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选择
“下面为您播报希望市未来一周平均温度：5℃，可能有小雪或雨夹雪，请各位市民做好防寒准备……”
“今年下雪这么早哦。”吴刚抬头看看电视上的女主播，一边咀嚼西兰花，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
“小刚，把食物咽下去了再说话。”李昊天不赞成地皱了皱眉。
吴刚眨了眨眼，用夸张的面部表情表示他知道了。
欢迎给吴刚加了块肉排：“小天，你怎么样？”
“嗯，已经退烧了，可能就是那天折腾得有点累。”
徐霆飞优雅地拿纸巾擦擦嘴，若有所思：“难怪这几天降温这么快，原来是要下雪了。”
“我是南方人，还没怎么见过雪呢。”李昊天说完这句话，却突然心里一动，不对，他应该是见过的，漫天的，好像要把自己掩埋的茫茫大雪。
“真的假的！那你可得好好看看！”吴刚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小手不太干净地想用有可能沾着油星的手去拍李昊天的肩膀，被欢迎用勺子柄不轻不重地制裁了一下：“好啦，雪而已嘛，先好好吃你的饭吧！”
李昊天垂下眼睫，如果是那天的雪，他大概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了。
祥和的饭桌上传来刺耳的叮的一声，李昊天抬头，是电视里传来的。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我市小学希望小学遭遇妖兽人袭击，现已疏散无关人群……众人迅速对视一眼，均是一把丢下刀叉，“走！”
“瑶瑶！”男人被两个警察抓着，撕心裂肺地喊着。“放开我！让我去救我女儿！”赤色皮肤的怪物拎着小女孩的领子，她全身的重量只维系在幽冥魔手里那小小的一块布料上，已经因为缺氧而小脸涨红，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声。
头上颤抖的蝴蝶发卡掉在水泥地上，似乎是被人踩了一脚，碎成五彩斑斓的塑料片。
幽冥魔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威胁意味的低吼，它似乎丝毫意识不到手里是一条无辜的生命，甚至像丢垃圾似的晃了晃。
“移形换影！”伴随一声低喝，一道红色的流光闪过，在幽冥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近乎撞碎他的下颌骨，刑天闪身贴脸，一个膝顶掀翻了幽冥魔，同时双手接住了失去支撑的小女孩。
飞影和金刚和刑天站位呈三角，为他抵挡着两翼靠近的另外三只幽冥魔。
用尽可能轻柔的姿势抱住昏迷的小女孩，刑天咬了咬牙，“居然有四只……！”
飞影看到如同恐惧的羊羔一般四散奔逃哭喊的小孩们，语气里带着焦躁，“金刚，不能在这里打起来，要把它们带到空旷的地方去。“
“好，去操场！刑天，你快解决你那个！
“地上的幽冥魔挣扎着支起上半身，它的下巴已经血肉模糊，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眼神空洞地对着刑天怀里的小女孩攻来。
“找死！”刑天召出火刑快枪，一枪结果了它。
“丑八怪，往这里来！“飞影把疾影刀舞得虎虎生风，在复杂的现场中穿梭，试图开辟一片较为空旷的拉怪线路。金刚处于后卫，与试图攻击飞影的幽冥魔缠斗。
金刚利用肩膀的力量将一只幽冥魔顶飞，却心惊肉跳地发现脚下不稳的幽冥魔差点撞到楼梯间一个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的孩子。
“不行，这里的小孩实在太多了，放不开手脚！”
飞影看着逐渐不再跟着自己的幽冥魔，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糟糕，它们好像往孩子们那边去了！”
李昊天解体了铠甲，虽说市民都知晓铠甲勇士的存在，自己一个普通人能把小女孩从妖兽人手里救出来也已经很说明问题，但是意思意思也还是需要的，将手上的小女孩托付给了场外的急救人员，看着那个曾经一脸开朗的男人对着女儿纤细脖颈上青紫的掐痕掉眼泪，怒火和悲伤一齐从他看似柔顺的眉眼中升起，在心脏处安静地燃烧。
做完这一切后李昊天转身准备继续加入战场，突然被一个疲惫沙哑的声音叫住，“谢谢你…”
李昊天诧异回头，男人一边抚摸着女儿已经凌乱的羊角辫，一边对自己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你，要注意安全。”
“…好。”李昊天轻声回应。
“刑天铠甲！”在李昊天铠甲合体的一瞬间，本来向他攻来的幽冥魔突然退去，姿势不自然得像出了bug的模型。“怎么回事？”还没等李昊天惊讶完，飞影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刑天，出事了！这些幽冥魔突然不攻击我们了，它们专往小孩堆里跑和攻击，人太密了，我们无法贸然行动。”
“什么？”刑天紧皱眉头，这几乎是最麻烦的情况，这些幽冥魔的实力并不强，给他们一点时间就能消灭，但是这里到处都是脆弱的孩童，他们三个束手束脚，幽冥魔却是毫无顾忌还有数不清的人质……
等等，人质！它们之前明明只会机械地凭本能攻击朝自己攻击的生物，但是现在却在人选上有了选择，想必也是接收了简单的指令，联想到自己铠甲合体后便立刻撤退的幽冥魔，恐怕它们分辨的依据是……
“飞影，金刚！”刑天又是一个移形换影，火刑剑格挡住一个想要擒住小男孩的幽冥魔，前臂发力将它推开，大喊着“它们恐怕被下了指令，只会攻击不穿铠甲的目标，我们需要一个诱饵！”
“我机动性差，我来！”金刚当机立断地解除了合体。
