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你说得没错,我年轻的时候,杀过很多人。”魏子龙说话的时候,斜靠在病床上。

    我连忙附和着点了点头,抬头瞧了一眼输液的瓶子,心想,这里是什么玩意,能让这老头满口胡话。

    “我要是有孙女,大概也有你这么大了。”魏子龙又说。

    我再次点头。看到输液瓶里的药快没了,连忙按了一下床头的铃。

    很快,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护士帽的女孩走了进来。

    女护士脸红扑扑的,但脸上的神情不是很和善,魏子龙心虚地把身子朝后躺了躺。

    “以后发烧了,就及时来医院看病。”女孩给魏子龙换药的时候,没好气地说落起来,“你自己不担心,可也别让家里人担心呀。”她又转向我:“你们在大城市住着,就不能把他接去?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住在冷湖镇,万一有个闪失,你们心里过意得去吗?”

    “护士,我——”我张嘴结舌,刚要解释和魏子龙的关系,魏子龙脸上赔笑地问:“护士,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去哪儿?”

    “回去呀。”魏子龙说,“我已经在医院躺两天了,躺得心口不舒服,再躺下去,我真要生病了。”

    “你已经生病了,真以为自己百病不侵呀!”女护士嚷了起来,“医生说了,还要再输液,观察一天才行。你安心躺着就好,没多少钱,你的医保够用。等你真的病了,躺ICU里的时候,每天的医药费才让你心口疼呢。”

    “ICU是啥?”

    看到女护士气得要暴走,我连忙给魏子龙解释,ICU就是重症加强护理病房的意思。

    “您别管是啥,反正很贵,平均一天一万,您有那钱,留着养老多好。”女护士说。

    魏子龙嘟哝一声,我没听清说的啥。

    护士摇摇头,对我说:“这老头脾气太倔了,你们山东人都这样吗?”

    说完,她自己先乐了,“哎,我们家老爷子也和他差不多,以为自己百毒不侵呢,结果还不是因为吃剩饭去洗胃了。”

    我刚才见护士有点凶,对她没什么好感,现在听她这样说,反而觉得错怪了人家——我也没少数落老爸,有时候说的话比眼前这个护士还要狠,别人要是看到了,对我恐怕也没好感。

    护士前脚走,我后脚跟了过去,低声下气地问人家,魏子龙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护士瞥了我一眼,大概见我一脸土灰的样子看着可怜,于是领我到了医生办公室。

    “你是魏子龙的家属?叫什么名字。”医生年龄50来岁,头发有点花白了,她上上下下地看着我,好像在打量嫌犯。

    “我叫柳眉,他是我本家一个亲戚。”大概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大西北干燥得我口干舌燥,我撒谎的本领好像退化了,竟然有点脸红。

    “没听说他有什么亲人呀?”医生眼里的疑团更浓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又平静了,我又不是来拐卖老头的,再说了,魏子龙又不是大富豪,我干吗怕别人怀疑,编那套话?

    “您看我,说话大喘气。我是想说,魏叔叔——魏爷爷?”我把手一挥,“算了,反正魏子龙和我本家的一个舅公是好朋友。当年舅公是冷湖镇的石油工人,在石油大开发的时候遇难了,我有点事想找他打听一下。”

    医生眼中的怀疑一扫而光,语气里对我也和善了很多。

    “你舅公是英雄呀。当年冷湖开采石油的时候,那里多繁华呀。当然,我也没亲历过,也是听老一辈人说的。那个,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还没完全搞明白。”我说得有点模棱两可,“魏子龙的病,严重吗?”

    “姑娘,”医生又把我重新打量了一下,好像再次确认我不是坏人,这才说,“他前些天发烧肋骨疼,镇上说没法治疗,让他到市里来看病。我给他做了CT,看片子已经肝癌晚期了,保守治疗呢,是化疗,不保守治疗呢,得去大医院。”

    他家人呢,我怎么没看到?我问。

    “我问过他,他一会儿说自己有个女儿,可能还活着,一会儿又说女儿早就不在了。由于我们这里曾经是石油工人的定点医院,我对他的情况多少有点了解,毕竟冷湖的石油老工人里,可能就剩他一个人还待在冷湖镇。镇上说他这个人脑子时好时坏,每年都会开着车子在戈壁滩乱跑,有人说他是在寻找什么白光,白光下面有宝藏。可我又看着他很正常,不像是脑子不好的人。要不,你再问问或者帮他回忆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家人?这样瞒着他也不是事儿。”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好嘛,老爸托自己办的事还没有办好,这边又多了一件事。

    “要不您直接告诉他病情?您是医生,知道怎么说才好。”我看着医生,把球抛了回去。

    “那我可告诉他了?”医生在椅子上挪了一下身子,拉长了声调,“病情这个东西呀,还要看病人怎么看。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病人,来就诊的时候活蹦乱跳的,结果检查出来,一看,肺癌晚期,人立刻就瘫了,走不了路,回去的时候呀,是坐轮椅回去的,按说那个病情至少还能活一年,结果,不到三个月就去世了。”

    “您先别,等我考虑一下。”我赶忙拦下医生。要是魏子龙真的瘫了,那我的事儿不就办不成了,老爸忍不住又要唠叨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可这是小事儿吗?为什么在老爸眼里,我干什么都不行呢?

