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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二十)

    “别白费功夫了,蛰月,我实话告诉你吧。”

    “北境王昨日就已经死了。”

    雨中,蛰月漆黑的瞳孔几乎缩成了针尖般大小,她启唇嗫嚅道:“什么?”

    “北境王已经死了!死了!”朱谷立陡然提高声量,冲蛰月大吼。

    蛰月怔在原地,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北境王虚弱却执着的模样。

    那是他们见的第一面,却没想到亦是最后一面。

    像有把铁锤轰然砸向头顶,无比清晰的钝痛自头部迸发出来,蛰月单薄的身子在风雨中晃了晃,几乎在一瞬间失声。

    ……北境王死了?

    霎那间,蛰月迈开腿,顺着被记忆模糊的路线奔走在暗无天日的牢房。

    阴暗潮湿的狭小空间,一股势不可挡的寒凉顺着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僵了到嘴边的呼喊。

    蛰月顿在夜揽雪几步开外,脑中一片哗然。

    一切都晚了……

    少年眼里空茫,没有焦距,像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只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向前走着。

    他走得很慢,银灰色的眸子剧烈颤抖,深深倒映出角落里那具冰凉无声的躯体。

    无数种感情揉杂开,织成密密麻麻的漩涡,弥足珍贵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却成了现在最大的讽刺。

    夜揽雪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蛰月的双眼涣散失焦,仿佛被吸走了所有色彩,只剩灰白一片。

    “为什么?”

    “……”蛰月开不了口,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什么东西在此刻轰然倒塌。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我们做错了什么?”

    沉重的嗓音像是来自深不见底的谷底,蛰月呆愣在原地,四目相对,无法描述此时此刻夜揽雪的表情。

    迷茫的、彷徨的、痛苦的、愧疚的、后悔的,自嘲的……

    “……对不起。”蛰月说。

    喉间挤出几声含糊的冷笑,夜揽雪倏然失去力气,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

    蛰月上前拉住他,这才发现他身体滚烫。

    猩红的液体从鼻腔内迫切溢出,夜揽雪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颤抖的手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呜咽。

    此刻,多少的安慰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蛰月蹲下身子半抱住夜揽雪,右手紧紧握住他的左手。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夜揽雪呼吸困难,一直重复这句话,声量越来越弱。

    悬在半空的手伸出又收回,他想要握住北境王宽大的掌心,却又害怕触碰到那一抹死亡的冰冷。

    “父王……”皲裂的嘴唇翕动,夜揽雪艰难地吐出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醒醒……”

    “对不起,儿臣来晚了。”

    有眼泪落在蛰月的手背,她垂眸看向夜揽雪,缄默不言。

    强烈的情感抽走了仅有的力气,意识混乱不堪,痛苦灼烧着胸膛,夜揽雪闭上沉重的眼睛,虚弱的呼唤趋于消散。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地牢,回到这所破败的宫殿。

    几年的期冀与等待功亏一篑,他再也没有父亲了。

    他还能回故乡吗?

    他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母亲,弟弟妹妹还好吗?

    ……

    外面的狂风暴雨不曾沾染自己,摇曳的烛火照亮了狭小的房间,他知道,蛰月在这里。

    “你醒了。”蛰月独自站在窗前,用身体抵挡嘶吼的飓风和狂啸的雨水从缝隙中闯入。

    夜揽雪侧躺在榻上,背对着蛰月,没有回应。他的眸子沉了沉,看见了披在薄被上的黑色斗篷。

    “你发高热了,药我放在桌上了。”

    “我去问小太监要了一些炭火,够用一段时间了。”

    话落,双方沉默。

    见他没有出声,蛰月也没再说话。

    夜揽雪伸手攥住衣袍,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泪流。

    “……”蛰月向前走了几步,又硬生生停住。

    泪水源源不断地从脸颊滑落,沾湿了衣角,夜揽雪死死闭着嘴,却还是止不住喉中的抽噎。

    蛰月:“活着,就还有希望。”

    “对不起。”

    “我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蛰月离开了。

    终于可以在无人之地放声痛哭,夜揽雪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抱着衣袍,嘴边不停呢喃着什么。

    只有凛冽的风雨知道,他说的是:

    “不要走。”

    “我好想回家。”

    ……

    三日后,南宁皇帝下令,允北境王之长子荆蛰返往北境。

    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幌子。南宁皇帝心思缜密,又岂会放虎归林呢?

    只怕是不想让北境人的污血脏了皇城,也好坐实自己大国的名声罢了。

    蛰月被锁在房中,院内看守就足足有十人之多。

    再繁琐的笼子也困不住想飞的鸟儿,蛰月直接点了一把火,趁乱之际策马冲出蛰府。

    “蛰月!你到底在干嘛啊!你疯了吗?”林氏灰头土脸的脸上挂着尚未褪去的惊悸,冲马上的蛰月怒喊道。

    她听说蛰月院内起火了,脑子一声轰响,忙不迭地往院里跑。

    林氏并不知晓蛰月和夜揽雪的事,只以为是这丫头想不通要自戕去找她那早死的娘。

    蛰戟上朝还未回来,要是蛰月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了,她怎么向他交代?

    林氏双腿打颤,从未跑的这么快过。

    索性她来得及时,火还没有彻底烧起来,就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她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冲进去,找了半晌她才猛的反应过来。

    小百合呢?

    如果是蛰月院内起火,小百合一定是第一个不要命地冲进去的人。

    结果现在连她的人影都没见到,这丫头去哪里了?

