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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这件小事

    明夷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那时,王府里头还有好些个道士。我就想着向他们打探王三公子,结果……”

    她摇头叹息:“他们都对三公子的遭遇讳莫如深。我想要探查,费了一些时日,却也没什么收获。所以便决定早日来找公主会合。谁知道……”

    谁知道公主居然就能为了个男人甘愿蜗居青州。

    明夷虽没有左右陶夭想法的意思,但她总觉得,自家公主该去做些更有意义的大事。

    在大梁的南方边陲做个仵作家的娘子……

    岂不可惜?

    “言归正传吧。”

    明夷看向沈卓:“魏辰真正的身份,是北魏的贵族。具体是什么身份,公主暂时还没猜出来。看起来,魏辰是知道公主很在乎你,所以才想方设法把你弄进牢里。如今公主很担心你的处境,这不就让我捞你来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这是药,你先用着。”

    沈卓接过瓷瓶,目光却定定地看着明夷。

    她似乎有后话。

    明夷笑容浅淡,顺着沈卓的话音答道:“不过,我觉得你也不会听从公主的安排,随我越狱的对吧?”

    他这种死脑筋的人,恐怕还是会很在乎自家清名吧。

    沈卓低头,指腹在手中那小巧精致的瓷瓶上轻轻摩挲。

    “你不想让我走?”

    ……若是想要带他走,一开始就不必跟他说那么多。

    同时,也不会将那封信拿走。

    明夷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没想到沈卓会这么快看穿局势。

    她也不急于回答:“你说呢?”

    沈卓不太适应这样的云山雾罩:“不如直说。”

    和死人相处得久了,他便不擅长揣度活人的心思。

    明夷闻言,敛了笑意,终是恢复了往日正经:“如今,魏辰想利用你让公主就范。”

    她觉得,现在正是测测此人真心的好机会。

    “我的意思是……若你被处决了,那魏辰就会真的相信公主死了。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告诉谢渊他们,那尸体不是公主。”

    但这就意味着沈卓并不能依靠揭露案件的真相洗刷自己身上污名。

    “沈公子。”

    明夷语气里不免带上几分探究。

    “我听公主说,你没有亲人了?”

    “……是。“

    “嗯……”明夷点点头。

    从对方表情看来,他已听懂了自己的暗示。

    明夷等了一会儿,沈卓却迟迟未开口。

    她心下有了些计较,便一转话锋。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玩笑罢了。沈公子切莫在意……”

    毕竟这属于相当无礼的要求。

    没有亲人,也不能当作为他们牺牲的理由。

    虽说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仆人,但明夷自觉脸皮不及自家公主之万一。

    她叹口气,转过身:“既然如此……你就跟我走吧?”

    本来,明夷拿走信件是想要切断沈卓寻找她们二人的线索。

    他被卷入无头女尸案纯属意外。

    眼见着在郊外躲藏的陶夭鼻子都气歪,自己这才勉为其难地过来“劫个狱”。

    想到这仵作之后便要跟着她们同进退了,明夷又想试试他对公主究竟有几分真心。

    然而,沈卓却并未跟上。

    清脆的一声“咔哒”一声响起。

    他竟出人意料地将牢门合上。

    “怎么了?”

    明夷转身看他,眼中透着些许不解:“不走么?”

    沈卓抬起头,目光若秋夜湖山般沉静,似是已经有了决断:“你走吧。我……会按你说的做。”

    明夷愣了一瞬,眼神显而易见地复杂起来:“你答应了?”

    这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也难怪她家黑心汤团会喜欢。

    沈卓低下头,这让明夷看不清他神情。

    “我只希望她没事。”沈卓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情绪。

    这两日,他一直担惊受怕。

    不是因为自己被冤枉可能身受极刑。

    而是担心那精灵古怪的姑娘真的出事。

    就如……当年的瑟瑟一般。

    思及此,沈卓神色晦暗下来。

    自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注定会害了她,害了身边的所有人。

    所以……

    他捏紧拳头。

    自己其实早该下定决心的,不应为了那诱人的温暖而纠缠不休。

    而此时,正是离别的好时机。

    明夷静静地看着沈卓,横波目中流转着意外,也带着几分佩服。

    她轻轻点头:“好。身后事你自不必担心。头,我是会帮你接回去的。”

    身为九公主的侍女,明夷的优先选择永远是对公主有利。

    让沈卓继续陪伴于公主身边,只会是公主的掣肘。

    别的不说,那个向来做事没什么常性的公主这不就赖在边陲不走了?

    可见这男人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若是没有追兵,这似乎也不算什么。

    当然,她家公主像是全然忘记了自己被海捕的事实,依旧吃嘛嘛香,但她这个心腹却不能不考虑主子的安全。

    现在魏辰都已经当面揭破了她身份,还不远走高飞……

    按公主自己的话来说,这是等着过年呢?