    我在北京天天加班,累得和一条狗一样,就为了能攒钱买房。买房子眼看遥遥无期,谈了三年的男朋友勾搭上了他的上司,还美其名曰曲线救国,我看他是曲线卖身差不多。

    可我生气也没用呀,男朋友铁了心要卖身,气得我买了两杯咖啡,一杯自己喝了,一杯送给了背着我和女上司偷情的男朋友。

    要说这世道就是不公平呢,就因为给男朋友送咖啡,我还被请进了派出所,说我那杯咖啡把男朋友烫伤了,还涉嫌寻衅滋事殴打别人。拜托,我只不过在女人羞辱我留不住男人时,轻轻揪了几下那个女人的头发而已!

    “姑娘,你没事吧?”女医生把我从回忆了拽了出来,我这才意识到,我还在半途而废的大西北环游的旅途中。这个旅途刚开始没两天,还没有到达敦煌,就被老爸知道了。

    早知道我不发朋友圈了,不知道我爸是从哪个混蛋那儿知道的。要不然,他根本不会知道我在朋友圈里把他分组了,他还以为我继续在北京高档写字楼里,优雅地喝着咖啡呢。

    说起咖啡,上次真不该浪费那杯咖啡,再苦的咖啡喝到肚子里,也比因为进派出所被公司委婉解除合同强。不过也不能埋怨咖啡,至少自己不用天天挤地铁,可以来大西北散心,就是没想到——

    “姑娘!姑娘!”医生又在喊我。

    我揉揉眼睛,看到医生坐在那里,忍受着我的神游,不屈不挠地等着我的回答。

    看来,她想让魏子龙多活几个月,要不然她就直接告诉他了。

    别看魏子龙干瘦模样,又生了病,但是看着不像病猫,看那眼神,估计面对四五个坐办公室里脸色苍白的白领,他还能揍趴下他们。他刚才不是还吹牛自己杀过人吗?

    他告诉我这个干嘛?看到大姑娘想显摆自己?可是,我哪是水灵灵的大姑娘呀,要不然也不会被男朋友甩了。这老头,年轻时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我连着咳嗽了几下,这才没再神游下去。

    医生把口罩朝上拉了拉,还没等她说什么,我立刻说:“先别告诉他吧。医生,要是他不想继续治疗了,能放他走吗?”

    “瞧你说的,我们又没关着他。但最好还是再观察一天,虽然烧退了,但万一路上又发烧总不好。要我说,还是去大城市看病,那里医疗条件好,说不定能治好。当然,就是花钱。”

    我回到魏子龙的床前,看到他已经躺下,闭着眼睛,睡着了。

    我来到病房外面,拨通了老爸的电话,把我见到魏子龙的情况说了。但是,我没说魏子龙患上肝癌的事。

    “那你就等一两天,等他病好了,带你去那个石油公墓,几号公墓来着?”

    “4号地区,”我说,“我真没找到舅公的墓碑,会不会你们记错了,也许舅公没被埋在那里?”

    “不会错的。你奶奶记得很清楚,她一直说要去,结果没来得及就去世。她临死的时候——”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连忙拦住老爸,因为下面的话他已经和我说了好几遍了,我最怕他唠叨,一开始就没头。

    “反正,你一定要找到舅公的墓碑,要是这件事没办,你奶奶死不瞑目。”他说的话,和昨天一模一样,只不过今天更不耐烦,好像认定我不愿意替他办这件事。

    我心里打了一个冷战,老爸这是怕我不执行他的嘱托,拿死去的奶奶来拿捏我了。我都跑到北京了,他还是那个口气,好像我永远长不大,总有什么做得不对。看来,别说北京了,已经跑到大西北了,还得忍受他的数落。还有,他以为我没事干,在大西北喝西北风呢?不对呀,他怎么没问我工作的事?他真不知道我辞职了吗?