    烈马的嘶鸣在耳畔轰响,林氏终于明白过来。她怒火冲天地奔出去,冲着白马上的蛰月怒骂。

    “你这个死丫头吓死老娘了啊!”

    “你又在发什么疯啊!赶快下来啊!”

    最后,林氏遥望着蛰月渐行渐远的背影,几乎绝望无力地呐喊道:“小殿下来了啊!”

    蛰月骑在马上,耳畔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林氏的话被吹得零零碎碎,根本听不真切。

    林氏指着众多守卫,高声斥道:“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赶快把小姐找回来!等会儿丞相回来见不到人,下场你们是知道的!”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打了一个寒颤,正准备动身时,薄寒宴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让她去吧。”

    “丞相怪起来,就说是我让她走的。”

    林氏的脸色一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眼前的少年与往常无异,却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绵长怅惘的目光紧随蛰月离开的背影,像是交叠缠绕着伸向悬崖之外的树枝。

    薄寒宴垂下眼,默不吭声。

    林氏心里有些发毛,她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干站在薄寒宴身侧,讪讪道:“殿下恕罪,这丫头今日也不知怎么了……”

    “要是您有事,等她回来了,让她进宫见您。”

    “没事,我在这里等她。”

    林氏胡乱地点了点头,薄寒宴说什么她应什么,“好,那您随我去殿内吧。”

    薄寒宴:“不必了,我去她院里等她。”

    林氏一惊,“这怎么能行,她的院子现在……”

    “没事。”薄寒宴的声音晦涩暗哑,显然已不想再多说。他眨了眨眼睛,迟钝地转过身去。

    看着他的背影,林氏感觉得出来,薄寒宴很难过。

    但她也没办法啊,他想呆在哪里就呆在哪里吧,这人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那马一定是小百合搞来的,等会蛰戟要怪,可不能怪她了!她遣人去追蛰月又是薄寒宴阻止的,要是跑丢了可不关她的事儿!

    蛰月奔走至城外,心急如焚地寻找着那抹身影。

    一定来得及的,他们不可能走远。

    一筹莫展之际,远处传来沉重的马蹄声,蛰月望过去,只见尘埃翻滚,几匹受惊的烈马四散奔逃,直直闯入视线。

    蛰月拉紧缰绳,赶忙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她有预感,夜揽雪一定没事。

    凛冽的狂风夹带着寒冬即来的冷意,像刀子在脸上划过细细密密的伤口。

    沙土上赫然出现尚未干涸的血迹,蛰月沿着血迹追上去,看见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血液蜿蜒成河,了无声息的尸体中央,站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

    察觉到动静,满身是血的夜揽雪缓缓转过身,看向来人。

    银白色的眸子里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恨意,有血泪从他眼角滑落。

    狠戾的目光直逼来人,他攥紧手中夺来的剑,没有丝毫惧怕,似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是我。”蛰月隔着尸山血海看向他。

    粘稠的血迹从钝剑上滑落,夜揽雪扯出一个痛极的笑,启唇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谢谢你担心我。”

    蛰月翻身下马,静静地看着他。

    夜揽雪一步步挪向她,四目相对,浓厚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

    一时无言。

    蛰月:“很抱歉,是我们伤害了你。”

    “你终于可以回家了。”

    夜揽雪:“从来不是你的错。”

    “很高兴还能见到你。”

    蛰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替夜揽雪拭去眼角的血迹。夜揽雪睫毛颤动一下,没有躲,而是深深看着蛰月,在尚且清明的脑海中不停描摹着少女的眉眼,誓要把她刻进灵魂深处。

    蛰月带着夜揽雪来到湖边,抓着他的手腕慢慢浸入冰水中。

    血色丝丝缕缕的弥漫,染红了冰湖的一角。夜揽雪握住蛰月水下的手,掌心相接,他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哽咽。

    蛰月下意识缩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有些惊讶地抬眸。

    夜揽雪的声音响起:

    “文琰。”

    “一直以来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蛰月摇了摇头,思绪忽然有一些混乱,有什么记忆破土而出。

    “没关系。”

    夜揽雪:“最后,我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蛰月:“……什么?”

    “很久以前,我就想对你说了。”夜揽雪看着蛰月,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涌出澄澈如泉的笑意。

    恍惚间,蛰月觉得他们像是回到了一切的开始,什么都还未发生,他站在树上摘酸果子,问她:

    你……是谁?

    夜揽雪小心靠近,用北境语在蛰月的耳侧轻声说:

    “我喜欢你。”

    蛰月倏然睁大双眼,精神紧绷,内心的喧嚣不亚于独对千军万马。

    夜揽雪的声音很轻,他看着蛰月的侧脸,眼神像是摇曳燃烧的火焰,溅出滚烫的火星。

    “或者说……我爱你。”

    “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爱。”

    感官在一瞬间被剥夺,蛰月怔住。

    “谢谢你的出现,拯救我于生死之间。”

    心跳声越来越快,有句话哽在喉间不上不下,扯得生疼。蛰月只能这么看着他,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你不用回答我。”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

    苍天让他们相遇,却无法相拥。

    他们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是一个人。

    酸涩之情溢于唇齿,夜揽雪接着说:

    “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

    “我对你的感情,不比其他人少。”

    夜揽雪将手拿出水面,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出现一根别致的红绳。

    蛰月眸光震颤,她认出那是北境王最后时刻想交给她的。

    “文琰。”夜揽雪叫她。

    “我恳请你收下它,这是我最后一次来麻烦你了。”

    “好。”蛰月听到自己回答。

    “再见了。”

    “荆蛰。”

    再见了,夜揽雪。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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