尔沉默了一下，言简意赅地说明。
“哦，原来也是丧家之犬。”路法忍不住嘲讽。
“这个'也'字还真是用得挺妙的，老朋友，好久不见，你的幽默细胞倒是有所增殖。”
路法不予理会，打嘴仗他从来不是皮尔的对手，“所以呢？”
“所以，我来找你合作了，老朋友。”
路法先是瞪大眼睛，接着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笑得皮尔的脸色都有点难看，“你？来找我合作？！我不是听到笑话吧哈哈哈哈哈哈！”
皮尔站起身，优雅地围着路法踱步，“这并没什么好笑的，老朋友。按常理来说，这不是一个请求，而是通知。是我偷出了阿瑞斯数据库里你的源代码，复活了你。这就意味着，不只是你，我看中了哪个已死去的俊杰，谁都行，总有人会为了生命给我卖命。”
皮尔踱到路法面前，半跪下身子，举起手里的高脚杯，轻轻点了点路法的手背，“但是我选择了你，因为我不需要奴隶，我需要伙伴，合作伙伴。放眼全宇宙，我只认同你是我平等的伙伴，”他眨了眨眼，“乃至对手。”
路法猛得站起身，“在你污蔑了我，侮辱我的荣誉后再说出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
“不不不，”皮尔摇摇手指，“或许污蔑你的人是我，但是侮辱你的荣誉的可不是我。”他脸上又浮现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笑，
“我可没有按着你的手去毁灭星球呀，老朋友。”
“你！”路法揪起皮尔的领子，蓝白星人的□□极其脆弱，只要他稍微用力……
“老朋友，我还不至于蠢到让你可以掌控我。”皮尔的眼镜泛着冷光，“让你复活的基因码出自我手，你以为我会一点手脚都不做吗？”
看着泄气再一次坐下的路法，皮尔理了理自己领子，温和地继续说到，“不过你也别担心，既然说是合作，我这边就会给出我的诚意。”
“首先，”皮尔露出促狭的笑，“我早就调查过了，你附身的这个人类已经失去了容身之所，你需要一个藏身地点。”
“而且你大概也猜得到吧，既然我能偷出你的源代码，自然就也能偷出你的——幽冥军团。”
路法握紧了拳头，“没有用，那三个铠甲人已经今非昔比。幽冥军团能给他们造成损失，但应该已经拿不下他们。”
“我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皮尔拍拍手 幕布落下，一台类似休眠仓的装置出现在两人面前。
“阿瑞斯的最新科技，次元穿梭艇，就像网络检索一样，只要以一个源代码为锚点，或者说关键词，就能拉来其他任一平行世界的同一个体。”
“只要有了它，你的幽冥军团将会源源不断，成为名副其实的来自幽冥的战士。”皮尔看着路法痴痴看着穿梭艇的眼神，循循善诱，“而且路法，你只有这个选择了，已经双手沾满鲜血的你妄想着恢复'荣誉'吗？你所能做的，仅仅只是用血和火让全世界闭嘴不再谈论你双手的血腥，到那时，全世界都将只歌颂你的伟大！”
路法看着那艘穿梭艇，好像透过它穿过几亿光年的路程，穿过漫长的岁月，穿过面目全非的自己和幽冥军团，看到那遥远的歌谣在阿瑞斯传唱的光景：一文一武，合作无间……
皮尔附身的蓝白星人有一张温文尔雅的脸，他此时搭住路法的手腕，就像他们曾经还亲密无间那时那样，脸上的表情竟有一瞬可以称之为真诚：“我需要你，需要你的强大，为此我可以放弃我一部分理智。”
“亲爱的老朋友，路法，就让我们像以前一样，让整个宇宙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