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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和亲路

    拓跋辰揉了揉额角,挥手:“你赶紧给她拉走。”

    说罢便转身离开。

    脚步快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见人走远,沈卓赶紧拉着萧桃回到马车里头。

    “小桃,你没事吧?”

    萧桃晃着脑袋,眉眼间透着一股得意:“当然没事!”

    沈卓皱起眉头,看向她的额头:“我问的是头疼不疼,你刚才磕得那么狠……”

    “哎呀,你放心啦!”

    萧桃用手指在自己太阳穴旁晃了晃,似要证明自己头壳硬得能敲开核桃。

    “我才没真磕!早就算好了角度。”

    沈卓一愣:“原来你早有准备。”

    萧桃脸上的得意更甚:“那是!不过……”

    她摸了摸裙角,露出一点心疼的表情,“裙子弄脏了,真是亏大了。”

    沈卓听到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疯下去吗?”

    萧桃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当然了,这才哪到哪儿呢,本公主一定会让拓跋辰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方才他都没有一点表示,看来……自己方才还是疯得不够猛!

    萧桃转转眼珠。

    当夜就开始变本加厉。

    夜半时分,送亲队伍露宿荒漠,绝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

    萧桃白日里补了会儿觉,被沈卓推醒,随手擦了擦嘴角的涎水。

    “到点了?”

    “嗯……”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叫她。

    但九公主决定的事情,总是要做到的。

    今夜不做,就会是明日。

    “行!”

    九公主搓搓双手,就要掀帘而出。

    沈卓又给她披了披肩。

    “外头冷。”

    “放心~”

    萧桃跳到车辕上,当场开演。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拉车的黄骠马咧嘴一笑,抬臂一本正经朝它拱手:“多谢这位‘将军’护送!”

    旋即又冲着骑队里的已经歇息的护卫们喊叫,“欸,那谁啊,你是不是卖羊奶的?我要两桶——不对,要八桶,给本公主洗头。”说罢,从袖里摸出一块糕,郑重其事地塞给他们。

    “这是定金。”

    随侍的大梁内侍脸色惨白,要上前拦她。

    萧桃身形灵活,一下闪过,跳下马车。

    这些举动惊动了所有的护卫。

    很快,前列一骑回首,正是拓跋辰。

    萧桃见状,张口便唱,腔调清脆,词却完全胡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本公主兮要称王——”

    又把自己披帛歪歪裹在头上,学北地女子的头巾。

    拓跋辰:“……”

    他身后的手下纷纷开始窃窃私语:“九公主……好像真疯了。”

    “九公主只是和亲心切。”

    拓跋辰冷冷扫了一眼:“下次这种事直接无视就好。”

    侍卫长眼角微微抽搐。

    这九公主成日如此,很难无视啊!

    “……是。”

    一路上,萧桃都胡闹不停,唱歌跳舞演戏,还故意折磨马夫,将路走得七扭八歪。

    她还患上了社交牛逼症,到处拦侍卫,拍人肩膀:“你资质过人,骨骼清奇,是我萧桃梦寐以求的徒弟啊!快拜师吧!”

    中奖的侍卫一脸尴尬:“公主殿下,小人只会舞刀弄枪……”

    “巧了吧,我也是,我还要修仙!”

    萧桃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

    她瞅准了一棵杨树,跑过去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开始扯着嗓子高歌:“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大有一个人演绎四面楚歌之意。

    又是一个不眠夜。

    所有侍卫被萧桃吵醒,拓跋辰披着披风从营帐中走出来,眼神如刀:“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这些天,拜她的疯癫所赐,他们都没睡好觉。

    除了萧桃——她白天尽在马车里头补眠了。

    萧桃继续气死人不偿命:“我是神仙下凡!我不用睡觉!”

    站在一旁的沈卓硬着头皮解释:“陛下,公主喝的药可能有些副作用。”

    拓跋辰气得扭头就走:“让她唱!唱够一晚上!太阳不出来不准停!”

    说罢,便拂袖而去。

    “啦啦啦——”萧桃扯着嗓子嚎了半夜。

    除了喉咙嘶哑,实际效果一般。

    “啊——”

    咆哮了一整夜,九公主喉咙完全肿了。

    “我就说不行吧。”

    沈卓将备着的清热解毒丸塞到她口中。

    “……哼!”

    萧桃顶着眼角泪花(喉咙痛得),愤愤然。

    但放弃就不是她了。

    九公主的疯病愈演愈烈,后来就发展为撕咬拓跋辰的衣袖了。

    这会儿,皇帝陛下的布料被咬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九公主这会儿是一点面子都不要了。

    拓跋辰脸上的冷意几乎冻裂了空气。

    “你!放手!”他压低声音,脸色铁青,咬着牙喝道。

    “孤命你住手!”

    萧桃根本不理,嘴巴还咬着布料,含糊地嚷。

    “孤什么孤!孤独终老的孤?还是母鸡咕咕叫的咕?我就咬死你!咬死你大不了我当寡妇!”

