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至白接受繁枝说的分手,是他自己没有顾及到繁枝的感受,是他抛下了她。
错了,就要认。
空荡的房间里,少年盖着单薄的被子,一只手半悬在床边,逼到眼角的泪落到了枕头上,即使压着自己的呼吸,心却如刀割,箭刺。
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里,看着十分消沉,悲痛刺穿他的灵魂,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想法:
从头再来一次也好,恋爱分分谈谈也正常,只要那个人一直是繁枝就行。
在她面前,自己不要那些傲气。
月考后第4天,成绩就下来了。繁枝一科没考班上倒数第一实至名归。
老师赵丽把成绩打印出来,让班长把成绩单发到每个人手里。
单子一列列往下传,每人一张,传到繁枝这时,她抽走了其中一张,把最后一张直接抛给贺招年。
结果他人趴在桌子上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压根儿没接,单子就这么落到了地上,也没人捡。
无奈之下,繁枝弯腰去捡,转身放在贺招年的桌子上,抬头之际又对上了许至白的目光,少年哂笑,又在讨好她。
繁枝不理会,转过身看成绩单。
不出所料,阮霜识又是班上第一,繁枝手指划过她成绩那一行,看了看她的单科成绩和年级排名。
看过这些,便把成绩单夹在了语文书里。
许至白挺直了背,微侧着身子,偏头看繁枝。
眼见她只关注了阮霜识的成绩,却没看自己的,阖了阖眼,有些酸涩,后知后觉他们已经分手了。
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班长安排大家按成绩选位置,叫大家先出去,念到名字再进来,一一落座。
阮霜识走进教室,坐到了原位置上。
看着她缓缓落座,许至白立在窗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接下来,一个,两个……陆续选了位置。
繁枝最后一个进教室,幸运的是最后一个空位是她原来的位置,不用搬桌子。
不幸的是旁边是她的前男友,许至白。
那分手了,两人还做同桌,那跟没分有什么区别。
繁枝咬牙,眉头紧锁,白了许至白一眼,拉开椅子坐下。
贺招年和宋川成的同桌,坐在他俩后面,四人组也没散。
宋川拍了拍繁枝的肩膀,语气洋洋,一副要邀功的样子
“前同桌,怎么样,够意思吧。牺牲我自己的位置让你男朋友坐,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繁枝苦笑一声,转头给她一个眼神儿,让他自己意会。
“宋川,我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不敢跟你说了。”
宋川不解,没听懂繁枝什么意思。
许至白跟繁枝也半学期了,她损人的路子都清楚。
不敢找你帮忙是怕你帮倒忙。
只有许至白听懂了繁枝的阴阳,忍不住收颚笑了,一阵闷笑。
繁枝转头,目光定在他唇边的梨涡,继续往上,对上他的眉目。
该死!笑的有点儿好看。
繁枝散漫扬眉毛,态度蛮横,语气里带着点儿不痛快。
“很好笑吗?”
闻言,许至白立马收了笑意,坐正身子,埋头写作业。
后面宋川和贺招年还在小声讨论。
“你说,他俩在干嘛?”
“我哪儿知道?,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不是,许至白咋这么没骨气”
“你懂什么?咱们许哥这是以柔克刚。”
……
自从繁枝和许至白成了同桌,两人之间就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两人从不主动搭话,写字也是严格控制,手臂绝不越界。
但繁枝似乎还没有适应他同桌已经从宋川变成了许至白,于是日常提问
“下节课是什么”
许至白偏头,一字一顿
“心理课”
繁枝反应过来,为自己刚才主动搭话而尴尬,埋头假装写作业。
后面的两人又在小声讨论
“他们俩怎么一直埋头写作业”
心理课的老师是一个胖胖的小老头,大抵是快退休了才来给大家上心理课。
小老头一般会给大家放搞笑视频,自己坐在讲台上玩手机,也从不普及心理知识。
这节课他却破天荒的给大家讲了很多自己的教学经历,只不过反响平平,没几个人搭理他。
见气氛不好,小老头提出请几位同学起来描述一下自己的同桌,于是眼神四处游走寻找目标。
繁枝埋头写作业,完全没注意到老师已经默不作声的走到了旁边。
小老头两手一拍,一脸慈祥,
“这位低头写作业的女生,你起来说一下,在你心里,你同桌是什么样的?”
繁枝愣住,放下手中的笔,缓慢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她同桌是她前男友,她能有什么好话?又不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讲他坏话。
她不说话,全班人都盯着他,目光灼灼,期待她的发言。
短暂思考后,繁枝忽然想到了陈村老师评价自己小时候的话,于是脱口而出。
“我同桌,四肢活跃,身材魁梧,声音洪亮,食欲旺盛。”
话音刚落,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一时间,繁枝惊的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许至白仰起头,恣意的放声大笑,繁枝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马笑容转淡,装作严肃。
小老头带头给她鼓掌,笑着说,看来你真的很了解你的同桌,坐下吧。
他刚坐下,周围又响起一片整齐划一的声音,整个教室都被一种热烈而激动的氛围填满。
后面的宋川又拍了拍她的肩头,贱兮兮的说。
“前同桌,你这莫不是形容的我?”
繁枝,转头挤了个笑脸,不再理会他。
目睹全程的许至白,在一旁憋笑,默不作声。
繁枝回归平静,许至白把头凑过来低声问
“不是之前还说,我长得帅,有品味,带脑子。”
他的声音干净清透,带着水气润过的哑分外撩人。
繁枝确实说过这句话,那次醉酒,那点儿真心话全被他套了出来。
“许至白,注意你的态度。”
“什么态度?”
“前男友该有的自觉。”
“什么自觉?”
“自觉离我远点。”
“繁枝,什么时候看见的”
“什么?”
“你说我身材魁梧”
“我,我胡乱说的。”
“这么巧?”
“把头转过去,听讲”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快十分钟了。
最终以繁枝的沉默结束,要换在以前,她肯定会反撩他,可现在她没心情,更没理由。
许至白也发现了,她说算了,不想谈了,是真的不在意。
他们之间的那条防线,她再也不敢随便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