    “祭奠完舅公,记得拍张墓碑的照片。我让人把照片打印出来,然后烧给你奶奶。”老爸再次叮嘱。

    我嘴上答应,心里不满地嘀咕一声:您说得容易,要不您亲自来一趟。

    昨天,我参加的西北团到了冷湖镇,我和领队说自己去4区石油公墓祭奠一个长辈,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不会耽误他们的行程。

    我在冷湖镇找了个被忽悠来镇上的司机,用一个让我钱包心疼的包车价格,让他把我拉到那个据说有400多个墓碑的地方。

    结果,我在墓地里足足找了一个多小时,人都快被晒成肉干,恨不得也躺下得了,可还没有在哪个墓碑上找到舅公的名字。

    无奈之下,我只能给领队说了情况,问,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领队说,早就告诉过你,那里的墓碑有不少没名字了,这下信了吧?

    信了,信了。我说。同时心里一阵烦躁,为鲁莽地答应老爸感到无比后悔。

    领队当然没继续为了我一个人耽误一车人的时间,当然也没退我钱。我只能让那个司机把我拉回冷湖镇,准备在那儿再想办法,至于怎么离开冷湖镇,我那个时候还真没想过。

    可能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算了,干脆在冷湖镇住着吧,为什么要到大西北?不就是为了离开人潮汹涌的城市,找个人少的地方散心吗?说实话,继续在原来的城市待着,我觉得呼吸都能耗尽我全部的力气。

    我去医院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我重度抑郁,还有自杀倾向。诊断结果把我吓了一跳,我从来没想过要自杀,但这倒是提醒了我,为什么这几天我觉得人生任何意义。

    有朋友建议我出去散散心,我想,就算是想不开,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吧。所以,我就出来了,到了印象中荒无人烟的大西北。结果呢,路上一个个景点不比动物园里的看狮子大象的人少。

    还是冷湖镇好,没见着一个湖,还特别冷清,要不是有游客来,这里见不到人。

    回到冷湖镇,我向司机打听,冷湖镇还有没有当年的石油工人,说不定他们有人知道哪个墓碑下面埋的是谁。

    其实,我完全可以找个借口结束这件事,比如拍一张看不出名字的墓碑,然后拍张照片给老爸。但以我对老爸的理解,他真能把照片在奶奶遗像前烧了。我可不想欺骗奶奶,毕竟小时候爸爸妈妈很少在家,我没少因为淘气给奶奶惹了不少麻烦。

    奶奶很少骂我,总是护着我,替我挡下一个又一个麻烦。所以,我虽然遇到这点麻烦,但也要办好,就当是孝敬她老人家了。

    大概因为我被要了一个离谱的包车价格,却又没有办成事,司机自己都过意不去,再加上同病相怜,于是拉着我到冷湖镇上,连着在镇上的几家商店和旅馆里,找当地人打听。

    还别说,真打听出有这么一个人。当年冷湖镇的石油工人中,有一个名叫魏子龙留了下来。但是很不巧,魏子龙到德令哈看病去了。

    我要来魏子龙的手机号码,和他通了电话,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魏子龙一听我报上舅公的名字,立刻说,他不但认识舅公,和舅公还是拜把子的关系。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还知道舅公的墓碑是哪个。但是,他提出一个条件,让我去医院接他回来。

    司机大概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好事,又要赚一个来回包车的费用。第二天开车去德令哈的路上,司机兴高采烈地当了一回免费导游,给我科普了一遍冷湖镇的前生今世。

    冷湖镇的兴起,源于1954年中国地质队在柴达木寻找石油。当时的队员骑着骆驼,克服了种种困难,终于,1958年,他们在冷湖勘探到了石油,并且找到了第一个油井“地中四井”。

    当石油勘探队的钻头在地中四井深入650米时,地下的原油发生井喷,在这个荒芜的戈壁滩连着喷发了三天三夜。当时还没有储油设备,指挥部只能让工人筑起一道堤坝,将那些喷射出来的原油储存起来,原油多得如同一个油海,据说有野鸭曾经把油海当成落脚的湖泊,被粘住原油里动弹不得。

    由于发现了石油,石油工人们源源不断地来到冷湖,他们在这里扎下根后,又将家人接到此处,很快将这个荒无人烟、野兽出没的荒凉之地,变成了一个热闹繁华的小镇。当时这里不但有学校、医院、居民楼,还有电影院、歌厅、舞厅、酒店,更被称为“西北小香港”,据说人口最多时达到了数十万。

    从六七十年代,冷湖油田的开发陷入停顿,随着其他地区油田相继发现,石油工人们被调离此地,随着他们离开的,还有他们的亲属,以及这里繁华的热闹场景。到了2003年,冷湖的油井开始一口口枯竭,它们也逐渐被废弃,这里的居民只剩下几百人,几乎成了一个沉寂的死城。

    “你看到的那些变成废墟的房子,都是当年石油工人的住所。当时搬走的时候,把建筑物能拆的全拆了,就连能拆走的房梁也都带走了。”司机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昨天去的那个公墓,只是好几个公墓中的一个。这里的条件差,那些工人真是不容易,有些是开采石油出事故时死的,还有些是勘探队迷路后死的,你看到四周的雅丹群了吗?这里的雅丹群落多,而且错综复杂,要是在里面迷路,根本走不出来。”