    “咬死我你还想活?”拓跋辰嗤之以鼻,将萧桃一推。

    沈卓赶紧上前扶人。

    “没事吧!”

    萧桃捂着腮帮,一脸怒不可遏。

    “他敢推我!反了他的!这还没嫁呢,居然就打老婆!你还是不是男人!”

    九公主满嘴污言秽语。

    一旁的侍从目瞪口呆,终于忍不住凑近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您看是不是……让巫医来给您包扎一下?”

    拓跋辰转过头,眼神冰冷刺骨,侍从立刻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

    “萧桃!”他的声音如雷云滚过,“孤警告你,再装疯卖傻,孤把你扔出去!”

    “陛下,您这伤……若您不介意的话,臣帮您包扎吧。”

    沈卓抱着萧桃的腰,竭力阻止她因为冲出去而受伤。

    奈何九公主状如疯狗。

    还在那冲人龇牙咧嘴,两脚乱蹬。

    以示自己疯起来自己都咬。

    拓跋辰看着她乱糟糟的发髻和狰狞眼神,好歹是忍住了打人的冲动,愤怒地吩咐身边的亲随:“阿那,到北魏后,直接将她送去宫里关起来。”

    “是。”名唤阿那的亲随就要上前去拎九公主。

    “陛下,还是不要刺激病人了。”

    沈卓抱起萧桃,给人塞回到马车里,随后疾步上前为人包扎。

    送亲这一路,据他观察,北魏的巫医技术远不如中原大夫。

    “看什么看!你还给他看!”

    萧桃还在从帘子里探头,以示愤怒。

    翌日,九公主便拿出了明夷给的压箱底珍藏——假死药。

    沈卓借口施针,正和她共处同一车厢。

    萧桃就在他耳边窸窸窣窣,说着自己的完美计划。

    她不仅是人跟个小松鼠似的,计划也是——上蹿下跳。

    “看!”

    萧桃将一小个乳白色的瓶子在沈卓眼前晃得飞起。

    “你这是……”

    “没错,先前的都是铺垫!”

    既然拓跋辰不吃自己装疯这套。

    她就原地……

    嗝屁。

    让对方秒变鳏夫,娶个棺木!

    “……”

    听着某人的惊天大计划,沈卓只觉得自己一口气都快要提不上来。

    重病缠身的仿佛是他也说不定。

    或者……他抬眼看向萧桃。

    他们家这位九公主是真的被刺激得神志不清了?

    奈何,光凭沈卓,是阻止不了萧桃的。

    装病计划还是如期举行。

    这会儿她已是掐着喉咙咳嗽起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一副随时要咽气的模样。

    拓跋辰的亲随阿那胡鲁察觉到动静,策马来到车旁,恭敬问:“九公主,您这是……”

    别的亲随都不愿意来伺候这姑奶奶,唯他生性单纯,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差事。

    “你……快告诉陛下,九公主咳咳……可能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萧桃虚弱地摆手,语气悲切。

    “我……可能到不了北魏了……我得好好挑一个风水宝地了,咳咳……”

    说罢,又赶紧同沈卓使眼色。

    “沈太医?”阿那胡鲁探头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惊慌。

    萧桃此刻蜷缩在车厢一角,她看起来眼神涣散,甚至还在喃喃自语。

    阿那胡鲁是个老实巴交的亲随,自然被她的惨状吓得不轻。

    沈卓将手从萧桃的手腕上收回,眉头紧锁,神色沉重地朝阿那胡鲁点了点头。

    “公主现在的气息微弱,脉象紊乱,这一路劳累恐怕已伤了根本……若再不让她好生休养,只怕……”他刻意顿了顿,嘴角下压,神情更添三分肃然。

    阿那胡鲁吞了口唾沫,慌张地抱拳行礼:“我这就去禀报陛下!”

    见阿那胡鲁匆忙转身策马离去,沈卓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看向萧桃。

    “你这特训,倒是让我演技长进不少。”

    萧桃虽闭着眼睛,嘴角却咧得很开:“嗯,本公主调教有方嘛。”

    沈卓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低声补充:“不过,说好了,那假死药你可不能乱用,知道么!”

    萧桃挤出几分虚弱的娇声:“怎么啦~这么担心人家呀~”

    她嗓子已经好了,现在之所以还是喑哑,完全是因为提前吃了许多香辛料。

    阿那胡鲁若是靠近,就能闻到九公主身上的香料味道。

    基本上加个火就可以作为烧烤菜品原地出道了。

    沈卓听罢,怔了一瞬,轻声道:“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萧桃假装没听清:“什么?”

    箭在弦上,叫她如何能不发?

    当夜,营帐中,萧桃趁人不注意,将炫耀过的那瓶假死药倒进一碗牛奶里。

    喝完后,她又咬破自己的舌尖,让血水顺着嘴角流下。

    紧接着,整个人如同中毒一般瘫倒在床榻上。

    不多时,侍奉公主的侍女便被她吓了一大跳。

    拓跋辰亲自进房查看,只见萧桃紧闭双眼,嘴唇发青,连气息都似有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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