吴刚随手抄起手边的一支扫把，在手里抡圆了朝幽冥魔砸去：“来啊，丑八怪！”即使是不穿铠甲，幽冥魔的□□也强横于人类许多，反震的力道让吴刚虎口发麻，扫把的顶端都微微颤抖着。
“这个笨蛋！”飞影有点无奈。
被激怒的幽冥魔逐渐跟着吴刚移动，吴刚使出浑身解数往操场跑去。
“可恶啊！我金刚铠甲哪吃过这种亏！”每次打架微信步数永远屈居于两个同伴之下的吴刚叫苦不迭。
刑天和飞影保护着沿路的孩童，手里的大招也蓄势待发，准备等幽冥魔左脚踏进操场就给它们嵌进地里。
吴刚瞪大眼睛，瞳孔里映照出一个躲在篮球框旁边的男孩，他扯着嗓子大吼，“小朋友！快跑！”
距自己几步之遥的幽冥魔大概是也发现了他，吴刚已经察觉到有几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劲气擦着自己脊背，带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来不及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动作好像被放慢了倍速，吴刚身体比脑子快一步，几个健步冲上前去把男孩护在怀里，勉力横起扫把做一个聊胜于无的防御。
“刑天掌！”“飞影腿！”须臾之间两个队友的支援前来，飞影轻易如落叶般点上幽冥魔的背部，下一秒接触的部分爆发出刚猛的劲力，真把这只以力量著称的赤冥嵌进了地里。
刑天一个回天掌给一只幽冥魔拍远，近乎是瞬间，他一个翻滚挡在了剩下冲着吴刚去那只幽冥魔面前，想用胸甲接下攻击，可惜还是稍微晚了一点。
大部分攻击打在刑天的胸甲上，爆出几个火花，刑天闷哼一声。
但是仍有几道漏网之鱼，飞向了吴刚和小男孩，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击出几米远，扫把也断成两节。
在水泥地上翻滚时吴刚紧紧搂住小男孩，有腥甜的气味反上喉咙，手臂火辣辣的痛。
“还好还好，挨了幽冥魔一击还活着，够本了。”这是他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混蛋！”飞影目眦欲裂，刑天浑身冒着凛冽的寒气，两人左边一把火刑剑，右边一把疾影刀，同时闪身解决了这最后一只幽冥魔。
“小刚！小刚！吴刚！”吴刚禁闭着双眼，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抱着小男孩，一动不动。飞影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虚抬着手，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刑天一边安抚着小男孩，一边联系着欢迎，“欢迎，里面安全了，让善后人员进来吧，尤其是医疗队，小刚受伤了。”
说完刑天环顾四周，看到了半跪着呼唤吴刚的飞影，不省人事的吴刚，满目疮痍的校园，随处可闻的，无助的孩子的抽泣声，之前压下的怒火再度升腾，反而烧得他内心出现了诡异的冷静，他紧了紧拳头。
“哎呦呦，外婆，轻点轻点！”李昊天一推门就听到了吴刚的鬼哭狼嚎。
此时他正半裸着上身，被外婆上下其手。
“你还好意思叫啊你！”欢迎恨不得拧下他腰间一把肉来，“也太鲁莽了！要不是没有那个扫帚和篮球架挡了一下，你现在可不能完整地躺在这里了。基本只是皮肉伤就谢天谢地吧！”
“外婆，你要的红花油买来了。”李昊天把塑料袋放在了桌子上。
“哦哦好的，小天，放那吧，我一会儿再用。”外婆聚精会神地打开绷带，对吴刚的伤口进行清创和消毒。
李昊天凑近观察，虽然说是皮外伤，但是手臂，腰侧，背部都是一大片的血肉模糊，看着也有几分触目惊心。
李昊天也叹了口气，“你怎么想的小刚，那可是幽冥魔。这下好了，你和小飞买的东西一点没浪费。”
“那难道任凭它去攻击那个小孩吗，那也不是俺的风格！”吴刚理直气壮。
“下次，别这么做了。”一直安静看着的徐霆飞突然开口。
吴刚艰难地用趴着的姿势挑挑眉，“俺就说少了点什么，还以为你会嘲讽我呢。”
徐霆飞罕见地没有接茬，只是又重复了一句，“下次，不要那么做了，我不想，再一次……”他话没有说完，尾音有点颤抖。
四周陷入了寂静，欢迎别过脸去，能看到她的咬着唇瓣，眼瞳里闪着碎光。
李昊天仰起脸，睁大眼睛，想把眼睛的酸涩眨掉。
朋友的离世像一根隐刺，随着时间流逝深深扎进肉里，平时好像已经痊愈，但只要一不小心碰到，就会痛不欲生。
“对不起……”吴刚小声地说。
“该道歉的不是你。”李昊天冷声，“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要主动出击。幽冥魔再弱，也是对铠甲而言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一只就能造成巨大的伤害。”
徐霆飞皱眉，“现在风铃用不了，我们只能靠新闻之类的赶到现场，幽冥魔如果随意找一个人群聚集地出手，我们会再次陷入今天这样的困境！”
“那我们去哪找幽冥魔？还是活捉一只来问话？”吴刚提问。
李昊天摇头：“那些没有神智的幽冥魔，活捉了也意义不大，但是去哪找，我们还算有点方向…”
柚子问道：“你说的是镇魔塔和巴王集团吗？”
“准确来说，是旧址。”徐霆飞补充。
“是，不能保证一定有收获，但是根据之前的经验，我们也该去看看。”
“好，那等明天，等我修整过来，我们就兵分两路，出发！”吴刚伸出拳头。
“你还是算了吧。”徐霆飞冲他不怀好意地笑，“今晚你都得趴着睡了，明天别起不来。”也伸出一个拳头。
李昊天伸出拳头，和另外两只手轻轻碰了碰。
“不管是什么阴谋，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李昊天在心里对自己做出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