    沈卓的声音有些沙哑:“公主那里……”

    颇有些交代后事的意味。

    明夷挥了挥手:“这你尽管放心。我会易个容,让她看见你安全出现在她面前。”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语调故意带着轻快:“当然,我也会帮你收敛尸体,好好下葬的。”

    “沈公子……”

    明夷的言语带点诡异的认真:“敢问你对葬仪,可有什么特别要求?”

    杀了这么多的人,这问题她还是第一次问。

    颇有些新鲜。

    沈卓微微抬眸,却没有直接回答。

    敛了这么多人,他也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

    “之后,你们打算去哪里?”

    明夷唇角微扬,语带随意:“公主她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了,自然不能囿于这小小的青州一地。待到完全摆脱追兵后,以天下之大,当是会到处走走,看看。”

    明夷眼神一转:“那……万一她来找你,你知道该怎么说么?”

    沈卓静默片刻,目光深如古井,无波无澜。

    “我明白。”

    明夷只是深深看他一眼。

    便是离了牢房。

    若一片轻轻飘过的云。

    留下缥缈的话。

    “若是后悔,随时和我说。”

    她虽是见不得什么光的护卫,却也知晓是非善恶。

    翌日。

    府衙大牢。

    王玄清和谢令辰并肩而立,神色中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解。

    “不是,为什么啊?”谢令辰开口就是抱怨。

    “我们明明已经掌握了真相,为何你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对不住,谢公子。我知你好意……”

    沈卓端坐在稻草堆上,目光低垂,语气平静:“可我有我的原因。”

    谢令辰冲人招招手。待沈卓走近,手从木栏杆中伸进去,探了探他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喃喃道:“这脑袋也没烧坏啊?怎么突然就不正常了?”

    “沈兄。”

    王玄清早收起了那副事不关己之世外高人做派:“你没必要怕魏辰的。就算他是北魏皇室……”

    他声音渐高,带着几分凛然:“这里可是大梁,容不得他如此只手遮天。若真如此,朝廷尊严何在?”

    沈卓抬眼看向二人,尽力掩藏难言的情绪。

    他思忖片刻,还是没想好托词:“我不是怕他。我……有不能说的理由。”

    说罢,便是对二人深深长揖:“多谢二位关怀。二位之恩,沈卓只能来世再报。”

    “不是……我说你啊!”

    谢令辰有些激动,语中透着急切。

    看着沈卓的背影,他似乎还想再劝些什么。

    未及开口,王玄清制住了谢令辰的动作。

    “谢公子。”王玄清语调低缓,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莫要再说了。今日便道到这里吧。”

    谢令辰一愣,转头看向王玄清。

    不知为何,作为青州顶级纨绔的他居然被王玄清的气势镇住了。

    又见对方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似是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

    他只得撇了撇嘴,忿忿不语。

    城外农家,土墙茅草顶的小院子的一隅,堆满了干草。

    几只鸡在悠闲啄食。

    陶夭穿了截藕色粗布衣裙,头发用一条旧布带随意束起,脸蛋上还抹了些土色以作掩饰。

    此时全然一副干粗活的农妇模样。

    假死那日,她在明夷的帮助下,扮作青玄观的小道士,拿着王玄清当时制作的假出家人度牒,大摇大摆地出了城。

    之后就一直待在城郊静观其变。

    谁能想到,竟是等来了沈卓被关的噩耗。

    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

    陶夭扼腕。

    明夷开始拿小针扎她心——公主您这哪里是棋差一招啊?

    您这分明就是盘盘都差许多招啊!

    遂被陶夭威胁扣工钱。

    “说得好像您什么时候发过工钱似的。“

    明夷忍不住反唇相讥。

    “那不是发你好多赏钱了么!”

    陶夭激动坏了。

    当初,自己让小乙替嫁之时,可是把半生积蓄的一半都分给她了呢!

    “你这没良心的臭小乙哼!再这样小心我跟你绝交了哦!”

    “……幼稚鬼。”

    此时,某个被吐槽为幼稚鬼的女人正靠在院门边,贼兮兮地眺望乡间小路。

    完美诠释何为望眼欲穿。

    见明夷走来,她也不装了,嗷嗷冲过去。

    像只小老虎似的往人身上生扑。

    明夷摁住陶夭顶上来的脑袋,强行给拨开了。

    陶夭也没工夫和她计较,不时朝她身后蜿蜒的羊肠小道眺望:“沈卓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明夷轻描淡写:“我好说歹说,他也不肯越狱,只说是已掌握了证据,等翻案那天便可重聚。”

    陶夭一听,顿时怒火上涌,将身边本就空隙很多的木门拍得嘎吱作响:“我去劝他!”

    明夷赶紧拉住她:“公主你是打算明目张胆地去见他?”

    陶夭理直气壮地抬起下巴:“要是再拖下去,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我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在牢里……本来就是我夫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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