    我望向窗外,两边的雅丹群,一个个奇形怪状,还有着各种神态,它们面目狰狞,好像在朝我狞笑。我忍不住把身子往车座里缩了缩。

    司机继续讲着,刚开始,我还能跟得上他说的话,后来就慢慢意识模糊,把头靠着车窗睡着了。

    当我被司机叫醒时,车子已经进入了德令哈市。

    德令哈是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德令哈”是蒙古语“金色的世界”的意思,我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因为这次西北旅游的上一站,就是这里。

    也就是说,我是从德令哈到了石油小镇,现在又不得不折回来。不但损失了时间,还有金钱。

    领队带我们在德令哈住宿的时候,我在酒店的一个宣传册子里,看到一个介绍,上面写道,2002年8月,在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德令哈市郭里木乡的巴音河畔,考古工作者发掘了两座古墓。出土棺木三具,棺板上有精美的彩绘图画,经过专家研究,这些彩绘图画,反映的是一位吐谷浑可汗生前的生活场景。

    当时,我发了一个朋友圈,大致意思是我的西北行程已经开始,明天就要去石油小镇,见识一下电影《鬼吹灯》“九层妖墓”的拍摄地。

    几个朋友点赞后,一个朋友指出我的错误,我要去的石油小镇,并不是鬼吹灯的拍摄取景地,那个地方在甘肃省酒泉市阿克塞县。另一个对历史和考古感兴趣的朋友则说,其实,真正的“九层妖墓”就在青海,因为青海的柴达木曾经是古老的吐谷浑王国所在地。吐谷浑的一位可汗死后,曾经建造了一个九层高的古墓,说不定鬼吹灯的作者还是从那个古墓中得到了灵感,才写出“九层妖墓”的故事。

    很快,几个朋友在我那则朋友圈下面讨论起来,我无聊地看着他们之间的谈论,讨论画风慢慢转向,开始讨论起盗墓文学来。真是见了鬼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爸的电话不期而至,让我去舅公的墓地看看。

    正如我前面讲的经历,舅公的墓地没法和吐谷浑可汗的九层古墓相比,连躺在如同另一位吐谷浑可汗的棺木中的待遇都没有,但是足够神秘,竟然让我找不到哪个是他的墓碑。这不,我还得重回德令哈,拨开历史的迷雾,寻找到历史的真相……

    我心里正这样想着,司机已经把车开到德令哈一家医院门口。

    找到魏子龙的病房号,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和医生理论:“我才喝了一点儿酒,怎么会影响我的病情呢,你看,我的病这不是好了吗?”我听了,眉头一皱,心想这人说话和我爸一个德行,为了能喝一口酒,能用各种奇怪的理论对你进行反驳,你要是不精修逻辑学,几乎找不出他话里的漏洞。

    我朝里探头看了一眼,病床上半躺着一个老头,短发,头发有些花白,但是眼神犀利,两道眉毛不服老似的保持着浓黑的状态,不和谐地镶在有点塌陷的眼皮上面。

    “你烧退了,不是靠酒精,是输液的几瓶点滴。”医生说着,把手一伸:“把酒给我。”

    老头嘟哝一声,在枕头下摸出一个扁平的小酒瓶,不情愿地递给医生,同时舔了一下嘴唇。

    医生出门时,我侧身让过,然后走进病房。

    病房里只有那老头一个人,不用问,他一定是魏子龙。

    打过招呼,魏子龙立刻说:“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咱们这就走吧?”

    “走?去哪儿?”我一脸懵逼。

    “去找你舅公的墓呀,我知道在哪儿。”魏子龙说。

    “您不是还住院吗?”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恨不得他立刻拔掉输液管,和我一起上路。

    “我好了,不信你看。”老头坐在床上,伸出没插着输液管的左手,猛地朝空气中击了几拳。你别说,这老头还真是出手如电,我第一次见到电影中快镜头般的拳影。

    我眼前生风,刚要拍两句他的马屁,却见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捂住肋骨下方。

    “您没事吧?”我关切地问。一半是真心,一半是担心他因为卖弄就此昏死过去,我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慢慢靠回身后的床杆,然后闭上双眼,像是在暗自运功疗伤。过了一会儿,他睁开双眼,脸上的痛苦表情慢慢消失了。

    “年轻那会儿,哪会想到会是今天这个样子。”魏子龙悻悻地说。

    “您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厉害。”我的马屁姗姗来迟。

    “你说得没错,我年轻的时候,杀过很多人。”魏子龙斜靠在病床上,看着发灰的天花板,好像在缅怀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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